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没问题吗？”
“没问题的，你看，我都不回国，能有多大问题？你放心，杨毅的能力不用担心，他一出马，巴巴至少得给七份面子的，我回国，最多五分面子，你说有用没用？再说，我会打电话给他们的，你放心，不是什么难事，知道吗？所以，不用担心，好好地养好咱的豆豆。”
“没骗我？”
“没有！你要对杨毅有信心，杨毅在这圈里，他不说是老大，谁敢说是老大？那帮人想得太简单了，以为我和杨毅会内讧，关键时刻，我和杨毅是会联手的，在这个圈子和公司动向，我们的思路是一致的，加上我们又共同有一个女儿，你放心好了。”糖糖其实已经猜到莫书已经知道杨毅来美国了，只是她不问，他也不说破。
第一次去商场。
商场并没有象国内的商场一样那么多人、那么拥挤不堪。
他牵着这个脚步蹒跚的女人，紧紧的，不放手。
“想到买什么了吗？”他问她。
“没有，你都买了，咱们就随便逛逛吧，好久没逛过街了。”
“好。”
带着她进了母婴店，里面的小衣服果然很漂亮，怪不得那天他会买那么多，自己做为母亲还真不负责任啊。
“你看这小帽子怎么样？”他手里拿了两只小毛线帽，萌萌的，回头看着有点疲惫的莫书，说，“你坐着，我来拿给你，你来看。”他指了指店里的凳子，
她坐了下来，靠在沙发椅子上，这个椅子正对着玻璃橱窗，在玻璃上可以看到外面的人来人往和景色。外面还在下雪，门口一个穿黑色大衣的中国男人，双手插在大衣口袋正望着里面，她望着玻璃橱柜里的男人，隔这么远，她还能认出他，他瘦了，那件大衣穿着好像有点空，她看不清他的脸，只觉得他比以前憔悴，比以前落寞。外面下雪了，雪花落在他的头发上、身上，他不怕冷么？
她望着玻璃里的他，他要干什么呢？偶遇、重逢还是想要带走她？她望着面的他，不知道该喜还是该愤怒，现在你来干什么呢？你可知道，我们已经回不到从前？谁对谁错，谁先放了谁，结果都一样。
她就这么望着他，或者只能在远远的玻璃窗里，她才能这么任性的望着他了。
“莫书，你看看这几样东西怎样？”糖糖拿着挑好的东西过来，糖糖半躬着身，问她。
“会不会太多了，家里那么多，买太多太浪费了吧。”她呐呐地说，他为她的孩子花这么多钱，她还是有点过意不去的。
“怎么会浪费呢？这些东西上次忘了买，小女孩子就应该有很多漂亮的东西，更何况，这些东西比国内可便宜多了。”他揉揉了她的头发，今天杨毅也会在这商场，给孩子和她买东西，家里小豆豆的东西真的会越来越多，想着那个不能陪在她身边的杨毅，是应该给些机会给他来买的，还有豆豆的大名应该要让他来取。
她望了望玻璃，那个人还在那里，呆呆地望着她和糖糖，眼睛里有隐忍的痛苦，她能感到他的痛楚，因为此刻她的心里也是在痛着，如果没有那个女人，现在陪在她身边的应该是他了吧，他们应该会过得很幸福，他那八十多岁的父母亲该有多高兴她有了孩子，自己的母亲又是该多高兴。
糖糖去买了单，过来扶着她的腰让她站起来，在她站起来的那刻，她望了望玻璃，那道人影已经不在了，他不敢来见我么？还是不愿意见我？她脑袋里闪过这些念头，这念头在糖糖的手牵上她的手那刻又稍纵即逝了，糖糖的手暖和，总能给她安定的感觉，她紧紧地握着他的手，象只企鹅跟在亦步亦趋地跟随着。
杨毅就这样目送着糖糖带着莫书去逛街。
刚刚在那家店门口，他看到了莫书，看到她的背影，他感觉她是有感应到她的到来的，他不敢去见她。
现在，真的只能目送着她和别人生活、和别人相亲相爱了。
他的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
天气很冷，雪在飘，他的心也目送着她跟随着她而去。
她离他这么近，却又那么远，近到咫尺，远到天涯。
他不知道自己在这风雪里站了多久，直到杨光打来电话提醒他，要准备去机场了。
他要回国了，等不到他的孩子的出生，北京有她的另一个孩子莫网优选公司等着他去打理。
他想起自己唯一的一次抚摸她肚子的孩子，孩子的欢快地翻身，他被孩子的胎动兴奋得不知所已，下定决心等她醒来一定要告诉她，他有多么的思念她、多么的爱着她，金群发给她的不过是一场闹剧，然而她睡梦中的一句“糖糖我要翻身”让他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他象一个战败者，灰溜溜地走出了那间卧室。
他走出了那间卧室，告诉糖糖，不要告诉她他来过，不要告诉她他做过的一切，他不想挽回了。
追回了又怎样？挽回了又怎样？他那被微风吹皱心里的那一池春水，刚刚泛起的涟漪很快地平复了，就象夏天里的微风拂过寂静的池塘，很快地回复了平静。
只是风过后的平静，已然酝酿起一丝深深的苍凉。
他知道，今生他再也不能拥有她了。
再也不能。
飞机下降的那刻，他的心被气压压得喘不过气来，广播里说，北京地面温度12度，比美国气温要高，从窗外可以看到蓝天下的北京城，北京在一片雾蒙蒙下。
他的心比这雾更蒙了。
飞机落在首都国际机场。
他通知了唐大治来接。
唐大治依然拉着杨群杰一起，这是他们这个铁三角的惯例。
这一次，一向话多的唐大治没有再说话，他知道杨毅的心一定很苦。
在杨毅去美国后，杨毅已经告诉他们，糖糖的新女友就是莫书的时侯，他第二天一到公司就把王光一狠狠地揍了一顿，狠狠地打，而王光一并没有还手，反而问：“唐总，你解气了吗？只要你觉得揍了我，杨老师能解气你打我多少顿都行，但是莫书和糖糖在一起，不是我的责任，是杨老师自己。”然后原原本本地把莫书告诉他的关于金群的事情说了一遍，“唐总，你们也有责任，如果你们早把这些事情告诉莫书，会是这样的吗？是，我有事情隐瞒了，可是我是被你们气的！”王光一的话让他没有话说，造成这个结果的不仅仅是杨毅，也有他和杨群杰的功劳，是他们逼得莫书出此下策的。
车子一路行驶，这个时侯的路上不堵，很快就到了宅子。
路上三个人一直没有说话，杨毅一直在闭着眼，没有说话。到了宅子，杨群杰说了声：“杨毅，到家了，下车吧。”
他睁开眼，下车，唐大治已经帮他拿了行李，在门口等他。
“你先洗个澡，我让厨房做饭，边吃饭边讨论，中午你休息一下，你太累了。”杨群杰看了看一直没有说话的杨毅。
“好。”
“文文和小倩找了个中医，弄了些解乏的泡澡的中草药，已经煮好水了，放在浴缸了，你先泡个澡，吃完饭，我找个中医按摩师过来，给你缓解一下疲劳。”
“行。”
今天做了好几道杨毅喜欢的菜。
杨毅到餐厅，其他几个人已经坐在餐桌旁等着他。
依然是个餐桌会议，他们习惯了边吃饭边交流公司的事情。
因为杨毅不说话，饭桌的气氛有点闷，唐大治看了看杨群杰，眼神交流了一下。
“杨毅，那边都处理好了吗？”杨群杰开了口。
“嗯。”他现在不太想说这个话题，杨群杰听了他的回答，便知道结果不如意。
“公司这边，几个今年投的项目都还不错，回报还挺快，朱茵这个收益最好的。”
“朱茵这个资产较轻，当然回报最快的。一间客栈的计划做得怎样了？”
“一间客栈的项目评估还没有那么快，我们的人刚过去和糖糖的人对接上，不过，评估组反馈的盈利相当不错，要评估出来估计还要10天左右。”
“我想尽快办，能赶到她生产的时侯确定最好。”
“什么时侯生？”
“年前。”
他的简单明了让其他几个人明白了。
“男孩女孩？春节我们都上美国去吧，我们好准备礼物。”文文和小倩看了一眼。
“女孩。”杨毅抬眼看了看文文和小倩，“不用过去，不要去打扰她了。”
“我们总想表示下心意的，毕竟我们和莫书关系也不错，孩子是你的，我们做叔叔婶婶的不看一看哪里会放心啊。”
“真的不用去，她不想被打扰。”杨毅叹了口气。
“你们俩女人，不要乱来。”唐大治说了一声，两个女人住了嘴。
“莫书身体好吗？”杨群杰问了声。
“有妊高症，还有点孕期心脏病，血压有点高，不能受刺激，孩子有点小，大问题没有。”
“哦，孩子健康就好了。”
“说说公司的事吧。”杨毅转动一下手中的红酒杯，头没抬，脸上没有表情。
“公司就是巴巴在挑事，我们俩已经私下找过彭总，他说收到的消息是莫书早已离开公司，和糖糖之间的关系也不清不楚，你们俩的婚姻形同虚设，对于公司的创始人出现这种问题，他们认为从公司发展大局，董事长应该要让位，必须出局，让有能力的人来做，以保证投资者的利益，便于在主板上市。”
“查过消息从谁那里透露出去的？”
“还没查到，这个范围很小，知道的人就咱们几个人，都是这么近关系的人，怎么可能会透露，我预计是猜测。”
“会不会是沈心闲那边的人？前段时间糖糖找沈心闲动作有点大。”
“先不管了，昨天和糖糖商量了一下，先公布莫书怀孕的消息，我明天到公司问问王光一李余余再说、”
“王光一，被我在办公室揍了一顿，他会不会记恨我们？”唐大治说。
“揍他干嘛，那事和他无关，是我们自己的问题，王光一是莫书的朋友，他只是站在莫书的方面来思考问题，他没错，以后不要做些傻事。”
“我是气那小子，知道那么多消息，不告诉我们。”
“我后来细想，不是他没告诉我，是我没有听出来，他其实是站在中立的角度的，他不可能会那么明白的告诉我们，怪我，没有好好的和他好好聊我和莫书的事情。”
“杨毅，那个莫书那，真的不打算接回来了吗？”
“嗯。”闷声闷气地回答了一声。
“唉。孩子怎么办？”
“跟着她。”
干脆利落的回答，一点犹豫都没有。
“你和莫书见面了？”
见面？他们那样算见面吗？算吗？他不知道。
看他不回答，两位好友明白了，现在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他了。
“说工作吧。”杨毅按按太阳穴：“明天我先去公司看看，准备召开董事会吧。”
“莫书的委托书带了吗？”
“嗯。”
“今天咱们好好休息，准备明天打一仗吧。”杨群杰按按杨毅的肩。
“我去园子里走走，按摩师来了，打电话给我。”
先回到自己家，拿了口琴放在口袋走了出来。
北京初春的风有些冷，拂在脸上，干疼干疼，天上的月朗星稀，在这冬夜里月亮和星星冷得让人觉得寒凉。
在美国，应该吹红蜻蜓的给她和宝宝听的，她喜欢的宝宝一定会喜欢的。
他又想起那晚他抚摸着她的肚子，宝宝的手脚和他的手相触的那刻，触感那么真实。直到现在他还能体会到宝宝的手脚在隔着她的肚皮顶在他的手里的感觉，小家伙的手和脚很有力，虽然一小时就那么四五次，可是那四五次的胎动，小家伙就狠狠地踢在了他这个爸爸的心里了，他的心那一刻就那么柔软，那么温情脉脉了，对这个没出生的小肉团子就开始牵挂，开始无边无际的思念了。
隔着那么远的距离，思念如水，涛涛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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