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户口本眨了眨眼睛,看了看老爸,又看了看老妈,疑惑道,“什么意思?”
难不成我爸偷户口本的事露馅了。其实这事我早有准备,大不了又是一场暴风雨,只是今日的气氛有些诡异。
娘亲大人挑了挑眉,气定神闲道,“你们给我五十万彩礼,户口本你们拿去,以后你们的事情我再也不干涉了。”
我拿起户口本看了起来,暗自思量着我妈今天到底要干什么,看来户口本的事情没有露馅,我的户口没有迁走,我翻到我的那一页,更加确定,我妈的目的是那五十万。
我想了想,说:“妈,我们只是办婚礼而已,不领证,一纸婚姻阻挡不了我的幸福。”
左霄启握紧我的手,轻抿唇瓣,“妈,家里有什么事情吗?”
我的眼睛一记刀子般飞过去,谁叫你多管闲事的。
我妈朝着厨房走去,“该吃饭了。”
这不是我妈的风格啊,她应该理直气壮地说她需要钱,我们必须拿出来,不然就把我关在家里,或者不然她就上吊割腕什么的。
吃饭的时候,我妈一个劲的往左霄启的碗里夹着排骨,笑的很热情,“小左,快吃。”
左霄启点头客气着,“妈,您也吃。”
娘亲大人笑的脸上的褶子愈深,“既然你喜欢小瑷,又叫我一声妈,这里就是你的家,别客气。”
我很想确定一下,我目前是生活在地球还是火星,我妈今天不是一般的反常啊。
整顿饭,都在我妈客气的给左霄启夹菜中度过,这顿饭吃的我像在咽苍蝇一般,难以下咽,且想吐出来。
我偷偷给戴云飞发了个消息。
于是,还没有下餐桌,我就接到了戴云飞的电话,我直接开了免提,“小瑷,你快点回来,王玲来我家了,催你还钱呢,我都应付半天了,人家说咱俩关系最好,见不到你她就不走了。”
“我已经答应这个月的工资先还她了啊。”我急切地说。
“我刚交了店面的房租,身上就剩几百块钱了,要不然我也能先帮你还上。”
“好吧,我等会就回去。”
挂断电话后,我问左霄启,“能再找你朋友借几千块钱吗,现在也只能拆东墙补西墙了。”
今天我就哭穷哭到底了。
左霄启面露为难,“等会回去我试试。”
我妈铁青着一张脸,“你们什么意思?”
我不卑不亢道,“我现在外面欠着十好几万的外债,有人上门要债不正常吗?”
我妈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摔,怒气冲冲地说:“我不管你们是卖房子卖地还是卖肾,总之一句话,给我撂下五十万,不然我就押着你和楚墨廷去民政局领证。”
又是楚墨廷,真不知道楚墨廷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
我冷笑,“好啊,到了民政局,我就跟工作人员说我是被我妈逼着来的,我不愿意,我不签字,你还能在民政局拿着刀子逼着我签字?”
“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东西。”我妈咬牙切齿。
“妈,是不是家里……”左霄启开口。
“闭嘴!”我厉喝道。
我妈的眼泪刷的一下就掉了下来,她抬头抹着眼泪,大嗓门嚎叫着,“我死了算了。”
我爸重重的一拍桌子,“够了,别吵了,小左和小瑷早就领证了,户口本是我偷偷给他们的。”
爸爸不打自招了。
我妈猛的止住了哭声,不可思议的看着我爸,或许她也想不到千算万算,算不到一直维护她的老爸会出卖她。
眼见如此,我也没有必要瞒下去了,我一字一顿道:“妈,我和霄启早就是合法夫妻了,如果家里确实有什么困难,我们也不会坐视不理,可是你没头没脑的要我们拿五十万,还打着彩礼的名义,我们是真的没有,就算要彩礼,只要你不是狮子大张口,霄启也不会说二话。”
我自认为的一番肺腑之言到了我妈的耳朵里就是强词夺理,“放屁!”她怒吼一声,抄起面前的饭碗就朝着爸爸身上掷去,嘴里叫嚣着,“我打死你这吃里扒外的东西。”
爸爸闪身躲了一下,饭碗擦过爸爸的肩膀飞落到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爸爸站起身体,唉声叹气,“儿子是你生的,女儿也是你生的,你这是做什么,非得这样一次次的逼女儿吗?”
听了爸爸的话,老妈一愣,旋即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我有什么办法啊,我的儿子不争气,我能怎么办……”
我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靠在椅子上不动弹,又是阮贝惹祸了。
我拉过爸爸的胳膊,关心道,“爸爸,阮贝又怎么了?”
不提阮贝还好,一提阮贝,老爸老泪纵横,“他输了六十四万,把车偷偷卖了,又偷了家里的房产证抵押。”
老妈蹭的一下站起来,“家里的房子不能卖呀,卖了房子小贝下半辈子可怎么生活,他连一份工作都没有。”
都这时候了,我妈居然还在想着阮贝的下半辈子,没有工作是他自己不努力怪的了谁。
难不成做父母的真的能照顾儿子一辈子。
“妈。”我一把拽过我妈的胳膊,“你不能这样,你就算再有钱,你管的了他一辈子吗,他的后半辈子总要他自己过活,你想的应该是培养他自力更生的能力,不是想着让他后半辈子衣食无忧。”
“可是他又能做什么?”我妈怒吼,“外面的工作又苦又累,小贝从小娇生惯养……”
好吧,她的儿子除了开着车在县城里到处泡小姑娘,除了没事去赌博让父母还赌债,还真的就什么也干不了。
“反正房子不能卖。”我妈还在执迷不悟着。
爸爸上前拉起老妈,“事到如今,我们只能卖房子了,认清现实吧。”
我妈眼睛猛的射向我,“他们的结婚证不能白领,没有五十万的彩礼我就去死。”
我明白了,我不重要,我和左霄启的婚姻不重要,我嫁给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钱,是我的男人必须要拿出来五十万给我的弟弟还赌债。
我的眼泪扑簌扑簌的往下掉,“你去问问,谁家要五十万的彩礼,谁家又拿着卖女儿的钱给儿子还赌债?!”
娘亲大人摇头呐喊,“别人家是别人家,我家是我家,想逼死我你就直接说,我这就去死。”
我妈一边叫嚣着一边朝着客厅的窗户跑去,左霄启上前拦住他,“妈,有事好好商量。”
老妈双手握着左霄启的臂膀,“你叫我一声妈,以后我拿你当儿子待,你会帮我凑五十万的,对吗?”
“妈,既然你拿霄启当儿子待,你不用给他还五十万的赌债,你帮我们把十几万的外债还掉就可以了。”
老妈颤抖的手指指着我,“你听听,你们都听听,这就是我养的好女儿,不孝啊……”
她的儿子到处闯祸都是优秀的儿子,我不帮弟弟还赌债就是不孝,真不知道我是打爹骂娘了,还是爹娘生病不伺候了。
“小英,别犟了。”老爸苍老的声音似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我们现在只能卖房子了,小瑷没有义务给小贝五十万。”
老妈抹了一把眼泪,忿忿不平,“什么叫没有义务,我把她养大了她就有义务。”
我委屈道,“妈,我照顾你孝顺你有义务,可是我对小贝没有义务,她是我弟弟,姐弟之间互相帮助是应该的,可是也应该尽力而为,小贝是我的弟弟,不是我的儿子。”
我说完就跑了出去,甩上防盗门的时候,我蹲在地上嚎啕大哭,心,早已凉的彻底。
为了五十万,居然要不顾我的感情把我卖给楚墨廷。
不多会,防盗门打开了,老爸搀上我的胳膊,“女儿,回家。”
我起身,匍匐在爸爸的怀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爸爸,你告诉我,我到底是不是她亲生的?”
爸爸直唉声叹气,“是爸爸没有能耐,教育不好儿子,管不好这个家,让我的女儿受委屈了。”
老妈声嘶力竭的哭声合着我的哭声,很快就引来了楼上楼下看热闹的邻居,左霄启把我从爸爸的怀里拉开,抹着我的眼泪,“好老婆,不哭了。”
“小瑷,这是你男朋友吧。”楼上的张大妈问道。
“他是我老公。”我说,我偏就不隐瞒我已婚的事实。
“什么时候结婚的,怎么没听你妈说呢。”
“大妈,我们才领了结婚证,还没有办婚礼。”我哽咽道。
我结婚的消息就这样从我的嘴里流传了出去,有了张大妈没有把门的嘴,我知道我结婚的事情很快就会人尽皆知,我妈是再也瞒不住了。
张大妈又进屋子里劝着妈妈,“女儿女婿回家来是好事……”
我和左霄启回到沙发上坐下,只听我妈在那里诉苦,“老张,你是不知道,我不是不同意他们,实在是这小子家里条件太差,我就要个五万块钱彩礼都拿不出来。”
见过颠倒是非黑白的,没有见过如此大言不惭的颠倒是非黑白的。
“他也没有说不给,就是一时拿不出来五万块,您总得给他一些时间去凑吧,婚礼前肯定送到你的手里还不行吗?”
我配合着我妈表演,如果真的能五万块钱解决问题,真的是大快人心。
张大妈也劝着,“他们还年轻,以后再慢慢挣钱……”
送走了看热闹的邻居们,关上门,我说:“妈,那就这么说好了,五万块钱彩礼,以后家里的事情,如果是你和我爸的事情,我该管还会管,毕竟是你们生了我养了我,但是小贝的事情,尤其是赌债这类钱,我是一分钱都不会出的。”
“那不行。”母后大人马上就变了嘴脸,“五万块钱够干嘛?”她冷声质问着,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没有三十万,今天我就死在你面前。”
爸爸摆着一张愁云惨淡的脸,“有五万就不少了,之前已经给了十几万了。”
“那是他们该给的。”
我看着爸妈两张不同的脸,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我走到左霄启面前,直视老妈的眼睛,“妈,就五万块钱,多了一分钱没有,家里目前的情况我也知道,你们就不用给我准备嫁妆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我说着就拉着左霄启的手往外走去,我妈起身就要拦住我,我看着老爸,“爸爸,你好好开导开导我妈吧。”
爸爸起身抱着妈妈的腰,不顾我妈的哭喊和挣扎,我就这样走了。
回市里的路上,左霄启一直拉着我的手,正午的阳光透过车窗打在他完美的面部轮廓,我吸了口气,说:“是不是很累?”
左霄启侧头,潋滟的薄唇漾开优美的弧度,“嗯?”
我自嘲一笑,“是不是每次跟我回家都感觉很累。”
左霄启俊目柔情肆意流泻,“老婆,你还有我。”
过了两天,我没有再接到家里的电话,我以为事情就这样解决了,暗暗松了一口气的时候,我才知道真正的暴风雨还在后面呢。
周四,正在上班的时候,我接到了爸爸的电话,“女儿,你妈住院了。”
我的脑子里嗡的一声,赶忙问着,“怎么回事?”
“哎。”爸爸深深的叹了口气,苍老的声音挟裹着难以言说的悲凉,“你妈趁着家里没人割腕了。”
“啊?”我腾的一下站起来,声音颤抖,“为,为什么,我,我现在就回去。”
来不及和左霄启打招呼,我打了个车,直奔清县。
到了医院,我看到我妈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心被劈成了两半似的,我心疼的直掉眼泪,“妈,你怎么这么傻啊。”
我妈虚弱的睁开眼睛,声音无力,完全丧失了中年妇女的战斗力,“我还活着做什么呀?”她眼角一滴泪无声的滑落。
“有什么事情,我们一家人坐下来好好商量不好吗,为什么非得这样?”我急切道。
妈妈抬手抹着眼泪,也不说话。
病房里,我没有看到阮贝,不由问着,“爸爸,小贝呢?”
爸爸直摇头,“真不知道养个儿子有什么用。”
左霄启打来电话的时候,我告知了他老妈住院的事情,傍晚,左霄启出现在病房,手里捧着一束清新的百合花。
左霄启将百合花放在床头,“妈,现在怎么样?”
我妈坐起身,我赶紧上前去扶她,我妈猛的伸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巴掌挥向左霄启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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