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瑾年沉思了片刻,说道,“嗯……那要不这样,明天我让孙助理带你去汽车4S店里换一辆新车?”
“不要!”唐娜摇摇头,撑起身子坐了起来。
感觉他这个人真的是太没趣了,每次都只会用这些物质的东西来诱哄她,也不想想她到底喜不喜欢。
“那要不给你升级一张额度更高的信用卡?”
“盛瑾年,你说够了没?我不要你的钱,能不能不要总是用钱来衡量我们的关系?”
盛瑾年每次都是这么做的,只要她做了什么好事,跑到他面前来邀功行赏,他都会嘉奖她一番。
不是豪车,就是名牌服饰名牌包包,再就是SPA会所的VIP全套服务年卡……
只要是她想要或者喜欢的东西,他都会满足她。
只是没想到,如今的她,会对自己给予她的东西这么反感?
时间久了,他才发现她也变了,“这些东西,你都不要,那你想要什么?”
唐娜挪动着身子,又重新往他身边靠近过去,一把抱紧他的胳膊,用苏嗲嗲的口气,对他说道,“我要你。”
“瑾年,真的,我不要那些物质庸俗的东西,我只要你。只要你好好爱我,永远让我陪在你身边就够了。”她的话越说越多,毫无止境一般,说了一句又一句。
盛瑾年的脸色明显僵住了,眉头紧紧地皱起来,不想回应她这个话题。
唐娜今天受了很大的刺激,她的脑海里总是回放着盛瑾年跟那个女人拥在一起的情景,好怕那个女人会把他给抢回去。
所以,这一刻,她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不停地追着他,聊这个话题,没完没了。
看到盛瑾年对她说的这些话无感,且又一直不回应她,把她逼得不知如何是好。
最后,她终于抬起手来,捧住了盛瑾年的脖子,将他那避着自己的脸直往她的这边掰,“瑾年,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呀,我说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我只爱你。你知道吗?我跟你在一起是因为爱,绝对不像外界人说的那样,我是贪图你的钱财跟权力,想要你来捧红我……我是真的很爱你,想要跟你组成一个重新的家庭。你放心吧,默默他虽然不是我亲生的,但我一定会待他如己出的……瑾年,我求你了,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娜娜,不要再闹了,我现在很累,真的很累,你能不能让我安静一下,好好放松放松,我们的事情,等我忙完这次的事情再说?”盛瑾年对她的纠缠,莫名地感到烦躁,他抬起手来,用力将她勾在他脖子上的手臂拉了下去,叹着气,问道。
唐娜知道他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一定是烦透了自己,以她对他的了解,若是她再继续纠缠他下去,他对自己的印象只会变得更加坏。
尽管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也努力地把它给控制住,点了点头,不甘心地道,“那好吧……是你自己说忙完这次的事情,再说我们的事情,我已经记在心里了,到时候你可别再给我耍赖。”
三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今天就是盛瑾年同季悦然争夺默默监护权开庭的日子了。
短短的三天时间,发生了很多事情,盛季双方都很疲惫,脸色看上去都很差,姜黄又毫无神色。
他们用尽全力收集证据,准备资料,为的就是这一天,使出全身解数赢得儿子的监护权。
盛瑾年从下车到同他的助理律师等人,来到法院这边,给人的感觉,一直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双手插在裤兜里,抬头挺胸,满脸都是自信的笑容。
他们这一帮人马,刚一下车,就有记者朋友们围观上去,七嘴八舌地问一些跟开庭有关的问题。
盛瑾年的目光望着前方,丝毫没有受旁人的影响,将那些乱七八糟的问题,无视到底。
他现在关心的是等一下在法庭上,自己该如何阐述,如何表现,如何把儿子的监护权从季悦然手里要回来。
所以,他尽可能地养精蓄锐,保存体力,争取在法庭上面能有最好的表现。
而季悦然那一边,气势明显要弱一些,她特别得紧张跟害怕,从家里往法院过来的时候,她的心里就特别得不安,坐在车上抱着默默,一句话都不说,脸上写满了忧愁。
尽管林雨瞳白英杰等人,轮番劝她,让她不要紧张,多点自信,可她就是定不下心来,好怕输了这场官司。
其实,在她的心里,就算这场官司不打,她都能预想得到自己肯定输定了。
不是自信不自信的问题,而是盛瑾年的权力太强大了,四年前她就已经亲眼见识到了。
如今又过了四年,他的权势理应更大更强大而已。
只要他不肯放手,她是无论如何也赢不了这场官司的。
这辈子,她唯一赢过他,便是她带着默默偷偷逃离四年,没被他给抓回来。
不过,这四年到底是怎么过来的,只有她自己心里最清楚。
“然然,没关系的,不会有事的,相信自己,好不好?”林雨瞳轻拍着季悦然颓废的后背,湿着眼眶,安慰她。
季悦然也很想相信自己,可是很多事情,不是自己能够主宰了的,该输的还是会输,任何人都决定不了。
“雨瞳,我没事,你不要管我了。”
“你的两条眉毛都快拧到一起去了,还嘴硬说自己没事?”
“我真的没事了,既然我人都已经来了,那就代表我逃也逃不了了,不如老老实实地面对了。”
“可是……”
“好啦,别再可是了。等一下,默默就交给你,你帮我把默默带好就是。”
“嗯,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帮你照顾好默默的。”林雨瞳说完,转过身去,冲着在一边玩耍的默默大声地喊了一句,“默默,快过来,你妈妈说了,等一下你要跟着我,哪都不能乱跑,知道了吗?”
默默还小,只是知道这里有好多人在,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问他们大人们,他们都不肯告诉他。
但从妈妈的表情上来看,应该是十分重要的事情,不然妈妈也不会那么愁眉苦脸了。
默默冲过来,跑到季悦然的面前,仰着头,对妈妈说道,“妈咪,你能不能先闭上眼睛,默默有个东西要给你。”
“什么东西?”
“先闭上眼睛。”
“好。”
季悦然照着儿子说的话,乖乖地把眼睛闭上,等着看看儿子到底要给她什么样的惊喜?
闭上眼睛之后,她感觉到儿子的小手,轻轻地把她的手给拨开。
然后,小家伙再把他攒紧的拳头松开,假装放了一个东西到妈妈的手里边去,惊喜地喊道,“妈咪,现在可以睁开眼睛了。”
“嗯?什么呀?妈妈手里没有东西呀?”季悦然撑开手掌看了一眼,发现手心里面什么东西也没有,皱了皱鼻子,问起默默来。
默默看到妈妈把手摊开来了,连忙踮起脚尖,抬起手来,抓起妈妈的手,帮妈妈把手给合上。
“妈咪,默默刚刚给你的是勇气,你放心,我会一直为你加油打气的。”
季悦然听到儿子说的话,感动得眼眶都湿润了,她赶紧把头抬起来,拼命地眨着眼睛,把眼泪憋了回去。
然后,她摸了摸默默的小脑袋,哽咽道,“谢谢默默,妈妈一定会加油的。不到最后关头,妈妈绝对不会放弃。”
“耶!妈咪好棒,妈咪是全世界最厉害的。”默默跳起来,欢呼雀跃。
林雨瞳看到季悦然在默默的鼓舞下,突然间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她也走过来,出起主意来,“默默,来,我们三个人一起做一个加油的动作,好不好?”
“好啊好啊。”默默开心得活蹦乱跳,在他的心里,只要妈妈开心了,他也会很开心。
等他们三个人分别将自己的两只手同对方交叉着搭在一起后,林雨瞳大声地喊道,“三二一,加油!”
他们三个人在一起做这个游戏的时候,盛瑾年的眸光,从不远处投放过来。
四年前他从来不会把季悦然放在眼里,可是今天他的眸光竟然落在了她的脸上,看见她那干净纯真的笑容,心里面竟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季悦然的眼里只装着儿子,没有感觉到他的目光注视,直到霍绍伦提醒她,该去法庭上做准备去了,她这才转过身去看了一眼。
刚巧不巧的,她跟盛瑾年四目相对,即便他们之间的距离隔得很远,她也能感觉得到他身上的强大冷意。
感觉很不适应,她以最快的速度,把眸光移走。
然后,低着头,同霍绍伦进了法庭,坐上了被告席位上。
盛瑾年是原告,他坐在原告的席位上,也就是季悦然对面的位置上。
只要一抬头,两个人的视线就会撞到一起去,季悦然总是有意无意地将视线看向别处,就是怕跟他的视线撞到一起去。
等双方当事人以及各自的代理律师纷纷坐定,法官大人开始当着所有人的面,核实当事人的身份,再宣读法庭注意事项。
这一切的准备做完之后,法官大人授权给原告,让原告宣读起诉书。
接到法官大人的旨意,原告律师主要代表人张律师,起身,敬礼,捧起他当事人盛瑾年的起诉书,当众宣读出来。
“民事起诉,原告人:盛瑾年,被告人:季悦然。请求事项:婚生子季子瑜的监护权由原告人行使,被告人不需要支付任何抚养费用,孩子成长中所需要的一切费用,皆由原告来承担。事实与理由:原告与被告于2011年结婚,生有一子季子瑜,由于原告跟被告的婚姻一直没有感情基础,婚姻关系难以维持,四年前,被告人产下原告人的儿子,在未和原告人商议沟通的情况下,擅自做主将他们共有的孩子带离国外,导致父子分离多年。现被告人单身一人,生活不规律,无法照顾孩子的周全,原告人要求被告人将孩子的监护权变更到他的名下……”
“好,下面有请被告及其诉讼代理人答辩。”
霍绍伦代表着季悦然的意愿,开始进入答辩环节,他把季悦然这四年来是如何含辛茹苦地把孩子带大阐述出来,再把他们母子俩相亲相爱的照片以及视频播放给法官看。
最后,他还让法官大人去看网上传得火爆的那个视频,直接打起了同情战。
他在做这些阐述的时候,季悦然的情绪也被他挑动起来,情绪失控的她,当着全庭所有人的面哭了起来,成功赢得不少人的同情,大家也跟着她一起,落下泪来。
等他辩诉完,原告这一方再又站起身来,继续对被告方进行控诉,“母子情深这一幕确实感人,只不过,孩子母亲的做法,未免也太自私了点,一心就只想要霸占孩子,可曾想过孩子的父亲,也是孩子生命中很重要的人。从孩子刚出生,就背着孩子的父亲把孩子偷偷带走,可曾想过孩子的父亲这四年来有多想念孩子,多希望自己也能别的父亲一样,跟自己的孩子一起成长,一起玩乐呢?法官大人,我个人认为被告方私下把孩子带走,行为实在是过分,剥夺了父子俩四年多的美好时光,现在我强烈要求被告方把孩子的监护权转交给我当事人,让孩子同他这个父亲团圆。”
“法官大人,我的当事人当年之所以擅自把孩子带走,也是有原因的。据我当事人所说,当年她生孩子的时候,情况特别不好,因为地滑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去,怀孕七个月的她突发早产。我当事人奄奄一息地躺在手术台上,等着家人的救赎,最后她等来的却是丈夫亲笔签名的绝情杀戮……”霍绍伦说完这些话,转过身去,扬手指向盛瑾年,加重语气,呵斥道。
“没错,她的丈夫因为要保住孩子,狠心地在手术合同书上,签下了他自己的大名,将一个为他怀胎七月的可怜女人亲手推进了地狱……我个人认为,一个连自己妻子都这么残忍的男人,又有什么资格照顾好孩子?”
遭到这样的指控,盛瑾年一时间说不出话来,眼睛撑得特别大,一双眼睛里只能看到白眼珠,为了这场官司,他做足了一切准备工作。
怕霍绍伦诡计多端使出什么怪招数来,这三天他每天都在同他霍绍伦打心理战术,想尽一切办法将他所有可能耍出来的招数都攻破了。
唯独他刚刚指控自己的罪状,他完全懵逼,一点准备也没有,因为那个在手术合同书上签字的事情,他根本就不知情,也不知道有这么一桩事。
不过,霍绍伦方才的控诉,效果真不是一般得大,他刚一说完,全场哗然一片,所有的人都觉得被告席上的这个女人是有多么得可怜。
生产的那一天,竟然遭到丈夫如此残酷得对待?
秩序这么一乱,原告席这边,立即乱了阵脚,连他们的主席律师张律师都有些不知所措,为了知根知底地了解这件事情的真实性,张律师特地小声地问了盛瑾年一声,“盛总,霍律师刚才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不是真的?”
“我也不知道。”盛瑾年低声回应,他只记得当年他是家里最后一个被通知,说少奶奶要生了,当时他在出差回家的路上,接到佣人的电话后,加速赶到医院。
他赶去医院的时候,孩子已经出生了,而他对面的那个女的已经陷入昏迷当中。
所以,在他赶过去之前,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他毫无所知。
张律师听到盛总的回答,突然变得紧张起来,身为盛总的代理主席律师,要是没有能力帮他打赢这场官司,他这一世的英明,铁定是要毁了。
眼下他只有靠自己撑下去了,不能光指望盛总,赢了皆大欢喜,要是输了,盛总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
张律师以他专业的态度,将气场稳住,“法官大人,我方要求对方提供手术合同书的签字证据。”
法官大人接到原告提出的要求,看向被告席,“请被告律师把证据拿出来给大家过目,以此服众。”
“好,证据在这里。”霍绍伦昨天跟白英杰找了一个下午,终于从医院里的档案库里,将季悦然当年生产时,针对大出血的突发状况,主治医师要求家人签下的手术合同书。
他手捧着那份老旧微黄的合同书,一路从法官大人的席位上一直走到了原告席位上,特地在签字处画了一个大圈圈,好让盛瑾年看得清楚一点。
没错,签字处确实写着他“盛瑾年”的名字,字体的风格很像他,可并不是他签下来的。
如果他没有猜测的话,字迹是妹妹盛梓妍的。
尽管这个字不是他签的,但这毕竟是他的家人签的,间接性地代表着他,说明这件事情是属实的,他赖不掉。
“盛总,不知道您对当年的这些事情,还有没有印象?”霍绍伦特地问候了盛瑾年一声,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看到盛瑾年拿他没辙的样子,他可真高兴。
听完他的话,盛瑾年保持着沉默的态度,一句话都没有回答他。
在他们俩面对面聊起这个话题的时候,季悦然的心里,微微抽痛起来,四年了,这件事情一直是她心里最难以忘记最难以愈合的伤口。
如今再聊起这件事,无疑又将她心里的那道伤疤揭开了,再次让她回想起当年的痛苦跟绝望。
其实她多希望盛瑾年能说点什么,因为她一直都很想问问他,当年在他握起笔,签下名字的时候,他的心里会想着什么?
会不会觉得很痛苦?
会不会很舍不得她?
可惜他没有回应这件事情,仅是以冷漠的态度,将这件事情一带而过,脸上一丝愧疚的表情都没有。
然后,他撇过头去,看向他的律师,让律师把他收集的那些跟他们母子俩有关的生活照片,提交给法官大人,让法官大人知道,她一个女人是带不好孩子的。
饱含感情的证据,的确很容易打动人,但法官大人还是要从现实问题出发去考虑,不会一味地以感情用事。
他审核了一下季悦然这个女人同儿子的生活状况,认为一个小孩子,跟着一个女人这么生活下去,确实得不到好的照顾。
若是把小孩的监护权转交到孩子的爸爸名下,他的爸爸可以给他更好的教育,更好的生活环境,以及确保孩子的生命健康。
开庭半个小时了,双方全都把相关的证据提交上去,又争论了一番后,下面就要轮到法官大人给出最后的判决了。
“休庭十分钟。”法官大人拿起铁锤敲了一下,同陪审团的元老们,到后院去商议结果去了。
法官大人离开之后,全场哗然一片,成群成群的聚在一起交头接耳的聊了起来。
盛瑾年心里的火气一直压着,没有发出去,直到法官大人宣布“休庭十分钟”,他这才起身往母亲陶月华的面前走去。
“妈,出来一下。”
“唉,都这个时候了,你不好好跟律师商量商量对策,这要把我叫出去做什么呢?”陶月华看到儿子先走出去了,一下子就变得着急起来,连忙转过身去,追了上去。
盛瑾年走到庭外的走廊那边等着陶月华,待她急急忙忙地跑上去,他立即开口问她,“妈,当年季悦然生产,医生有没有让你签什么字?”
“什么签什么字啊,这都过了四年了,我哪里还知道这个啊。”陶月华吞吞吐吐地说道,说话的时候,她的视线总是躲着儿子,不敢同儿子直视。
嘴上说着不知道,其实早在绍伦提起这些事情的时候,她就已经想起当年的那些事情了。
怕儿子生气,她才不敢跟儿子说实话。
盛瑾年没时间跟老妈开玩笑,说话的语气加重了些,两只手也伸出去,分别附在老妈的两只肩膀上面,再度问起她来,“妈,我再问你一遍,到底有没有签字?这件事情目前对我来说很重要,你可一定要跟我说实话。你只有跟我说了实话,我才能跟律师商量应对的策略,要是您瞒着我不告诉我,我要怎么去赢这场官司?”
“这个……我……”老太太听完儿子的话,再也不敢瞒着他了,索性将当年发生过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告诉了他。
结果果然如盛瑾年猜想的一样,他的名字是妹妹盛梓妍签下的,只是没想到她居然会签下了他的名字。
他终于知道那个女人为什么会那么憎恶自己了,原来他们之间有着这么大的误会。
她误会字是他签的,从那以后对他恨之入骨,然后,她才会带着他们的儿子,离开了这么多年。
只是那个女人的脑子是猪脑子做的吗?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难道就不知道醒来之后问问他吗?
让她跟自己开一次口就这么难吗?
盛瑾年想到这里,这么多年来沉积在心底的恨意,终于冰释了。
再回到法庭之上,他的眸光稍微比之前柔和了一些,比起之前他拼了命也要把儿子抢到自己面前来,现在的他,反而释怀很多。
等着法官大人重回主席台之前,盛瑾年的眸光一瞬不瞬地看着对面的那个女人,看着她哭花了的脸颊,以及坐立不安的神情,他的心里莫名地涌起一股别样的情愫。
突然不想再这么跟她争下去了……
可惜,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季悦然不是没有察觉到对面那道灼热的目光,只是怕自己受到伤害跟打击,所以,就算她的余光瞥见了,也只会假装什么都没有看见。
法官大人回到主席台上后,拿起小锤子,重重地敲了两下,嘴里大声地喊着,“全体起立!原告盛瑾年上诉被告季悦然一案,经本庭依法不公开审理,现根据双方提供的证词,以及双方代理律师的答辩,最终判决结果如下:由于被告方的个人能力有限,现要求被告方将孩子的监护权正式转交给原告,日后将由原告来担任孩子的监护人。另外考虑到孩子的母亲同孩子的感情深刻,本庭特批孩子的母亲随时随刻有探望孩子的权利,且每周都有一次把孩子接回去相处的机会……”
最终的判决结果一出来,好似晴天霹雳一般,霹在了季悦然的头顶上。
她的身子一软,跌坐下去,想到马上就要失去儿子了,眶底的热泪一下子全涌了出来。
即便这个结果,早在一开始的时候,她就已经预料到了。
可是当她听到法官大人宣布出来的时候,她还是无法接受。
脸上的妆花了,头发也乱了,她摇着蓬乱的头发,神情恍惚地自言自语。
“不……这不是真的……儿子是我的,我不能没有他……”
“季小姐,对不起……”霍绍伦拼了命地找证据,原以为会有希望,想不到最后还是输了。
看到季悦然伤心难过的样子,他真的很愧疚,自己没能帮到她。
法官大人宣布完结果之后,转身从后门离开了,法庭上面立马变得热闹起来。
有人欢喜有人忧!
陶月华见儿子在这场官司中胜诉,心情好极了,她连忙起身,同儿子助理孙君浩一同往默默面前走去。
“我的宝贝孙子,奶奶好想你啊,以后你是我们盛家的人了,要跟爸爸奶奶一起生活了。”
默默不喜欢奶奶,更不想跟她一起生活,看到奶奶靠近过来,他连忙往林雨瞳的身后躲了过去。
然后,他拉着林雨瞳身后的衣服,急忙催促道,“雨瞳姐姐,你快带我去妈咪那里,我不要跟奶奶爸爸在一起。”
“……”面对默默的求助,林雨瞳有些不知所措,只能无奈地回过头去看着默默。
她很想帮助默默,可是法院已经判下来了,默默的监护权已经变成盛瑾年的了,任何人都违背不了法律的判决。
陶月华见孩子躲着自己,扭头看着孙助理,严厉地命令他,“还愣着干嘛,快把孩子抱住,我们要回家了。”
“是,太太。”孙助理应了一声,走上前去,把躲在林雨瞳身后的孩子抱了起来,夹在身下,同老太太一起往法庭出口的方向走。
默默被抱住之后,立即挣扎起来,嘴里也发出吵闹的声音来,“我不要跟奶奶回去,快放开我,你们好讨厌,我要跟妈咪一起……”
“孩子,法院已经把你判给你爸爸了,以后你只能生活在爸爸奶奶那里,我绝不允许你跟那个女人再有什么联系。”陶月华当着孩子的面,说出狠心的话来。
说完之后,她催着孙助理,让他走快点。
“我不要你们,我不要……我要跟妈咪一起住,我只要妈咪……”默默难过地哭喊起来,四肢乱舞着,使出浑身解数挣扎反抗着。
陶月华见这孩子的情绪反应这么大,连忙对孙助理说,“小孙,别磨蹭了,先把孩子带出去再说。”
“好的,太太。”
默默听到这话,急了,连忙把脸对向妈妈的方向,大声地呼救起来,“妈咪……默默不要离开你……妈咪……快来救救默默……妈咪……”
默默的声音,响彻了整个法庭大厅。
听到儿子嘶声力竭的哭喊声,季悦然的心宛若刀割一般,疼得一抽一抽。
不忍心儿子被对方家人带走,她努力地撑起软弱无力的身子,跌跌撞撞地往儿子那边跑去,说什么也要把儿子留下来,不让他们带走她的儿子。
“默默……默默……”
林雨瞳看到季悦然冲上去跟他们抢孩子,怕然然一个人会被欺负,她赶紧跑上去,劝阻她,“然然,你别这样……默默他永远都是你的儿子,不管他以后跟谁在一起生活,他始终是你的儿子,不会变的……他只是暂时换了一种新的生活方式而已……”
“不,默默他长这么大,从来都没离开我,我也离不开他。”季悦然说完,挣开林雨瞳,往前跑了上去。
默默看到妈咪追上来了,欣喜地开口,为妈咪加油打气,“妈咪,加油,快救我……”
有了儿子的鼓励跟支持,季悦然果然跑得更快了。
眼看着就要追上默默了,陶月华突然靠到她面前来,一把捉住她的胳膊,狠狠地将她拉开,嘴里不干不净地教训起她来。
“我说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不要脸,法院都把孩子判给我们了,你还想怎么样?想要钱就直接说,大不了我让瑾年给你点钱就是,用不着拿孩子当借口。”
季悦然知道婆婆向来瞧不起她,当初她在盛家的时候,没少受这个老太太的气,就连怀着默默的时候,每天也要被这个老太太一大早叫起来,不是干这个活,就是干那个活。
以前她会看在大家是一家人的面子上,忍气吞声,以和为贵。
现在再听到老太太羞辱她的声音,她直接反驳过去,“陶女士,不要以为你们盛家有钱就了不起了,我季悦然才不稀罕。没有钱,我一个人照样能把我儿子带到这么大。”
“什么你儿子不儿子的,我告诉你,孩子以后是我们盛家的人了,我会尽快让我儿子跟唐娜结婚,到时候这孩子就会管唐娜叫妈,再也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你们不要欺人太甚!!”季悦然愤愤地回敬过去,用力地甩着手,想要把这个缠着她不放开的老太婆给甩开。
季悦然被陶月华拽住之后,追不上儿子了,急得默默大声地喊着,“妈咪……妈咪……快来……”
“快点把孩子带走,我绝不允许这个女人再抢我的孙子。”陶月华命令孙助理赶紧把她的孙子带走。
听完老太婆狠毒的话语,季悦然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小宇宙爆发起来,她狠狠地将手抽了回去,推开陶月华,冲上前去。
快要追上去的时候,季悦然跟默默同时把手臂伸过去,想要勾起彼此的手。
看到他们母子俩如此情深,孙助理实在不忍心把孩子抱走,可又不敢违背老奶奶的意愿,只能继续往前走着。
孙助理的步子,跨得比季悦然大,几步过去,他们之间的距离就拉大了。
即便如此,季悦然仍旧穷追不停。
可惜的是,老天爷太不眷顾她了,跑着跑着,她的脚下突然崴了一下,一个趔趄,整个身子往前扑去,摔倒在了地上。
季悦然摔得好重,两只膝盖跪在了硬邦邦的地板上,疼得她死去活来,连着试了好几下子,她都没能从地上爬起来。
可她依然在第一时间把头抬起来,手臂也跟着举起来,往儿子被带走的方向伸长出去。
女人的眼里噙着泪光,绝望地喊着,“默默……默默……”
默默也一样把手伸向她,“妈咪……妈咪……”
季悦然已经爬不起来了,她依然没有放弃,两条腿跪在地上,用膝盖当脚,继续追随着儿子。
孙助理看到这一幕,实在狠不下心来了,停下脚步,把默默放了下来。
季悦然看到默默被放下来了,更加有信心了,两只膝盖挪动的速度更快了,激动地泪水决堤……
她一心只想着快点走到儿子的面前去,完全不顾自己的安危,连膝盖破了流血了,也毫不在意。
“妈咪……”默默看到妈咪往他的面前一步一步艰难地爬过来,他赶紧甩着他的两条腿,往妈咪的面前冲过去。
搂住妈咪的脖子,扑进她的怀里,赖在她的怀里,再也不肯离开。
“妈咪,是不是默默做错了什么,你不要默默了?”
季悦然摇摇头,帮默默把眼泪擦掉,安慰他,“没有,妈妈的默默最乖了,不会做错事的,是妈妈不好,是妈妈没用,是妈妈没有能力保护默默……”
“不是妈咪的错,是爸爸跟奶奶的错,是他们要把默默从妈咪的身边抢走……”默默虽然小,但他却很懂事,知道是爸爸奶奶在跟妈咪抢他。
默默说完,擦了擦鼻子,突然从妈咪的怀里抽出身去,往季悦然的身后的方向跑了过去。
“默默……你要去哪?”看到默默突然跑掉,季悦然担心地转过身去,发现默默往朝她这边走来的盛瑾年跟陶月华那边跑过去了。
盛瑾年看到儿子跑过来,眉头微微一蹙,还没反应过来儿子过来找他是为了何事,默默挥舞着拳头,便在盛瑾年的身上捶打起来。
小家伙的拳头,一下一下的打得还挺重的,每一只拳头里都带着怒意。
打他的同时,默默的嘴里还一个劲地骂着。
“坏蛋爸爸,坏蛋爸爸,坏蛋爸爸……”
盛瑾年明白儿子打他骂他,一定是因为季悦然,其实就算儿子不责备他,他的心里也有点自责。
原本以为自己赢了这场官司,会很痛快。
然而,真正赢了这场官司,他却没有想象得那么开心。
所以,他原封不动地站着,一丝怨怪都没有,任由儿子打他骂他,就当他这是在为自己对季悦然的伤害而忏悔吧。
陶月华却没这么好的脾气,看到孙子在打儿子,脸往下一拉,严肃地呵斥道,“住手!!给我住手!!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知不知道你爸爸为了给你更好的生活跟教育,做了多少努力?不谢谢你爸爸就算了,居然还打你爸爸,真不识抬举。”
“我不要什么好的生活跟教育,我只要跟妈咪在一起。”默默抬头挺胸,面对着老太太,翻着白眼,一鼓作气地说道。
陶月华一听这话,气得不轻,又要开口骂孩子,却被盛瑾年抱起来,匆匆忙忙地往前走去。
“唉,身为一家之主,我只是要教育一下我孙子,你这是什么态度?”陶月华看到儿子把孙子抱走,心里更加恼火,身子往前倾过去几步,胳膊伸长出去,指着儿子的后背,生气地说道。
唐娜见状,走上前来,扶住老太太的胳膊,带着浓浓笑意的脸偏向老太太的这一边,温柔地哄着她,“阿姨,不要生气了,您的皮肤这么好,生气是会长皱纹的。”
“娜娜,还是你最关心阿姨。”陶月华特别喜欢唐娜,在她眼里,这姑娘长得漂亮又那么有气质,嘴巴又那么甜,每次都会把她哄得特别开心,比季悦然那个女人好太多了。
——
盛瑾年把默默抱走之后,父子俩就边走边聊起了天。
“默默,爸爸跟你说,你只是暂时跟妈妈分开,你们还会在一起的。”
“不要,我不要跟妈妈分开,我要跟妈妈永远在一起。”
“那这么说,你不喜欢爸爸了?”
怎么可能不喜欢呢?每次学校开亲子活动课,小朋友们都会跟爸爸妈妈一起去,而他却没有爸爸,妈妈也会因为工作繁忙,没法去参加他的亲子活动课。
每次到了这个时候,小朋友们总会嘲笑他是一个没爹妈疼的野小孩。
所以,他连做梦都想有个爸爸。
默默沉默着想了一下,然后,抬起头来,看了盛瑾年一眼,再又埋下头去,小声地嘀咕道,“我喜欢爸爸,可我更喜欢妈咪……妈咪只有一个人,她不能没有默默,默默是妈咪的小男人,要留在妈咪身边照顾她。”
“……”儿子小小年纪,就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真的是震惊到了盛瑾年,让他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爸爸,默默求你了,可不可以让我跟妈咪一起生活?”默默见爸爸的脸没有以前那么黑了,又大胆地求了一下他,小奶包的脸上充满了期待,真的好希望爸爸能如了他的心愿。
盛瑾年一下子不知道拿儿子怎么办才好,顿了一下,而后,他才开口劝起儿子,“默默乖,你妈妈的身体不好,法官大人说让你先跟爸爸住,等妈咪身体好了,才可以去找她。难道你不想让妈咪身体好起来吗?”
“我……当然想啊。”
“那你还吵着要妈咪吗?”
默默摇摇头,不说话了。
而就在这时,季悦然从地上爬起来,不顾两只破皮流血的膝盖,艰难地往默默这边挪移过来。
隐约听到盛瑾年在编借口要把默默留在他身边,季悦然莫名地一阵恼火,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去,从男人的怀里把默默往自个的怀里拉扯。
她一边拉扯,还一边大声地喊着,“默默是我的儿子,别以为你会那么一点哄小孩子的伎俩,就想把我的儿子抢走了。”
“季悦然,你发什么神经,我什么时候用伎俩了?”盛瑾年好不容易对她有了那么一丝好的感觉,被她这么一闹,他感觉这个女人就像个疯婆子似的,简直就是不可理喻。
季悦然才不管他骂自己什么,她只想把默默抢过来,“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疯子!你这个样子,我怎么可能会把孩子交给你?”盛瑾年把孩子抱得紧紧的,说什么也不让她把默默抢走。
两个人就这样你抢我避的争执起来,默默就像是一件物品似的,被他们两个人抢来抢去。
争执的时间越久,真正受到伤害的人反而是默默,默默被吓得“哇呜”一声哭了起来。
不单单是身体上面受到伤害,就连她那脆弱的小心灵也一样受到了伤害。
盛瑾年再也忍受不了季悦然的神经质了,狠心地将她推倒在地,再又转身将默默交给冲上来解围的孙助理,“先把我儿子带走。”
“妈咪……我要妈咪……我不要走……”
“默默……默默……不要走……默默……”
“走!赶紧带出去。”盛瑾年就像是一个魔鬼似的,冷着一张脸,爆吼了一声。
孙助理的身子哆嗦了一下,再也不敢违抗他的命令,带着小少爷就出去了。
默默被带走之后,季悦然的心情,自然变得更差,真恨不得跟眼前这个混蛋拼了,一了百了。
只见她艰难地爬站起来,两只膝盖受了伤,哆嗦个不停。
可她依然抬头挺胸地站在他的面前,一双猩红的眸子里盛满了怒意,两只拳头紧紧地捏着,不畏不惧地站在盛瑾年的面前。
唇角狠狠地抽动了几下子,随着拳头的捏紧,她的气势也跟着变得强大起来。
最后,她终于鼓足勇气,喊出声来,“盛瑾年,你不要欺人太甚了。”
“到底是我欺人太甚,还是你太无能?”盛瑾年眉头轻蹙,本来不想再伤害她,哪知道她这么冥顽不化。
闻声,季悦然浑身上下都气得发抖,她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来反抗他,索性举起手来,“啪”地一巴掌打在了男人的脸颊上。
巴掌声那叫一个大,打得男人的脸颊,瞬间留下一只又红又深陷的五指印。
这一巴掌打下去后,所有在场的人以及他盛瑾年本人都震惊住了,这个世界上没人敢如此公然同他盛瑾年作对,她却成了第一人。
“季悦然,你竟敢打我?”盛瑾年挨了她一巴掌后,被打的那一只脸一直偏着,缓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地转过脸去,一双黑眸正被怒气填充着,狂乱无比。
一般来说,看到他发火了,所有的人都会畏惧,季悦然却毫无一丝惧意,反而对他不留情面地大骂起来。
“没错,我就是打了你,打了你这个狂妄自大,自私自利,残忍霸道的混蛋。”
“你……”盛瑾年的忍耐是有限度的,被她这么一骂,他的手臂条件般的挥舞起来。
白英杰跑着找过来,分不清楚情况的他,看到盛瑾年挥起手来,好像要打季悦然,他飞奔而来,第一时间冲上前去,护在她的前面,抬起手来把盛瑾年作势举起的手给拂开。
“盛瑾年,你还算个男人吗?然然的孩子都被你给抢走了,你到底还要欺负她到什么时候?”
盛瑾年对白英杰十分得反感,早就提醒过他,让他不要再来管自己的闲事。
谁知道,这个男人居然对季悦然如此死心塌地,让他不要管,他还要管他们的事情。
“我要欺负她到什么时候,用不着你来管,你最好给我闪开,少管闲事。”
“呵,盛总的记性可真差啊,我记得我早就跟你说过了,然然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我白英杰管到底了。”
盛瑾年的心里说不出的恼火,脸上却不好意思表现出来,眉头轻轻一蹙,眼底的恨意变得更多,扬唇轻笑着讽刺道,“我可真没想到,堂堂白大医师主任,选女人的标准竟然这么差,连我不要的二手货,也这么喜欢?”
“然然才没你说的那么差。”白英杰平常看上去温润如玉,从不去招惹什么是非,听到盛瑾年用这么难听的话,侮辱他爱的女人,他实在咽不下这口气,身子往前奔去,要找他盛瑾年的麻烦。
“英杰,算了,他这种人,跟他斗,你会吃亏的。”季悦然担心白英杰,因为她的关系,受到什么伤害,一把抱住白英杰的胳膊,把他拖走。
白英杰实在咽不下这口恶气,转过脸,“然然,我没关系,你放心,我是不会再让这个家伙欺负你。”
他做她的护花使者已经很多年了,如今他依旧不厌其烦的做着,从不求任何回报。
不过,这些年来,他为自己所做的一切,季悦然一直记在心里面,很是感激他。
她已经欠了他那么多,感到十分得愧疚了,实在不好意思再让他为自己一味地付出了。
于是,她拉着他的衣服,使劲地将他往外拖,自己可以同盛瑾年树敌,绝对不能把英杰也拖下水,毁了他的美好前程。
“英杰,我没事,我可以保护我自己,不会有人欺负我的。谢谢你这么帮我,我们还是走吧。”
“然然,我想保护你。”
“我很好,不需要保护。”
“真的吗?”
季悦然点点头,眼泪早就在方才的几番挣扎中被吹干了。
听她说她没事,白英杰这才放下心来,靠近盛瑾年的身子,往后退了过来,转而扶着季悦然的胳膊,一步一步地离开。
他们这一对双双离去的背影,对盛瑾年来说,无比得讽刺。
他的双眸黑得更深,垂落下去的两只手,紧紧地捏住。
随着他们的身影越走越远,他的骨节捏得嘣嘣直响,真的好想冲上去,把紧挨在一起的这对男女强行拆开。
——
季悦然在白英杰的陪同下走出了法院,霍绍伦站在台阶下面的停车场的车子旁边等着他们。
“然然,医院那边给我打来电话,有点急事让我回去一下,我让绍伦送你回去。”白英杰一直瞒到现在,才跟她说起医院那边的急事。
听到他的话,季悦然立马回过神来,转过脸来,看着他,抱歉地说道,“对不起啊,都是我耽误了你,既然有事,那你赶紧回去吧。”
说完话,她伸出手去,推着他离开。
白英杰还有点舍不得离开,被她推了一下,他的身子往后退了几步,深情地看着她,“没事,我已经让林雨瞳先回去了,你还好吧?”
“没事,我很好,再怎么说,盛瑾年也是默默的亲生父亲,我想他应该可以照顾好默默。”
“这倒也是。”
“快走吧,我也要回去了。”
“好,那你到家之后给我打个电话。什么都别想了,回去之后洗个澡,好好地睡一觉,知道了吗?”白英杰爱抚似的在她的头顶上面摸了一下,温柔地对她说道。
季悦然点点头,没再说什么话,她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假装自己什么事都没有。
可她心里的痛楚,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一直到白英杰快步下了台阶,开着车子离开之后,季悦然这才放过自己,没有再继续逼迫自己。
当她自己把自己释放之后,整个身子一软,浑然往地上一蹲,像个被父母遗弃的小孩子一样,双手抱着膝盖,按耐不住地嚎啕大哭起来。
霍绍伦受了白英杰所托,负责送季悦然回家,他坐在车里等了又等,始终没有把她等过来,心里慢慢地有点担心起她来。
刚才他明明看到她跟白英杰一起从台阶上走下来,一会儿功夫,他连她的人影都看不到了。
怕她一个女人想不开会出事,他连忙推开车门下了车,打算过去找找看。
结果,他刚从车子上面走下去,一眼就看到蹲坐在地上,抱头痛哭的女人。
没能帮她赢得这场官司,霍绍伦的心里本来就已经很自责了,再看到她蹲在地上嚎啕大哭,他的心里就更不是滋味儿了。
“季小姐,你别这样,相信我,我们还是有机会的,我可以再帮你向法院申请起诉,争取帮你把孩子夺回来。”
季悦然处于失去默默的悲痛之中,只要一想到默默被盛瑾年他们强行带走,她的心里就如针扎一般,疼得快要窒息。
她甩着蓬松凌乱的头发,拼命地摇着头,“不,这不是你的错,我知道你已经尽力在帮我了,说到底是我自己没用,输了这场官司。你不要再来管我,我只是心里太难受,一下子接受不了,给我点时间,可能我就会好起来了。”
“季小姐,我是说真的,输了一次不要紧,我们可以再跟他继续战斗下去的,只要你不放弃,赶紧振作起来,我们一定还会希望的。”霍绍伦还想要继续帮她,活了这么多年,他第一次看到一个女人敢如此不畏地同不可一世的盛瑾年争锋相对。
甚至,她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打了他耳光。
从某种角度上来看,他能感觉到自己跟季悦然是一类人,都在明里暗里的同盛瑾年为敌,都想要把他打败。
连着听他说了两次,季悦然的心总算被他给说动了,她眨着泪眼看着他,激动地反问他,“真的吗?你真的愿意继续帮我吗?我真的还有机会打败他,把默默抢回来吗?”
“当然是真的,这种事情,我没必要骗你。只不过,你现在必须振作起来,不要再萎靡不振下去。”霍绍伦点头,说道。
季悦然听完之后,连忙抬起手来,把脸上的泪水抹掉,“好,只要能把默默争取回来,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走,我们先上车,我送你回去,好好休息一下。等明天你的情绪好起来后,我们再约出去,好好聊一聊再申请起诉的事情。”
“嗯。”
季悦然被他劝住了,悲伤的情绪,总算一点点地好了起来,跟着霍绍伦上了车。
半个小时后,霍绍伦把她送回了家。
因为太累了,精神上面又受了不少刺激,短短的半个小时的时间,她竟然睡着了。
“季小姐,到了。”霍绍伦把车子开进她住的小区,转过脸来,看到她睡着了,不忍心将她推醒,只好小声地喊了她一句。
季悦然虽然睡着了,但她睡得并不深,意识里隐隐约约地想着儿子。
听到说话的声音,她猛地一下惊醒过来,张口就喊了起来,“默默……”
“季小姐,是我,不是默默。”霍绍伦看到她醒过来了,这才伸出手去,在她的身上轻轻地拍了一下,把她拉回到现实中来。
季悦然一脸失望的表情,尴尬地笑了笑,往车窗外望了一眼,发现自己已经到家了,一边解着身上的安全带,一边向霍绍伦说了一声,“谢谢。”
“不用谢,回家后早点休息,明天我们再联系。”
“好,路上小心。”季悦然同他挥挥手,身子往旁边退出去一些,让出一个道来,让他把车子开走。
等霍绍伦走了之后,她才无精打采地转过身去,独自一个人往单元楼里走去。
平常默默在她身边的时候,小家伙总会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烦透她了。
如今默默不在身边了,她才发现自己有多么得不习惯,不舍得,多希望小家伙还能像以前一样,蹦蹦跳跳地围在她的左右,说个不停。
季悦然越想越难过,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撑过来的。
回到家里,一片冷清,没有默默的家,瞬间少了太多的东西,冷的她整个身子直哆嗦。
进了家门,季悦然把门关上,后背贴在门后面,缓缓地滑落下去。
最后,她一屁股坐在地上,把包包拿起来,放在身上,拉开拉链,从包里摸出手机。
划开手机屏幕,点开默默的成长记录相册,手指颤抖地在相册里面滑动着,一张一张地看着儿子的照片。
看着看着,眼泪涨满了眼眶,如水晶珠子一般,颗颗坠落下去。
这一夜,注定无眠……
季悦然想儿子想得睡不着觉,只要一闭上眼睛,她就看到儿子无助地伸出小手,大声地喊着,让她救救他。
这样的情景,反反复复地在她的脑海里过了无数遍。
也不知道到了什么时候,她才抱着默默最爱的大白公仔,勉勉强强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阳光升起,暖灿灿的阳光,闯过纱窗照射进来,洒在她的脸上。
受到阳光的骚-扰,季悦然紧闭的眼皮,微微颤抖了一下,她想要睁开眼来,阳光太烈,却睁不开来。
翻了一个身子过去,避开了阳光,她这才能把眼睛睁开。
微眯着眼睛将床头柜上的手机拿了起来,点亮屏幕看了一眼,八点多了,完了,我还没给默默做早餐呢?
季悦然随手将手机往床上一扔,掀开被子,下了床去,穿上拖鞋就往厨房的方向跑去。
这一整套动作,如同行云流水一般,丝毫没有拖沓。
只是当她急急忙忙地跑进厨房,打开冰箱,准备把做早餐需要用到的食材拿出来的时候,混沌的大脑一下子变得清明开来。
她突然想起来,昨天开庭她输给了盛瑾年,默默已经被盛瑾年带走了。
哗……
回想起这些事情,季悦然的心情立马变差了,拿在手里的鸡蛋,直接从指缝间滑落下去,摔得粉碎。
紧接着下一秒,她的身子也跟着一软,无力地堆在了地上,又难过地哭了起来。
——
妈妈在想着儿子,儿子也在想着妈妈。
默默被盛瑾年他们带回去后,一点也不听话,小家伙的情绪特别臭,足足把整个别墅的人折腾了一个晚上。
最后,一直闹到他累了,这才倒在床上睡着了。
盛瑾年昨天晚上被孩子折腾到三更半夜才回房睡觉,早上十点多钟才起来。
下了楼,看到唐娜跟老妈坐在客厅里边看着电视边吃着水果,走上前去,没有看到默默,开口问了起来,“默默呢?起床了吗?”
“瑾年,你醒了啊,饿不饿,我有给你做早餐。你等我一下,我现在就去帮你把早餐热一下。”唐娜昨晚睡得也很晚,可她为了哄盛瑾年开心,一早就起来给他跟老太太做了早餐,等了几个小时了,终于等到盛瑾年醒来了。
她说完话就从沙发上起身,欣喜地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盛瑾年见她说走就走,目光循着她的身影望了过去,冲着她的背后,喊了一声,“不用,我不饿,我是问默默起床了吗?”
他的眼里现在还有儿子!
“应该没醒吧,陈妈留在他的房间里看着他,你放心好了,只要默默一醒,陈妈自会帮他穿衣服起床的,不用你来操心的。”唐娜转过身来,双手交叉在一起,说道。
盛瑾年的脸色微微一沉,眉头轻蹙,严肃地说道,“我上楼去看看。”
说完,转身就走,再也没有问候唐娜一句。
“瑾年,我跟你一起去。”唐娜心里虽然有点不痛快,但还是追了上去。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来到楼梯这边,陈妈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神情看上去特别得慌张,看到盛瑾年后,她连忙把小少爷的情况,汇报给他,“少爷,小少爷他刚刚醒了,吵着要妈妈,我给他穿衣服他不肯穿,到处躲着我。最后,他跑进了浴室,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浴室里面,不管我怎么喊,他就是不开门。”
“知道了,我去劝劝他。”盛瑾年的脸色黑黑的,知道儿子离开妈妈后,情绪反应很大,也就没有跟陈妈计较什么,加快脚步爬上楼梯,奔向儿子房间。
唐娜跟在他后面,看到他那么快的跑上楼去,她连加快脚步追了上去。
“默默,爸爸来了,你快出来,爸爸带你到楼下去吃好吃的东西,好不好?”盛瑾年来到浴室门口,蹲下身子,抬起手来,在浴室的拉门上面,轻轻地拍打起来。
默默躲在浴室里面伤心地哭着,听到爸爸的叫喊声,小家伙哭得更厉害了些,嘴里含糊不清地喊着,“不要,我什么都不要吃,我只要妈咪,我要妈咪……你是个骗子,说好的只要我睡一觉醒来就能看到妈咪了,结果妈咪她根本就不在这里。”
“默默,爸爸昨天不是跟你说了,你妈妈她生病了,身体不好,不可以照顾默默了吗?”
“默默已经长大了,默默不要妈妈照顾,默默自己可以照顾自己,默默还可以照顾妈咪。”
“默默,听爸爸的话,先把门打开,好吗?有什么话,出来跟爸爸说,好不好?”
“不好,你不带我去找妈咪,我就不开门。反正这里也没有妈咪,我讨厌你们,我不想看到你们,我只想要妈咪。”默默耍着小性子,坚决不肯开门。
盛瑾年昨天晚上就已经被儿子折腾得死去活来,嘴皮子都快磨破了,该说的话,他差不多都说过了,但还是拿着个小家伙一点办法也没有。
刚刚又哄了一会儿,他的额头上面全都是汗水,就连他的头发都被汗水给浸湿了,头低着,沉默着,不知道自己还能使出什么招数来哄这个孩子。
而就在这时,唐娜走了过来,在他的旁边蹲了下去,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示意他往旁边过去一点,把浴室门这边的位置留给她。
看到他拿孩子没办法,她准备试一试。
“早上好啊,默默,猜猜我是谁?”唐娜的方式比盛瑾年要活跃一些,并不是跟默默一交流就大声地喊着让他出来,而是以特别温柔的方式,同小家伙打起了招呼。
小孩子们的好奇心都很高,听到唐娜的声音后,默默的哭声止住了,他转过头来,盯着浴室大门这边看着,真的有在猜外面说话的人是谁?
“默默小朋友,你喜欢游乐园吗?想要去游乐园玩吗?”
听到游乐园,默默开始动心了,他很早就想去游乐园玩了,只是妈咪没有时间,没有人肯带他去玩。
而他又很懂事,不想给妈咪找麻烦,就一直都没有去过,只能听到其他的小朋友聚在一起聊他们的爸爸妈妈带他们去游乐园玩的经历。
“喜欢。”
当默默说出“喜欢”两个字时,疲惫不堪的盛瑾年,突然心中一喜,看向唐娜的目光跟以前不太一样,身为孩子的爸爸,他都没有办法能把儿子哄开心,想不到唐娜竟然做到了。
等默默回答之后,唐娜继续跟他聊天,“那你出来,我们一起去游乐园玩,好不好?”
“我……”默默开始犹豫了,他真的很想去游乐园,可他又想要妈咪,反复地想了一下之后,他又问了过来,“那妈咪会跟我们一起去吗?”
“默默是想妈妈了吗?”
“嗯,想。”
“那我们去了游乐园,就给妈咪打电话,然后,拍了好看的照片发给妈咪,好不好?”
默默毕竟是个小孩子,思维连着转动了这么几圈之后,整个人都转糊涂了,点点头,说,“好。”
“既然这样,那默默可不可以帮阿姨帮门打开?阿姨都见不到你,怎么带你去游乐园呢?”
默默听完这话,往浴室门边跑了过来,踮起脚尖,掰开门上的铁销,咔嚓一下把门给打开了。
开门的声音发出来后,盛瑾年连忙站起身来,伸手去把门给推开,生怕小家伙再反悔把门给关上了。
唐娜看到默默低着头,泪水汪汪地走出来,连忙走上前去,当着盛瑾年的面,把穿着睡衣的小家伙抱了起来。
“呀,我们的默默小王子,可真帅气呀。”
“把孩子交给我吧。”盛瑾年说完,把手臂伸过来,打算把孩子从她的手里边顺走。
唐娜没理他,拐了个弯,绕开了他,抱着孩子就往床那边走去,以此来给盛瑾年一个下马威。
不过,盛瑾年倒也没有生她的气,刚刚要不是她去劝默默,估计儿子到现在还把自己关在浴室里,而他却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陈妈,小少爷的衣服呢。”唐娜把默默抱过去,放在床上,然后,她再回过头去,问了陈妈一句。
陈妈听完唐小姐的话,转身就去小少爷的衣柜里面帮他去拿衣服。
“小少爷的衣服在这里。”陈妈拿了三套衣服过来,往唐娜那边送去。
唐娜接过那些衣服,放在一起比较了一下,确定其中的一套之后,拿起来准备帮默默换上,却听到盛瑾年温声说道,“衣服让陈妈给他穿吧。”
“嫌我穿的不好?”唐娜适时地反击过去,隐忍了这么久,她的心里多少有些怨气。说完这句话,她又接着补说了一句,“我早就说过,不管默默他是不是我生的,我都会待他跟我亲生的孩子一样好。他亲生妈妈可以帮他穿衣服,我也一样可以做到。”
盛瑾年听完她这些话,没再说什么,而是静静地站在她的面前,看着她温婉如玉地帮默默穿着衣服,动作熟练又温柔,果然像她说的那样,她会对默默很好。
“来,默默,我们先把睡衣脱掉,再来穿上这件帅气的小衣服。嗯,对,默默真聪明,不用阿姨教就会穿衣服了……”
唐娜给默默穿好衣服之后,对着默默竖起一只大拇指,比划着,说道,“太帅了,比你老爸还要帅气。”
吃过早餐,唐娜兑现承诺,要求盛瑾年带着她跟默默去游乐园玩。
第一次去游乐园,小家伙的心情特别好,脑袋里面一直记挂着,到了游乐园就可以跟妈咪打电话了,一路上开心坏了,话特别多,一个劲地说段子,逗得盛瑾年跟唐娜笑个不停。
——
季悦然这边,蹲在地上伤心难过了一个多小时。
这一个小时里,她想到了很多事情,想到自己才带儿子去国外的时候,想到儿子第一次感冒发烧,她独自一人抱着儿子,连夜赶去医院的情形,想到一边照顾儿子,一边要努力学习工作……
想到这么多事情之后,她心想自己连那么艰难的日子都度过来了,这一次一定还能度过难关,重新让儿子回到她身边来。
而且她记得霍律师昨天送她回来的时候,有对她说过,让她不要再自我堕落,要抓紧时间振作起来,他会一直帮着自己,度过这些难关的。
“对,我不能再这么堕落,不能再自暴自弃,我要振作起来,我要继续向法院上诉,一辈子这么长,我就不信我打不败盛瑾年。”季悦然自言自语地说完,从地上爬起身来,转身往浴室里面跑了进去,刷牙洗漱梳了一个减龄的发髻。
把自己整理了一下之后,感觉整个人精神了很多。
接着,她回到房间,换了一身衣服,拿起包包跟手机,出门去了。
等电梯的时候,她就开始给霍律师打电话,约他出来聊再次申请上诉的事情。
半个小时后,两个人约在一家西餐厅,边吃饭边聊天。
“不愧是女强人,看你今天的样子,比昨天要好多了。”霍绍伦说。
季悦然抿抿唇,自信地回应他,“因为我要让自己强大起来,只有这样,我才能继续跟盛瑾年斗下去。”
“不错,这才是最正确的想法。”
“霍律师,你昨天不是说,今天要找我聊聊上诉的事情吗?”
“嗯,对,你先说说看,你现在有什么办法?有没有找到盛瑾年的弱点?”霍绍伦先卖了个关子,其实杀手锏已经在他的手里握着了,只是他想先听听看对方的想法。
季悦然法律知识薄弱,又没心思去补充,现在的她,根本就没什么想法,完全是霍律师说什么,她就做什么。
只要是对自己有利,且她又能做到的,她全都愿意去做。
“没有,我已经四年多没跟他联系了,要不是他突然出来跟我抢孩子,我从来都没想过要跟他联系。”
霍绍伦听完她的阐述,机械式的点了点头,眉头轻蹙着,手抬起来,抚在自己的唇边,想了一下,才又抬眸,问她,“那你现在还爱他吗?”
“爱他?怎么可能?我恨他还来不及……”
“既然你不爱他,那就不难。”
季悦然本来就很着急,再又听到霍律师模棱两可的话,就更加急了,“霍律师,您到底有什么好的办法,快告诉我啊?”
“办法倒是有,只是怕你不愿意按照我说的去做。”
“不会的,只要是能把我儿子要回来,什么办法我都愿意去试。”
“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没必要骗你。”
霍绍伦见她这么着急,也就不卖关子了,把自己想到的办法告诉她,“季小姐,昨天法官大人把你儿子判决给盛瑾年的时候,有说过他们是考虑到你一个女人,无法照顾好孩子的生活。所以,再上诉的话,我们必须要解决掉这个问题。”
“怎么解决?”季悦然有点没听明白,眼睛眨呀眨的,鼻子皱了起来,“难道你的意思是想让我给默默请个保姆回来吗?其实我原本是有这个打算,可问题是我们才刚刚回来,好多事情都还没稳定下来,我都还没来得及准备这些事情……”
“现在请保姆照顾你儿子,已经没用了,我的意思是说,你要尽快组建一个新的家庭,让你的儿子有个温暖的家,让他受到保护。”
“组建一个新的家庭?”这四年来,季悦然只想着自己一个人照顾儿子,还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霍绍伦点点头,说,“没错,眼下,你想要打败盛瑾年,就是要向法官大人展示你有币他更好的优势。我帮你想了一下,目前为止,你唯一能达到的优势莫过于此。”
“可是……我……一直都是一个人,除了照顾儿子以外,我就忙我的工作,压根就没有时间去谈恋爱,也从来都没想到要再找个男人结婚。”
“其实你要找个人结婚也不难,你身边就一直有一个现成的。”霍绍伦眉眼一弯,给她来了一点提示。
季悦然想了一下,很快便想到他说的人是谁,挑了挑眉头,反问起他来,“你说的那个人是白英杰?”
“对啊,英杰对你有意思,这早就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事情了,你不会不知道吧?”
“我……知道是知道,可问题是,我已经结过婚,也生过孩子了。再说,我跟英杰之间一直都是好朋友的关系,怎么可以组建一个家庭呢?”季悦然觉得自己配不上白英杰,他那么好,那么优秀,只怕他摊上了自己,会给他带去麻烦。
认真地想了一下之后,她摇摇头,说道,“不行,英杰绝对不行,我不能那么做。”
“好吧,该说的,我都已经跟你说了,要怎么做,你自己再好好想想吧,尽快给我一个答复。”
“谢谢,我会好好去想的。”
“上诉申请的事情,我已经帮你提交上去了,你最好尽快做出决定来,这一次能不能够成功,关键在于你自己了。”
“好,我知道了,谢谢。”
霍绍伦的话,像一块沉甸甸的大石头似的,重重地压在季悦然的心口,让她十分得不安。
如果找个人跟她结婚,组成一个新的家庭是唯一的办法的话,她可以找的人,好像真的只有白英杰。
可她真的不想害了他,明知道他一直对自己很好,对自己有感情,却要利用他的感情来伤害他。
这种做法真的太自私自利,她做不到,也开不了口。
这件事情让她头疼了一天,她整整一天都在外面游荡,不是像个行尸走肉般的在街上行走,就是找一家酒吧喝酒。
天黑了,她都没有回家去。
因为只要她一想到家里没有默默,只有她自己一个人,她就再也不想回那个家。
她一个人坐在酒吧的吧台这边,喝了一杯又一杯,包里的手机响个不停,林雨瞳跟白英杰轮流给她打电话。
可她光顾着喝酒,完全没有去在意有没有人给她打电话。
最后,还是酒吧里的调酒师,听到她的手机一直在响,又看到她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担心她的家人找不到她,索性伸出手来,拍了拍她的胳膊,提醒她道,“唉,美女,你的手机响了,快接电话。”
“哈?手机?哦……”季悦然蛮不在乎地回应了一下,然后,她端起酒杯,继续喝酒。
“美女,快接吧,你的手机已经响了很多次了。”调酒小师傅又提醒了她一次。
季悦然的眉头皱了一下,啪地一声放下酒杯,伸出手去将她的包包捉过来,打开它,手伸进包里去,从包包里面将手机摸了出来。
按下接听键,接起手机。
“喂!谁呀,找我什么事?”
“然然,你在哪里,我打了你这么多次电话,你怎么都不接?”白英杰听到她说话的声音,整个人都变得着急起来,连忙在电话那头,大声地喊了起来。
季悦然喝了好多酒,神志已经不太清楚了,她摇了摇头,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你不要管我,我没事……我好得很,不要管我……嗝……”
她说着说着,打起了酒嗝。
然后,她的神志越来越不清醒,脑子一个劲地往下栽。
最后,她的手臂一软,整个人往大理石台面上面趴倒上去,头往自个的胳膊上面一靠,手机从她的指缝间落在台面上。
“喂喂喂!然然,你在哪里,然然,你怎么不说话了,季悦然,我在问你话呢?……”白英杰听到她的酒嗝声,估猜着她可能是找了一个地方喝酒,可他却不知道她在哪里,等她说完那句话后,他再问她什么话,她就再也没有回话声了。
调酒小师傅人挺好的,见季悦然醉倒在大理石台面上了,而他听到她的手机依然有声音发出来,好心地帮她拿起手机接听起来。
“您好,我是夜色撩人酒吧的调酒师,您的朋友她已经喝醉了,如果您现在有时间的话,您最好过来一下,把您的朋友接回去。”
“好的,我马上过来,麻烦你帮我看一下她。另外把我的电话号码记一下,发生什么事情随时给我打电话。”
“好的,先生,回见。”
白英杰挂了电话之后,连忙将方向盘往右边一转,将车子往“夜色撩人”酒吧的方向驶了过去。
不出二十分钟,他就到了酒吧门口,车子随便一停,解开安全带下了车,快速地跑进酒吧里去。
冲出去后,他一眼就看到趴在吧台上面睡着的女人,跑过去,伸出手来,在她的小脸蛋上,轻轻地拍打起来,“然然,快醒醒,我送你回家去。”
说完,他张开双臂,抱住了她。
“不……我不要回家,我要喝酒……”季悦然被他抱醒之后,情绪反应特别大,用力推着他,大声地吵着不要跟他回去。
不管她怎么吵,怎么闹,白英杰还是把她抱了起来,弯下腰去,抓起她的两只胳膊,将它们搭放到他的肩膀上,把她背了起来。
然后,他就这么背着她,出了酒吧。
季悦然酒疯发作得特别厉害,狂躁地扯着他的头发,吵着闹着,说她不要回家,让他别管她。
好在她吵了一会儿之后,许是累了,趴在白英杰的身上又睡着了。
白英杰把她背到车门边上,拉开车门,将她放进了他的车厢里,开车带她回家去了。
——
默默一心想着,到了游乐园,他就可以给妈咪打电话,告诉妈咪,他在游乐园玩了。
结果,盛瑾年帮他拨通了妈妈的手机号,却一直没有人接电话,默默好失落。
哪怕游乐园再漂亮再好玩,他都不是很开心,脸上闷闷不乐的,盛瑾年跟唐娜连番哄着他。
小孩子终究是小孩子,心情不好的时候,他是不会伪装的,很容易就能让人看出来。
于是,今天的一日游,默默玩得并不开心,也没怎么拍照。
每次唐娜拿起手机来要给他拍照,默默都会不开心地躲开,拒绝拍照。
回家路上,默默也不说话了,此时此刻的他,跟来游乐园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小帅哥,开心一点嘛,瞧你这样把脸拉得长长的,多不可爱啊。”唐娜用手勾了勾默默的下巴,想要哄他开心一下。
谁知道,她才弄了一下,默默就特别得反感,身子扭了一下,立马往车门那边躲了过去,再也没有把身子转过来。
这下,连唐娜都拿他没辙了,使劲全身解数,小家伙的身子就是躲着,不理她了。
“瑾年,默默他生气了。”
“不要管他,让他一个人先静一静。”
“好吧。”
默默趴在车门那边,长长的睫毛,轻轻地颤动着,盯着窗外不停往后倒退的风景看着,已经一天一夜都没有见到妈咪了,他真的好想妈咪。
玩了一天,小家伙也累了,靠在车门边上,打起盹来。
打着打着,随着车子刹车的作用,他的身子突然往后一倒,还好他没有醒过来,靠在车座上,继续睡着。
回到家之后,盛瑾年把孩子抱上楼,送上他的小床,帮他盖好被子,让他安心睡觉,在孩子的额头上面,印上一个吻。
忙完之后,他回到了书房,摸出手机,再次拨通了季悦然的电话。
电话打过去,响了几声,随后挂断了,再打过去,里面传来的是关机的声音。
男人的眉头拧紧起来,拿下手机,看着那串手机号码,冷斥出声,“臭女人,竟然敢挂我的电话?不想要儿子了?”
语落,他把手机捏紧手机,转身准备出门去,手机震动了一下,突然又响了起来。
以为是那个女人打来的,他慌忙将手机举起来看了一下,电话却是孙助理打来的。
“喂!什么事?”
“盛总,我听说霍绍伦私下里在默默地准备起诉您,今天我派人去跟踪他。结果,还真是这样,他同季小姐约出去见了面,两个人聊了好久才离开。”
“知不知道他们俩聊了些什么?”
“好像听说霍绍伦给季小姐出主意,让她尽快找个男人,同她一起组建一个新的家庭。那样的话,她的优势就比你多一筹,则有机会把小少爷的监护权再抢回去。”
呵!难怪他今天打了她那么多个电话,她一个都没有接,合着她这是忙着出去找男人去了。
“然后呢?她答应了吗?”
“……好像没有答应吧,霍绍伦给她出主意,让她同一直追求她的白英杰组建新的家庭。”
白英杰?她居然要跟他在一起……
听完孙助理的这些话,盛瑾年的脑海里,立马涌现出季悦然同白英杰成双入对的情形,脸上立马爬满了戾气,越想就越反感他们在一起。
心下忍不住暗自腹诽起来,这个女人到底在想些什么,为了要赢他,竟然连自己下半辈子的幸福都这么不在意?她就真的这么恨自己吗?
当年的她,可是爱他爱得死去活来,什么事情都肯为他做。
如今的她,竟然恨他恨到如此地步!!
“盛总,您有在听我说话吗?”孙助理的话音,落下去很久了,也没听到盛瑾年的回话声,把他弄得莫名其妙,忍不住问出声来。
听到孙助理的问话声,盛瑾年的思绪,这才一点点地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还在跟孙助理讲电话。
他深吸了一口气,继续把命令下达下去,“……继续找人盯紧他们,看看他们接下来,到底有什么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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