这一周我几乎是在浑浑噩噩中度过的。
我第一时间找了何佑宁,他一改平日里的嬉皮笑脸,一脸平静凝重地道:“我们也在派人地毯式扫荡的找。可承哥跟人间蒸发似的,毛都不见一根,我们可急坏了。超哥和另两位兄弟都上京去了,留我在Y城照看着,免得有什么突变,让人端了窝。”
我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童叟无欺的容颜,那一刻我真怕从他嘴里冒出什么令我招架不住的讯息。而在那落寞而失望的眼神中,我心情又是低落到谷底。
炎热夏日,我居然感到一股股冷风无情的向我袭来。是空调开得太低了吗?
洛瑾承,你……到底去了哪里?
何佑宁恢复平静道:“嫂子你先别着急,我们还在继续找,承哥会很快回来的。我们也紧盯着洛家、张家、陆家那些个狼心狗肺的人,查询他们这段时间的动向,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你先别急坏了身子,回头承哥可要怪我们了。”
我靠在茶楼凉飕飕的椅子上,心头如一团纷乱的麻线,又凄楚彷徨。
张静恩来找过我,约我在公司附近的茶楼,我一落座便劈头盖脸的问洛瑾承去了哪里。
我缓缓抬起头,不悦她这样的质问:“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你不用费心思来套他的消息。”
我一口气的回绝把她满肚子的话给堵住了,她失态得涨红了脸,不平道:“你们最好别打什么歪主意,FK这种情况玩藏猫猫可不是什么好的计策,你们以为能躲得了责任吗?没见股价都跌得惨不忍睹了吗?”
我极力克制内心的澎湃,“我再说一遍,我不知道,别拿董事会那一套来压我。”
她一瞬不瞬的盯着我的脸,都快盯出个洞来才道:“陆敏最近和诚邦的陈意熊走得很近你知不知道,他最近在整合名下资金你知不知道,诚邦最近增持了5个点的股票你知不知道……”
上午爆出的这件事我自然知晓,诚邦近来屡屡举牌增持FK股票,大有扫荡之势,可股市却未因着他们的大量收购而上涨,反而是呈乌龟态势越跌越低。
脑海打了个转,我佯装不在意,却又讥讽道:“你跟我说那么多,说明你足够在意他。可令我不解的是,你为何要提请罢免他的爱将?”
张静恩面不改色:“我爱他,所以才要为他清理门户。你会很快明白我的用意的。”
我顿时觉得没了聊下去的兴趣,“洛瑾承如今失踪,你问我几百遍我也不知道,我们实在不适合私底下见面,如果有什么事要谈,以后请到我的办公室。”
张静恩忽而冷笑道:“如果承哥再不出现,你认为还有这个以后吗?”
我身子微微一顿。
她这是威胁我吗?她真的不知道洛瑾承的下落吗?她会以为是洛瑾承的计谋吗?
如果能排除她,那嫌疑就在洛瑾瑞和陆敏身上。我想起海边遇险和H省被困,胸中燃烧着愤恨的激情。
这两者狼子野心,都极有可能啊。
第二天又开始疯传洛瑾承因涉嫌违法被公安机关秘密逮捕,估计案子比较大,所以半点风声也没有。在这神秘的天朝,这也不是新鲜事。
我仓皇的心居然有一丝丝的舒展,如果真是被捕,那至少生命无虞。
可是,向陈总打探消息的时候,后者不置可否,只在那里悲哀的叹气。
刚刚探出来的阳光一下子被按了回去。望着他自身难保的艰难,我欲言又止,满心悲凉,一整天更是神不守舍。
一连七天,洛瑾承音讯全无,我看着公告上公布洛瑾承失踪的消息,在周围的吵吵嚷嚷和探寻的目光里,顿时陷入了绝望。
七天,整整七天的杳无音讯,我神经绷得如一根弦。如果不是何佑宁他们的再三劝说,我早已不顾一切的去找寻了。
何佑宁说:“如果是在Y城失踪,你或许可以找寻蛛丝马迹,可那是远在北京的地方,地头蛇都找不到,你去不是让我们白担心么?”
而前来打探的,除了张静恩,还有一众或好奇,或关心的人。我木然回应,只说不知道,不知道。
而陈总面对着其他董事的咄咄逼人,根本无还手之力。这是一个被大雨洗过的一天,窗外的一切如同焕然一新,唯有我失魂落魄,心如枯槁。上午十点将在公司大会议室召开第三次股东大会,议案就只有那一个。
我早早驱车出门前往郊外,把着方向盘却神情恍惚,好在时间早车辆稀少。他下落不明,他的爱将却要被轰下台,这样残破的局面让人心颤。刚刚接过来没多久的FK,要变天了吗?
我不愿往下想,更不敢往下想,一大早的心情有如那个地方的森冷。
我不知道自己的方向盘怎么就打向了那里,只是冥冥之中觉得,那是离他梦想更近的地方。
下车的时候,满园只有清洁工的“沙沙”扫地声,肃穆的山坟一如既往的阴森、凄寂。我大着胆子缓缓往上走,凭着记忆找寻到那个只来过一次的地方。
我想起他要我帮她找墓地,想起她重葬时的冷清萧索,一时间眼角湿湿,心情凄楚不已。说好的三年实现愿望,可真是昙花一现吗?
硬冷的地板上,孤寂的脚步声一下一下的敲进我的心里。
随着距离越靠越近,我终于从恍惚中回过神来,眸光倏然定到那个墓碑前。
我浑身一震,飞快的奔过去一看。那座半新的墓碑前,可不是真有一束菊花么?花瓣上仍点缀着几滴水珠,显然是今早献上的啊。
如同被曙光照耀,我仿佛豁然开朗。蓦地四处张望,又急匆匆的往另一头方向奔去,眼光如探照灯一样探索着视野里的动静。
虽然空无一人,可我心底的晦暗顿时一扫而空。我慌忙回到墓碑前,把自己带来的菊花放在石板上,前倾鞠了几个躬,在这空寂的地方沉声不语,却心潮澎湃:“阿姨,是您把洛瑾承带回来了吗?是他,一定是他!阿姨,您地下有知,可要保佑他旗开得胜啊。”
我匆匆赶下山,他终于出现了,在今天这个重要的日子,他终于出现了。我敢肯定是为了股东大会而来。
我兴冲冲的给何佑宁的打了电话,告诉他今天的发现。他听完我的话,顿时从朦胧中醒转,语速加快道:“嫂子,你大清早的干嘛要去那种地方?承哥如果真回来,为什么不来找我们?你快点回来,注意安全。”
显然,他没有我想象中的兴奋,我刚要说点什么,便被他挂掉了电话,我更是疑窦丛生。
墓地出来的环城路甚是空旷宽阔,我死死的抓着方向盘,蹙眉沉思着。他怎么那么笃定洛瑾承没有回来?即使不敢肯定,听到有风吹草动,不是该派人来调查吗?怎么无动于衷?”
而正当我思绪搅成一团时,忽而隐隐约约听得身后“砰”地一声响,我一瞥后视镜,竟然是两台车身别到了一起。这么宽阔的路,居然也会别到?而肇事方竟然下车拦住要开车走人的被撞方理论。
我看着这可笑的闹剧,可没什么心思关注,只紧紧的盯着前方,一路往公司狂奔。
几个小时的等待终于过去。上午十点,股东大会正式开始。陈总一上台后首先说:“有媒体问我,是否同意此次罢免是一次预先通告的谋杀。我的回答是:可以这么比喻。但这究竟是某个大股东的个人行为还是什么,还不清楚。”
随后,陈总念了一首《赠国士》,悲情陈词。陈总悲情陈词:“事已至此不多说,只想感谢14年来,宽容、鼓励、帮助我从实习生到公司高管的所有同事,进入FK14年,FK几乎就是我的整个世界,对于我的精神生活来说,我的整个精神世界就是FK。”
结果,开会不到半个小时,会场却陷入了一片混乱。
有股东质问,洛董事长是否引咎逃脱责任,期间是否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没有公布。还有,罢免陈总,是否征求过广大员工的意见。
张静恩道:“所有的程序都符合法律法规,经得起任何时候的拷问。”
随后,张静恩没有理会投资者的要求,宣布提问结束开始投票。
我不时的盯着后门,真希望关键时刻大门推开,那个强有力的声音涌进来。可是,好些时间过去了,大门静静不动。我顿时没了再看下去的勇气,索性出了门。
一上午的起起伏伏下,我心情难堪负荷。洛瑾承,真的不是你吗?为什么你还不来?你到底在哪里?
脑子里千头万绪。那束花如果不是洛瑾承的,又会是谁的?
我翻出了手机,一看不是常用的那台,而是公司配备的机子。鬼使神差的,所谓手随心动,我竟然一个个按下了洛瑾承的号码。
心头默念着:洛瑾承,你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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