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舟看着我，神情十分认真，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
“公司本来是想让你去带新人的，但我提议了一下，推荐你留在部门当我的助理。”他说完这番话，小心翼翼地看着我。
“没经过你的同意就这样说，你没生气吧？”
“江晚舟，你认真的吗？”我看着他，有些反应不过来。
“嗯。”
我皱起眉头，从沙发上站起来就准备往外走。
“夕夕，都已经这么晚了你要去哪？”江晚舟立刻站起来拉住我的手。
我心里憋着一股气：“我去公司，问问他们凭什么作出这样的决定，连当事人的意见都不问，何必要调职啊，干脆直接炒我鱿鱼好了。”
江晚舟看着我：“你这是在生我的气吗？”
“没有。”我语气生硬地回答。
他脸上的神情顿时变得复杂起来：“你就这么在乎周至知吗？如果你还当他的经纪人，那最后受伤的只会是你。”
我抬起头看着他：“我没有，我只是觉得公司的这种决定有些突然，而且也没有必要。”
江晚舟脸有点沉：“你很讨厌当我的助理吗？”
“不是，我只是特别讨厌被动地接受一个职位。”
“还有。”我低下头，“我答应过我师父的，不会在周至知最需要帮助的时候离开他。”
“夕夕。”江晚舟轻轻喊道。
“不去好不好？”
我慢慢抽回被江晚舟拉住的手，其实我并没有真的想去公司询问。
但我的心里慌乱无比，是因为周至知。
“换经纪人的事，周至知知道了吗？”虽然知道江晚舟会不高兴，但我还是这样问道。
“……”
果然他的脸色不太好看。
我轻叹了口气，想说放心吧，我只是一时不太习惯而已。
这时候我随手放在茶几上的手机恰巧震动起来，声音很刺耳。
我听得有些心烦，于是立刻拿起手机，却发现打来电话的人正是张冉冉。
我随即接通了电话：“喂？”
“夕夕，你还好吗？”
都这个时候了，周至知这家伙还能若无其事地反过来问我有没有事，我顿时一阵心酸。
“我能有什么事啊，你……”我有很多事情想问问他，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我到你家门口了，可是你好像不在，我按了门铃，一直没有人来开门……”
我家门口？我怔了一下，难道他说的是我之前租住的公寓？
周至知的声音听起来有点不对劲，我随即问道：“你是不是喝酒了？”
“嗯，只喝了一点。”周至知轻轻说道。
“你怎么来的？不会是自己开车吧？”我有些担心地问他。
然而周至知什么都没有回答，在那头突然挂掉了电话。
“喂？”听着耳边传来“嘟嘟嘟”的声音，我一下子紧张起来。
周至知一个人在外面，又喝了酒，该不会有什么事吧。
我不敢再想下去，拿着手机就往外面跑。
因为太着急了，而忽略了一旁江晚舟渐渐黯淡下去的眼神。
我打了车直奔自己原来住的那所公寓楼，心里不确定周至知是否还在那里，但也只能先去看看了。
路上我一直麻烦司机师傅开快点，因为心里特别慌。
我想起两年前师父刚走的那一段时间，周至知的状态很不好，虽然照常工作、赶行程，但始终脸色苍白，不怎么跟别人说话也很少露出笑容。
那时候我想着毕竟是从小到大认识的很亲的人离开了自己，周至知情绪低落是人之常情，或许过了一段时间就好了。
但是我错了。
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喝了酒的周至知既不会撒酒疯也不会抱着别人大哭，而是用刀把自己的手腕割伤了。
那天冒失的我发现自己的手机似乎落在了周至知的休息室，于是中途又赶回去找。
然而一开门我就看到这样一个情景：
周至知面无表情地坐在地板上，上半身靠在床边，左手手腕正流着血。
那鲜红的血让我感到强烈的晕眩，但我还是忍住心慌与恐惧跑上前去一脚踢开掉落在地板上的水果刀，然后蹲下去看他。
他的伤口已经止血了，似乎没有伤到动脉。我顿时稍稍放了心，于是立刻伸出手去想要扶他起来。
周至知的身体软软的，有些无力，我从他的身上闻出了淡淡的酒味。
想要扶起他，却明显感觉到了他的挣扎，他声音虚弱地说道：“别管我。”
我听了一下子急了：“周至知，你能不能有点出息？你这样做对得起为了你才离开的师父吗？”
周至知抬眼看我，苦笑了一下：“你也觉得我很没用对不对？连祈宇哥都留不住。像我这种人，留在这里大概只会拖累别人，你也不用管我了，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我不想再害了你。”
“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你和师父都是我想要珍惜的人。”
我看着眼前双眼黯淡无光的周至知，一阵难过：“昨天不是说好了吗？就是因为师父的离开，你才更要好好生活下去，继续为了自己的梦想、为了自己想见的人而努力，现在呢？你这个样子，万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要我怎么跟师父交代……”
说着说着，我竟然忍不住哭了起来。周至知本来还想说点什么，看到我哭了，一下子变得手足无措起来。
“你……你别哭行吗？”
“……我不会安慰人，尤其是女生。”
“我不乱想了行吗？你别哭了，看得我都想哭了。”周至知手伸过来给我擦眼泪，被我躲了过去。
我是觉得不好意思，自己也太没出息了，都多大的人了，来劝人却变成了被人劝，太丢脸了。
没想到周至知看着我眼泪流个不停，自己居然真的红了眼圈流下泪来。
“你过分了啊，明明现在有事的是我。”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周至知哭，也是从那天起，我们成了能互相讲心事的那种知心好友。原因是那天我们互相安慰来安慰去，各自暴露了很多糗事和伤心的经历给对方。
比如他知道了我有一个难以沟通和理解的亲妈，我初中上学的时候被全班人排挤。
比如我也知道了他曾经因为中度抑郁症去看过心理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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