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捧着温的热的杯子,嗅着甜香的气息,笑道:“你好傻,喝咖啡只会睡不着。”
莫司晨点头,瞧着她驼色外套领口上方纤细的脖颈,再到她侧面轮廓优美的脸,突然问道:“罗秘书的那个他,真是令我好奇。你那样迷恋着他,平时都为他做些什么?”
罗深让咖啡氤氲的热气缭绕在她脸上,忧伤地说:“我悄悄地跟着他,在他不知道的地方看着他,我总是在想,再这样一点点,跟他再多近一点点,再多看他一分钟我就离开。可是,越是这样,中毒越深,直到……病入膏肓……”
莫司晨望着她被咖啡的热气熏得忧伤的眩然欲泣的脸,“女人的爱情,原来是这样的吗?你真的没有想过要争取跟他一起生活吗?”
她突然微笑,“他给我的这段记忆,就象一场短暂的盛宴,我而却终究只是宴会的过客,怎能再多奢求?”
他深深地望着她。
许久,她又说:“我不会想要跟他一起生活,因为他结婚了。”
她最后一句话说得悲凉痛楚,抬头时眸中泪光隐隐。
他的心里在那瞬间突然被撞了一下,跟着悲凉起来。同时心头也炸裂开隐约的疑惑,总感觉越来越熟悉她说的那个男人,那是一种感同身受的认同感。
“你说我认识他,”他试探着问,“他到底是谁?”
她站起身来。
他没有等到回答她已经迈步。
“总经理,”她看看他又握住她手掌的大手,“这里是在津海,终究是不方便的,随时可能碰见认识的人。”
他却无所谓,见她领口清寒,东张西望寻到一家小店门口挂着各式丝巾,拉了她过去,取了几款在她脖子上试戴,最后选定一条蓝色夹着细金丝线的款式绕在她脖子上。
“罗秘书不必太多顾虑,”他拉她继续走,“五月一日之后,我们之间就会是全新的一种关系,你不期待吗?”
此时,就在他们不远处,有两双震惊的眼睛直瞪着,看着他们那样完和谐的一对人影走过,从他们在买丝巾的时候开始。
“他竟然……”方凌生咬着牙,低声而愤怒,“他怎么可以!”
李竹茵瞪得眼珠滚圆,“那不是叶佳眉的未婚夫吗?怎么回事?我都没见他对叶佳眉这样亲密过!”
“他马上就要结婚了!”方凌生不自觉地移动脚步想要跟过去,“他还想干什么?”
李竹茵警惕地抓住丈夫,“别冲动!看他们的样子早就不是一般上司和下属的关系,又岂是你随便阻止得了的?”
方凌生又气又恨,压着怒气和不安,紧紧盯着那对远去的背影。
“莫司晨即将结婚,罗深不可能不知道,”李竹茵继续维持着冷静,“这也是毫无办法的事。”
终于置身于罗深的住处,莫司晨感觉有些异样,有一种不同往常的冷清感。
此时罗深酒劲上来昏昏欲睡,在卧室门口时抚着额向他说道:“总经理快回去吧,我马上要睡了。”
他点头,“我给你找衣服,换了衣服再睡。”
在拉开她的衣柜门时,里面孤单的几件令她怔了怔,不由问道:“你的衣服……怎么都不见了?”
罗深微皱了下眉,迅速想了借口,“最近没有心情打理,都送去洗衣店了。”
他信了,从衣架上取了她的睡衣过来递到她手上,“那么,我回去啰。”
她点头,推着他出门,靠在门上看他下楼,在他转角时突然说:“司晨,对不起。”
他突然停住抬头看她,看到她满脸歉意,他突然明白她所指为何,心上轻轻一抽朝她微笑,挥了挥手继续下楼。
他黑发的脑袋消失在楼梯之下,罗深的眼泪也在这瞬间流淌下来,心尖也在瞬间疼痛难抑。
罗深并没有马上入睡,一直想着她对他的一个又一个谎言,头脑越来越清醒也越来越疼,最后她开了计算机。
尘封许久的信箱再次登录,看着安娜上次写的信一时思绪万千。
“我不能让他知道我就是海蓝蓝!”她矛盾着,“可是我又很想让他知道!”
安娜想必已经回到英国了吧,不知写一封信她何时才能收到?
念头方起,手指已经在键盘上打字。
【亲爱的安娜:他就快结婚了。而我,也要离开了。】
信件发出,她没有等候回信,远在异国的安娜想必不会这么快读到这封信,关了电脑,一回头看到床上莫司晨为她取来的睡衣,心头又是一阵锐痛划过。
她捂着心口,以后都是这样了吧,会一直这样又痛又伤吗?
罗深的处分通报已经度过了最热烈讨论的头几天,这几日她总是早早便来,晚晚才离开公司,尽量避开与其他同事相遇的机会。
自从办公自动化系统上线运行之后,她已经将文秘日常工作全部转到助理手上,审核重要公文的工作她也慢慢转到莫司言那边,她得以脱身出来与莫司晨一同研究春溪度假村各项目的后续。
夏溪假日酒店的收购因为一直没有收到廖百生正式的通知,莫司晨也暂时未向董事会汇报,但他知道汇报得越迟,酝酿出来的风暴也会更大。
“总经理,你还是马上将夏溪收购项目汇报给董事长比较好,”罗深再次提醒,“早日汇报才能争取转寰的余地。”
莫司晨沉吟着没有说话,她已经提醒过他很多次,但他心头一直有一个悬而未决的问题:汇报时要怎样说明廖百生拒绝的原因?
“你不需要顾虑我,”她仿佛看透了他,“这件事也不是可以隐瞒得住的。”
秘书走后,莫司晨烦恼极了,靠在椅子里望着窗户,一直想到下班时间还未理出头绪来。
他知道罗深总是走得很晚,也知道她再也不肯跟他一同进出大厦,还知道她已经把工作都移交给了助理,说是为了更专心做春溪项目的后期扩展。
此时她是不是还在研究项目?
他好奇地打开门时看到罗深仍坐在位子上,正在与人通电话。
“……香港吗?”她小声地说,“好象不太方便……连你都不常去的话我怎么好去打扰……你哥哥?更不方便了……”
莫司晨皱眉走近,或许是被他身体的影子惊到了,她突然回头,看到他时仓促地说:“有事,下次再聊。”便匆匆挂断手机。
“总经理,”她站起身来,“你下班啦,回家记得要说的事。”
他的心思却一直在她刚才那通是话上打转,“你要去香港?”
她摇头,讪笑道:“有个朋友建议我过去香港度假,我还没有考虑好。”
他目光专注地凝在她脸上,微眯着眼睛,“你想休假吗?”
她赶紧又摇头,“春溪的工作这么多,我怎么好意思休假……”
“那就好,”他迈步走过,“休假的事,五一节以后再说。”
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她颓然坐下。
五一节,还有二十天,她还可以坚持到那个时候吗?
失落一阵,她又回到项目资料上来,已经做好了一半,一定要在五一之前做好。
柳沙路二十八号,四月中的天气已是春意融融,在犹豫中思前想后了几天,莫司晨终于在爷爷和父亲叔叔心情都好的时候将他们叫到院子里。
虽然他也不想在晚餐后令他们消化不愉快,但这是他这几日能抓住的最佳时机。
“夏溪假日酒店收购项目……可能会失败。”四个男人缓缓散步,他的一句话将大家都说得突然停住了。
最先质问的是莫楚雄,情切关心之下他最为吃惊,瞪大了眼睛,手还有些惊颤,“收购失败?你这是在说什么?”
莫振南和莫楚行也是十分诧异,俱都紧张地等着他回答。
莫司晨暗中握拳压下紧张,“廖百生知道了孙启贤投诉的事,认为辰东不适合再与他谈合作……所以,他说不再考虑辰东。”
“因为罗秘书?”莫振南目光紧紧盯着孙子,“看来这个廖百生又起了退却之意,投诉的事只是个引子。”
莫司晨没想到爷爷这么快就会想到这一点。
莫楚雄兄弟俩却看不透,疑惑地追问:“爸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廖百生还是不想出卖酒店,在即将达成协议的关键时刻,他最属意合作的一家刚好发生了一些事情,他就正好有了理由缓一缓,进行再考虑……”莫振南沉吟着,一边想一边继续缓步地走,“所以,他暂时也不会跟其他人达成合作。”
莫司晨静静跟着不敢插话,见爷爷并没有在罗秘书身上多留心思,他心头略松。
“离你的考核时间还有多久?”爷爷突然又问,又突然想起了什么自己答道:“哦,延长了,收购是重点考核题目。”
莫司晨赶紧接话:“是,现在廖百生心思难猜,我们是不是不要继续与他商谈?”
“嗯,”莫振南点头,目光突然一闪掠了孙子一眼,“等你结婚的事情过了,你再去找他。”
这日莫司晨来时,恰见罗深带着林助理走进茶水间。他不经意地瞟一眼她的桌面,突然发现桌上物品寥寥,原来粘在屏风上的许多小便签都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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