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你还是安息吧，地狱里，你的亲生女儿正在嚎哭着，等着你下去陪她呢……”

　　她伸手，慢慢地抚摸着呼吸机。

　　笑声低低的却很清脆，“妈妈，你都能听得到吧？我爱你呢。”

　　她的眼神慢慢从清纯可爱变为坚毅，她颤抖的手终于变稳了，正在她要拔出呼吸机的时候，身后响起匆忙的脚步声。

　　“大小姐……您不要再悲伤了。夫人看到您现在的样子，会更难过的呢。”

　　白玥染脸色一变，就势趴在了床上，作出哭声，“妈妈……妈妈……我好爱你……”

　　老管家叹息了一口气，他将饭盒打开，“大小姐，多少吃点儿东西吧。你从昨晚到现在都没有吃呢。”

　　“顾深爵，他怎么样了？”白玥染回头看向老管家。

　　老管家皱眉，“听说对于警察的调查没有任何异议，现在处于保释阶段。新闻媒体也将这件事情全报道了，公众反响很激烈。顾深爵人缘还算不错，很多公众人物都带头发声援助他，黎君泽也表示顾深爵永远是他的好兄弟，不论遇到什么难关，都会陪着他度过。”

　　“这不怪他……他只是一个可怜的疯子。”

　　“大小姐，你不用再心慈手软了。”

　　“我想见见他，在法院开庭之前，见见他！”她站起来，转过身。

　　医院干净的阳光滤过轻纱窗帘照在她的身周，让她看上去好像一个从天而降的天使一般。

　　“大小姐！您不必委屈求全！”

　　“他是我爱的男人啊……是我妈妈选定了要我嫁的男人啊……”

　　只要她还活着，就一定有办法，她永远也不会放弃！

　　自从从警察局保释出来后，顾深爵最近的状态让人十分担忧。

　　席秘书眼睁睁看着顾总将自己活成了一个机器人。

　　从前的顾先生就非常一丝不苟，而现在，他简直可以称之为一个工作狂，彻夜的工作，事无巨细，仿佛除了工作之外，再也没有任何其他乐趣。

　　连续的工作，常常一连四五天没有合上过眼睛，透支着顾深爵的身体。

　　如果不是为了身体的正常需要，顾深爵甚至不会去吃饭。

　　顾先生的午餐只是一份简单的寿司，因为食用方便干净，晚餐胡乱一块披萨一杯牛奶对付了，还是在席秘书的强烈要求下。

　　每当席秘书关心他的时候，他总是会笑一笑温柔的应对。

　　自从认识了钱芊芊以后，他曾经那份雷霆暴君的脾气也在潜移默化中变成了绕指柔。

　　太太……真的不在人世了吗？

　　那辆车被打捞上来的样子，他专程去确认过，带回来的消息是让人心碎的，顾先生冷冷地看了一眼那辆严重变形的车子，听着警察告诉他太太曾经坐在哪里……可能的死因，以及其他……

　　顾先生的模样那样平静，带着让人心如死灰的寂寥。

　　“他这样，到底多久了？”

　　白玥染站在总裁办公室门外，看着办公室内的男子，低声问席秘书。

　　席秘书，“白小姐，您还是稍等一下吧，顾先生正在处理工作上面的事情，不方便见客。”

　　白玥染一把推开了席秘书，径自走进了办公室内。

　　席秘书想要出声劝阻，可是却看到一直平静的顾深爵忽然抬起了眼睛，那是一双比曾经更加黑暗，像是从地狱中爬出来恶魔才有的眼睛。

　　他打了个冷颤，随即看到顾深爵对他微微点头，让他出去。

　　白玥染毫无觉察，从容走了进去。

　　“顾深爵，你到底要堕落多久。”

　　顾深爵抬起了点儿头，那双除了空洞的黑暗外再也没有任何含义的眼神静静看着她。

　　她忽然哑口无言。

　　“玥儿，你让我去监狱，让我关一辈子，我答应你了，你还有什么别的要求？”

　　这是他第一次连名带姓的口吻问着她。

　　她一愣，“你真的有那么伤心吗？为了那么一个替代品？玩了那么久……哈原来还是真的有了感情。”

　　“玥儿，我再次告诉你……”他慢慢闭上眼睛，好像很累的样子，“她从来不是谁的替代品。”

　　“现在与你争论一个死人，毫无意义。”她微微抬起下颌，笑容柔软而妩媚，“我杀了她，你全都知道，为什么不替她报仇呢？是因为爱的是我，所以下不去手吗？还要替我顶缸？”

　　她坐在了顾深爵的膝盖上，一只手臂环过了顾深爵的脖颈。

　　“你那么爱她，为什么不替她向我复仇呢？”

　　“我的仇恨吗？”顾深爵漠然地看着她，“我的仇恨早就被清算干净了。有一个女人，抚平了我心底所有的仇恨。”

　　“谁呢？”

　　顾深爵没有理会她。

　　“你走吧，亏欠她的，从始至终，是我。”

　　“你说的那个她，到底是谁？”

　　顾深爵懒得解释。

　　如果不是他一定要带她回来，让她开开心心的，做一个等待张承奕的小女人，她就不会出事。

　　他曾经以为，在帝都，是他的地盘，他一定可以做到万无一失。

　　他却没有料到，即使是他的手下，也会估计一个，自称为未来的顾太太的女人，做事畏手畏脚，害了她。

　　都怪他，不是吗？

　　他麻木地想着，顾深爵，真正该死的人，是你。

　　所以，如果可以的话，坐牢也没有关系。

　　没有她的地方，不论哪里都是地狱。监牢还是奢华的房间，看守亦或是佣人，对他而言都没有什么两样。

　　顾深爵清楚地看到，所有金钱不过废纸，物质欲望流淌的城市，那一张张早已经面目全非的脸，早已经失去了本来的初衷。

　　所有人都改变了样子，曾经干净单纯的玥儿，曾经和他称兄道弟的黎君泽，都变了样子……

　　他是最肮脏的一个人，而现在，他终于解脱了。他的罪孽亦需要清算和偿还，与所有人无关。

　　除了她，那个死掉的女孩，唯一的牺牲品。

　　“深爵……我们结婚吧。”

　　他收回了飘远的视线，看向白玥染的目光很凉，“白玥染我们之间的事情，我想已经结束了。在你控告我是意图杀害你妈妈的人的时候，就已经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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