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似平静的表面下实则汹波暗涌。因为陈总已开始渐渐接管CEO的职能,所以好多运营管理方面的决策我并不需要直面洛瑾承。仿佛是一个天然的鸿沟,悄悄的将我和他的世界逐渐划开。
职场上的女人工作起来真真是玩命的,这样也好,心里有个寄托,也不至于无聊空虚让那些消极悲痛的情绪轮番侵袭。埋在烧脑的规划决策里,连口渴都忘了喝水。假如感情欺骗了你,你还有工作,那是你付出就能看得到回报的地方。
只是,感情那里,早已空出了一块。
我自动屏蔽了张静恩和他的消息,只偶尔听说张家近来老话重谈,提议推行高端精油项目,洛瑾承的态度模棱两可,迟迟不表态,双方颇有些僵持的意味。我从行业媒体上偶尔看到关于他的专访。FK成功收购了西南两大连锁渠道,将在原本薄弱的西南地区全面铺开市场。张家父亲大谈化妆品行业布局时对洛瑾承颇多夸赞。
好像除了韩国CX代工厂与陆敏合资建厂之外,他的世界一片祥和,而我的生活里仿佛看不到尽头,只有日复一日的忙碌。
那天之后我经常忘了吃饭,或者对着满桌的食物食不下咽,有时候还吃着吃着跑去卫生间干呕,时常扒拉着几口饭便放下筷子。食欲不振的状态让我一下子暴瘦下来。本来1米61的个子85斤已是干瘪清瘦,结果等到我搬回公寓,妈妈盯着我的脸心疼了老半天,说我两眼凹陷,瘦得皮包骨了,工作不是这么玩命的。
我淡淡笑笑,将所有的委屈憋在了心底。
转眼到了董事长下葬的日子,妈妈一早便和我身着肃穆的黑色裙到殡仪馆跟随送葬队伍一路前往墓地。墓地选在Y城郊外望海的华侨公墓,排场隆重而豪华,仅为他购买棺材据说就花了28万元。按照规定,外国华侨、港澳台同胞可以实行土葬,但必须在国家批准的公墓里安葬。董事长早年获得港籍,有此资格。只是令人大惑不解的是,董事长的遗体居然早已火化,却要用棺材盛放。而这具暗红色棺材是用特等木材金樨木做成,重达1吨多,据传是专门从缅甸运回来的。
富人的世界我还是不懂,或许我永远也不会懂。
我们站在远远的地方,看着吊车缓缓吊棺下葬。妈妈闭上眼睛,似乎念念有词,在做着我所听不懂的祷告。我远远的望着人群里那熟悉而模糊的视线,五味杂陈。原本司仪将我们安排在前排,我拒绝了,非亲非故,没这个必要。
第二天的报纸大篇幅报道了这场空前盛大的葬礼,而这时我才知道,张家父亲是八大扶灵人之一。而身居FK常务董事的张静恩,第一次以令人浮想联翩的身份出现在了洛瑾承的身边。
小红看到网络的同期报到,愤愤不已:“这狗男女,这就扯一块儿了?那你算什么?”
不明状况我不愿过多揣测,也不敢深入揣测。而当年那种切肤之痛,此刻如同滚成了雪球,满满的侵袭着我整个心房。
而瞬息万变的股市里,FK的股价依旧低迷,终于有另外三家基金、券商公开表示,集合理财产品持股数,他们所拥有的股份占比达到了5%。陈总说,加上之前的持股,所有基金公司的持股总数加起来股份接近了8%的占比。
我微微吃惊。不过陈总告诉我,洛瑾承早年有跟基金公司密切联系,而且他的主要业绩和商业头脑颇得这些公司的认可,拉拢他们不是问题。
“可是我听说张家也在积极而密切的和这些公司周旋,到底怎么回事?”知道这个消息还是因为曾伟华。
在金融系统的他,最近时不时的在群里给一帮股民同学科普股市大盘知识,透露些许内幕消息。
我对化妆品品牌运作有较高的领悟力,可对金融方面,实在知之甚少,我只凭直觉感到,有什么潜藏的阴谋在慢慢靠近。
陈总冷哼一声:“这个张家简直就是只跳蚤,一会儿说要投资上马精油大项目,一会儿又说暂缓。一会儿支持增发股票,一会儿又强烈反对。这样前后不一的举动,让我们接受的信息很紊乱。洛董对他们目前保持克制隐忍的态度,不过双方估计闹得很僵。”
这点我是早有耳闻的。我有关注洛瑾承的微博,作为美妆行业知名企业家,他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行业的神经。昨天他刚发表了一条微博,隐晦的说:创始方的独立运作,是保证上市公司平稳发展的重要前提。无端的施压只会适得其反。
如今想起来,再经陈总这么一分析,脑海里的一些轮廓似乎若隐若现。
张家,或许要的仅仅是洛瑾承身边的位置吗?不过,这个疑问我是没敢问出声的。
小红见我萎靡不振的颓样,又开始拉我四处去胡吃海喝。我们仿佛又回到了四年前刚离开曾伟华时的那模样。这天去的是泰安路一家新开的海鲜屋,本来我对地方是不加挑剔的,然而,当看到远处一抹熟悉的身影时,我拉住小红:“我们换个地方吧。”
小红犹疑的顺着目光看去,这一定睛立马大跳:“靠,这可是他自己找上门来了,可怪不了我。走,有我在,什么时候让你吃过亏。”
你是没让我吃过亏,你是直接把我送入虎口啊。我是被她生拉硬拽的上楼的,我们瞅着他和另一个男人一路进了一个小包间,然后也猫着身子要了旁边的包间。
说真的,这家海鲜屋隔音不怎么好,加上两个男人的声音中气十足。这不,旁边的声音若有若无的窜入耳膜,多少激起了印在我身上的耻辱与激愤。
这样的情况下我们坐立不安,没一会儿,小红借口出去,而隔着一堵墙的声音勾起了我的兴致,不是我有多关注他,而是这男人的背后仿佛充满了阴谋,我禁不住要打探虚实的好奇心。我不由得走过去紧贴墙壁,听起了壁角。
只隐约听得“合作”“长远”“支持”等字眼,心底猜度着估计是什么商业会谈后的聚餐,只是为何只有两个男人?
半晌才神秘兮兮的回来,看着我猫在墙角的样子,忍俊不禁,也凑了过来,听了一会儿低斥好没劲。
我问她干嘛去了,那么久。
她眉眼闪烁,小声神秘兮兮的跟我说:“有好戏看,待会就知道了。”
我满脸狐疑,实在拿不准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过了好一会儿,我们双双回到座位。对着点的满满一大托海鲜汇,我毫无胃口,小红却吃得津津有味。
没多久,房间门一下子被推开。我们下意识的望过去,只见一位矮敦的中年男子往屋内扫了一圈,有点肉的肥脸一时尴尬不已,满脸歉意的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打扰二位了。”
我们一怔,小红随即捏着声音道:“没关系,您走好。”
等到门关上的一刹那,我脑海电石火光,蓦地一望小红,后者也瞪大眼睛,下一秒反应过来,低呼:“那不是和陆敏一起来的人么?”
她这一声沉沉的敲醒了我脑中的记忆,是的,这是和陆敏一起来的,而且,这人好像在哪里见过。
我回想起进来关注的金融行业新闻,以及曾伟华在群里科普的常识,一时脑神经被打通。这……不是新近那三大基金机构里的人么?
上回听陈总说起这与洛家交好的基金公司后,我特特查了下他们的背景,旁敲侧击的问了曾伟华一些信息,得知与洛瑾承频频交往的机构人员中,是有这么一个人,叫陈意熊,因为和陈总同姓,我记得比较清楚,还上网搜了一下这人的信息,容貌在此刻陡然记了起来。
没错,是他。他和陆敏……
虽说行业内多方交际是常态,可俩人单独在这远离陆敏总部的地方会面,不免令人想入非非。
我再度站到了墙角,竖起耳朵细细捕捉隔壁一点一滴的声音。只听门开了,陈意熊带着醉意大声说:“刚刚走到隔壁两位美女的房间去了。”
陆敏那可恶的声音泛起:“怎么,想女人都想到这份上了?改天我带你去逍遥。”
我忍下胸中陡然升起的怒火,又听陈意熊压低声音:“先别了,最近我们还是少接触为妙,等FK的事件过去之后再说。”
我心头一提,什么事件?他们果然有针对FK的阴谋,只是,就那么凑巧的被我偷听到吗?
下来,无论我怎么竖起耳朵,都再也难从他们时高时低的声音里听出什么门道吗?
我急得低声叫来小红:“你不是说有好戏看吗?到底是什么?”
小红在我耳边小声嘀咕了一下,我心头一震:这也行?
可是,没多久,小红说的药效一直迟迟没发作,而隔壁的人却是起身买单了。
她大惊失色,连连说:“不可能啊,我明明放在给他们送去的酒水里了啊。”
然而,我关心的不是有没有放,而是我还没听到更确切的信息。
没想太多,我以最快的速度冲了出去,正迎上他俩一前一后离去的背影,佯装食客般不动声色往前移,等到了楼下,却见他俩面对面告别,各自上了车,快速离开了停车场。
心知,今晚我是得不到再多的消息了。
我内心如焚,给小红打了个电话,火急火燎道:“你自己打车回去,我去一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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