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竞轩来到我面前的时候,他一把拽住我就往外面跑去。
他有点郁闷地冲我说:“周夏冰,你什么意思啊?我有多久没见到你了你知道吗?”
坐在观海长廊的草地上,我低着头装作漫不经心地说:“我最近忙呢。”
蒋竞轩却有点气呼呼地说:“对啊,你忙啊,你忙过联合国会长,你的电话经常在通话中,你也很少在家里,我要不去工厂堵你,都很难见到你的。”
我知道是自己错了,赶紧认错,我挽住他的胳膊摇了摇说:“别生气嘛,等我忙过这段时间了,我就好好陪你。”
第一次,他甩开了我的手。
有点不自然,他说:“算了,你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有错。你这样,我做你男朋友,我很累的。“
我怕啊,怕他说什么要分手的屁话,直接扑上去说:“别,我真的觉得我错了,真的真的,我很错。”
蒋竞轩这才有点勉强地说:“那知道你错了,应该怎么样补偿我?”
我想着我好长一段时间不给他做饭了,最后就说去他家里给他做饭。
买好菜之后,他在楼下停车,我先拎着上去,用他给我的备用钥匙开门,一开门进去,我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药味。
洗菜的时候,蒋竞轩上来了,我浑然不觉他已经学着像一个大爷一样坐在沙发上,也没说过来给我帮忙,也破天荒没找话和我说。
我害怕沉默,就没话找话地和他说:“蒋竞轩,你过来一下哦。”
他过了很久才懒洋洋地走过来,依靠在门边问我:“怎么了?”
我低着头,一边掰百合,一边说:“刚才我走进来,好浓的药味呀。”
蒋竞轩却淡淡地说:“哦,我前段时间弄伤了脚跟。”
我手上的百合被我叮当掉在水盆里面,我走上前去蹲下去看了看,急急忙忙地问他:“没事了吧?怎么那么不小心啊?“
他的脸色有点难看,过了好一会儿,他这才冷淡地说:“打篮球伤的。不过现在好了,还是谢谢关心。”
他的冷漠让我鼻子发酸,我再一次急急忙忙地问:“看医生了没啊?算了,饭别做了,我们去看医生吧。”
他却慢腾腾地挣脱开我的手,有点不明意味地说:“不用去看了,凡凡陪我去看过了。她给我介绍了一个跌打医生,连药都是她帮我熬的。”
我哦了一声。
可能是为了缓和气氛,我装作轻松地说:“没事就好,篮球可以下次再打,下次再赢就行了。”
明明是没说多严肃的话题,蒋竞轩却又一副生气的样子,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你做饭吧。懒得说了。”
这顿饭,我们两个人都低着头把米饭往嘴里送,最后又是我打破沉默。
我没话找话,也是为了坚定什么,我说:“蒋竞轩,你上次不是说要带我去见家长嘛,什么时候去啊?”
谁知道人家把碗一放,直接走到沙发上坐下,漫不经心地说:“你不是不愿意去吗?不想去就被去了,到时候我还以为是我逼你。”
我洗完碗出来,正准备走过去坐在沙发上的时候,蒋竞轩忽然站起来说:“走吧,我送你回去了。”
我却磨磨蹭蹭不愿意走。
他拉了我一把,我站着不动,耍无赖一样看着他,学着撒娇说:“我还不想那么早回去呢。”
我说完,伸出就挂在他的脖子上。
第一次,他侧了侧身,伸手就把我摘了下来。
我有点莫名其妙地问他:“怎么了?”
蒋竞轩挣脱开我,自顾自地去穿鞋子,穿好了鞋子之后对愣在一边的我说:“走吧,我送你回去。”
我的委屈一下子涌了上来。
却不敢再问。
他开车的时候直视着前方,眼看就快要到工农市场那边了,我忽然说:“蒋竞轩,我们去渔港公园那边走走好不好?”
他淡淡地说:“不去,脚痛。”
我这才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颤抖着声音,我问他:“怎么了?还生气吗?我知道错了。”
但是他却面无表情地说:“没有生气,你有自己的事忙,我要生气的话,显得我小气。”
他这样一说,感觉确实是那么一回事,再想想又觉得不是,我急了,赶紧继续问:“那你干嘛今天来找我,还不大愿意搭理我的样子?”
他没回答我这个问题,而是想了想,然后说:“你还不想回去?那我们去看电影吧。”
买好了电影票之后,还要等20分钟才开始验票,他拿着手机在那里不停地按啊按,我拿着电影票,坐在那里,忽然心里面叹了一口气。
最后,我终于忍不住问:“蒋竞轩,你是不是外面有人了?“
他这才抬起头来,淡淡地回了一句:“没有,你别多心。”
完全没有了往日的幽默和相互贫嘴和抬杠。
我有点尴尬地坐在那里,对峙了一会儿,我不得不勉勉强强地笑说:“我开玩笑的,你别介意。”
他抬起头来扫了我一眼,然后又坐在那里不断地按自己的手机。
我们看的那个片子,是《那些年,我们追过的女孩》,那些清脆朦胧的爱恋,困惑和伤感,没有刀光剑影,却看得我有点沉重,我侧脸想要和蒋竞轩说些什么,他却忽然站起来,向我示意了一下,然后跑出去接电话了。
等到他回来,电影还有差不多一半,他覆在我耳边说:“周夏冰,我有点事要出去一下,你自己看可以吗?”
我迟疑了一下,我很想说:“不可以,蒋竞轩,这不可以。”
可是我该死,我忍住了内心的汹涌和怀疑,我逃避,我说:“好的。”
甚至不敢问他要去哪里。
电影的结尾,柯景腾和沈佳宜之间的结局,没有落入俗套地在一起,坐在我旁边的女孩子抽泣得厉害,她的男朋友给她递纸巾,而我也矫情地哭得泪眼朦胧,但我的身边空空荡荡。
我坐在那里,思考了很久,终于跌跌撞撞地站起来,跟着鱼贯而出的观众走了出去。
从怡福国际走回到工农市场,我有点糟心,也想起之前欠了陈天明一顿宵夜,就打给了他。
他估计是准备睡了,接到我的电话,穿着一件旧版的圆领T恤就出来了,我们去好好诊所那边吃烧烤,最后我提议喝点酒。
陈天明不知道怎么了,忽然有点感慨,他说:“周夏冰,我感觉我们现在挺像大学那会儿的。”
我却异常冷静地说:“胡说,一点都不像了。”
陈天明沉默了一会儿之后,他又说:“谢谢你对我手下留情,谢谢你没把杨建华那边的订单全拿了。”
我喝了一口生啤,这才淡淡地说:“不用谢我,我知道自己多大的头,也知道自己要戴多大的帽。我倒要谢谢你不介意我和你抢客户。”
话题到了这里,本来应该可以继续愉快地聊下去,但是陈天明,忽然提了提,他说:“你和蒋竞轩也快一年了吧?什么时候结婚啊?我好准备好红包。”
我端着生啤的那边手顿了顿,忽然有点神经病地问:“陈天明,你觉得就我这样的人,能嫁出去吗?”
陈天明愣了愣,把拿着的生蚝放在盘子里面,疑惑地问:“你没事吧?你和蒋竞轩吵架了?”
嗯,我今晚没有和蒋竞轩吵架,但是这段时间,我们几乎都在吵架。
他给赞助设备没多久,我就放胆去画图了,画图之余还要推销自己和拉业务,忙起来没完没了,他找不到我,好几次要去工厂堵我。
我们两个人都太较真也要强,在工厂没什么,晚上回去关上门就翻天覆地地吵架。
但是这样的吵架刚开始以他的妥协作为终结,到后来,只要我不低头,他绝对不会低头。
我终于学会示弱,我终于学着哄他:“蒋竞轩,别生气嘛,我保证以后不这个样子。”
我们终于和好。
其实我老早就想示弱,我很想告诉他,当他拿了那笔钱投到了大发制衣厂之后,他妈何老师来找过我,说我有心计,骂我骗他的钱。
我觉得语言太苍白无力,我不过是想用行动证明,我没有想过要骗蒋竞轩的钱,我只会回馈给他更多。所以她约好每个月来拿她儿子的钱。
于是我开始想要开始当一个孤胆英雄。
我也怕我说那些事,不过是徒增他的麻烦,因为他在洗手间和何老师因为我而吵架的次数越来越多,而我的心情也越来越沉重。
我很想和陈天明说这些事,但是我想想我们现在不过算是一个交情不错的合作伙伴,他还曾经喜欢过我,我要和他抱怨这些事,说不定他又会想多了。
于是我只得勉强地笑笑说:“没有的事,我和他好得很,我开玩笑的。”
只是,我早就感觉到,我和蒋竞轩之间的故事,越接近终点越是薄凉,从温声细语无话不说到狂风暴雨无话可说的过程,我越想越觉得哀伤。
城市的节奏越来越快地飞速流转,今日的繁华旧梦欢宴无常的日子,连爱情都变得捉襟见肘,他曾经与我一起欢笑在这繁华街角,在各自的手心陈述梦想,却不曾想,昨日的欢笑也换不了日日狂欢。
而我却打死也想不到,我们之间的结局,会变成那么不堪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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