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之夕想了想,她们之间称得上恨的,大概只有两件事。
一件是初入组织,一件是离开组织。
都是苏长乐自己决定好,然后以一种遗言的方式告诉她。
说一千道一万,她参与其中,是因为她本身别无选择中多了一种选择。
她讨厌组织中人给她的别无选择,故而墨以浓给她的你自己决定,她怎么会不同意呢。
顾之夕没有立即回答,反问。
“你呢,你恨你自己吗?”
恨吗?
墨以浓问自己。
14岁初入组织,由苏家的小公主变成特工组织里的小虾米;她惊恐她害怕,她逃跑被抓回来一顿毒打。
由着她伤重自生自灭期间,她目睹N场同年龄女孩的凄苦遭遇;她害怕她划破自己的脸,她逃跑被抓回来又一顿毒打。
可能因为脸颊上长长的血液结痂,她在学习特工课程前免遭毒手。
特工课程第一课,各种各样的死亡方式。
特工课程第二课,试试杀人的感觉。
特工课程第三课,认识自身的优势。
女孩的最大优势,呵呵。
苏家的孩子,怎么可以出卖灵魂出卖身体。
第四课她没上,她逃跑了,也可以说自杀了。
七米高的悬崖,悬崖下怪石嶙峋和翻着水花的滚滚海水。
正常来说跳下去的人都会死吧。
她没有。
董青禾也没有。
实话起初她还以为董青禾是男的,长得太像。
后来,她才知道董青禾之所以跳下了,是认为,她找到了逃离的路。
都是华国人,一起上过课,在顺着海水半游半漂到不知名海岛,共同寻找食物,等待救援,两人感情建立起来。
当时她们只想着逃跑,没有多想会被抓到组织的原因。
救援的人来了,是组织的人。
她们被带到实验室,即将成为试验品。
她想她是苏家的孩子,不可以弱了苏家的名声,她用她在同胞哥哥苏辰绪那里学的生物知识,和自己浅浅懂得的化学知识,腐蚀了实验室最珍贵的原材料。
她等着审判。
她等来了他。
组织的首领。
他如同荒芜黑夜中突然出现的那道光。
他夸她勇敢,承诺她,为组织效命十年,成全她,放她离开。
那句十年后你可以离开,如同救命稻草,她紧紧的抓在手里。
她开始重新跟着那群同龄孩子学习。
终于有人注意到她变浅的疤痕,当有人不顾她的反抗,撕扯她的衣服,周遭人如同看不见一样忽视她求助的目光和声音,从她身边走过。
她的绝望如同寂静深渊里的尘埃,看不到希望。
她恶心的想吐。
她真的吐了,因此得救。
身在男班的董青禾得知前来看她,她求董青禾在下次学习时,偷偷带些化学制剂出来。
她们攒了四天,成功配置催吐剂,以为再有人对她有企图,她吐就会躲过去。
可错得离谱。
那天,她利用所学,狠狠的踹了那人的最痛处,她决心要废掉那人。
狂跑到实验室,趁着众人不知她是奉谁命令而来的时候,配置出腐蚀药水,倒在了那人还疼着的位置。
数错并罚,她也要尝尝腐蚀药水的滋味。
他再次出现。
他免了她的惩罚,还夸她聪明,问她是否愿意待在实验室。
她将稀释的腐蚀药水泼在自己身上。
说愿意留在实验室。
学习生物和化学期间,她好像还是苏家的小公主,还在和二哥讨论哪个步骤对或错。
但14岁的身体愈合很快,疤痕消失的也快。
即便有首领护着,她受到的骚扰一次又一次。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催吐剂成日的含在嘴里,好像她留住身体,便留住了希望。
那天,董青禾慌张跑来,说她发|育了。
胸|型初显,月经光顾。
基地内的女孩子,早被用药,哪里有经期之说。
两人在悬崖边上,吹着海风,她告诉董青禾,她可以让她胸部永远不发|育。
更狠的药剂早研究出来,没有试验过,她也在犹豫要不要服下。
董青禾没犹豫说她想试试。
当晚,她便将双倍药剂量服下。
她用自己当做实验体。
醒来是五天后。
他在。
他问她为什么选择不再成长。
她吃力的拽了拽衣袖,露出双臂,那时,她全身只有衣服外的肌肤是完好的。
她对他说了一句话。
那句话是她的真实心意。
从那以后,他对她好,真的很好,令她沉溺其中。
可能因为她永远长不大,他对待她如同对待女儿。
她还记得他叫她的语调,他说那四个字的时候非常好听。
若不是董青禾发现那件事情,告诉她。
若不是她大哥的出现,她记起她是苏家的女儿。
她可能这辈子不会离开组织,背叛他的。
一个加十个实验室爆炸的声响,除了这里埋着的三个人,还有她对他的感情。
所以不恨吗?
恨的。
十年的感情,原来其中夹杂着欺骗。
所以恨吗?
不恨的。
他们彼此从未许诺,他对她好,她对他好,仅此而已。
如今,她还活着,哪怕以另外一个身份,她得到了她想要的。
她的重生,是组织十几年研究的结果。
濒死前一刻,她们喝下药水的时候,谁想到会成功。
恨又不恨,大约今天她真正放下了吧。
深吸一口气,墨以浓缓缓说着。
“我也不知道。”
顾之夕缩了缩肩膀,陷入回忆,良久才淡淡漫漫的说着。
“其实那天,看着他在大屏幕里,对手机和身边人喊,他只要你活着的时候,我作为旁观者还是很感动的;前几天我还在想,你要是放不下,去找他,无论以后发生什么,我不会怪你。”
墨以浓嘴角咧了咧,说是笑容吧无比凄苦,她将头低下,不让顾之夕看到她的双眼。
“苏长乐可能会去找他,墨以浓有更重要的事情,她还要赎罪呢。”
顾之夕蹲到苏长乐的墓碑前,手在苏长乐的照片上比划着扇巴掌的姿势,话语和她的动作截然相反。
“我不恨她,除了为救她大哥,她稀里糊涂的那啥,我从没怪过她;不过她下次叫我做什么自杀式的爆炸,我不会同意的。”
说完顾之夕又指着小妖的墓碑,语气异常坚定,好像在代替小妖说话一般。
“她一定不恨你,死亡对她来说是她想要的,重生对她来说是她赚到的,里外里她都得到了解脱。”
收回手,顾之夕拍了拍墨以浓的肩膀,话语间那么多的无可奈何和安慰。
“你也别想太多,你已经赎罪了。”
“可那批疫苗”。
墨以浓说不下去了。
顾之夕抱住瘦弱的肩膀,每当说到这个话题,外刚内柔的墨以浓,便会将她脆弱的那面展示出来。
“你也说可能还存在精神转移制剂的研究材料,一半的概率,我们赌不存在,你别将那么重的锅背自己身上。”
墨以浓心里好不苦涩,她如今能做的只有赌了吗?
不,疫苗的事情,她还要追查下去的,她要赎罪。
最讨厌墨以浓沉默,偏偏还是她将人给整忧郁的,顾之夕一来气,手先习惯性的拖了拖胸,然后扛起了某沉默女。
拍了拍翘翘的臀,恨恨道,“我设置的监控禁制快被发现了,得快点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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