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齐淑惠也求助似的看着苏剪瞳,苏剪瞳只是微微回眸,就被这些目光笼罩了。她的心一会儿软一下又收了回来,这个世界上的很多感情确实就是这样的,不单单由哪一件组成,做决定的时候,常常会受曾经过往种种的影响。对于齐家的感情,她十分十分感激,也很想帮他们,但是理智却告诉她,现在不可做破坏家里决断的事情。
王孟笑了笑,这四十年来,很多事情,其实他已经不是那么在乎了,每日生活在大自然中,会明白人类的爱恨情仇在自然的神秘力量之前,显得那么无用且渺小。他淡然说:“我王孟一向是恩怨分明的人,照顾瞳瞳和安然这件事情,算我承你们齐家一个情。”
他转头看向沈天白,道:“天白,这件事情,我看就这么算了吧。”
全场所有人都非常讶异,目瞪口呆的看着王孟,沈王两家做了这么多准备才能一举拿下齐家,也算是间接打击了方家,他轻描淡写一句话,就要放过齐家?
连沈天白这样通透的男人都忍不住说:“爸,我们和齐家的恩怨,现在已经不止这么简单了,就这样轻易算了,我怕以后反而被反噬。”
苏剪瞳也不由看向王孟,她内心里,其实也很难再言说听到这样的决断是喜是忧,只是似乎觉得这样仁慈,两家化解恩怨,也是未尝不可的一件事情。她抬头去看沈暮言,沈暮言握着她的手:“听爷爷怎么说。”
“冤冤相报何时了,我们这样对齐家,难保齐家的后人不再继续这样对我们。何况我没死,天白也还在,只是萝拉……做人做事,哪里有十全十美的道理,只能但求无愧于心。”王孟说着,深深看着苏剪瞳,“这也算是为子孙后辈积福。如若有那些争强好胜、贪名逐利之辈,即便没有一丝恩怨,他若包藏祸心你也防不胜防。若是些知大理,晓天命的人,即便是有矛盾,也能及时化解。人活一世,能求些什么,又能最终守得些什么呢?”
他的豁达通透,比之沈天白曾经的那些宽容,又有所不同,更加接近于对人的生命本质的参悟。沈天白是他骨血之亲,一直也是这样的性格,此时一听,内心的感悟比别人更多更深,何况他查过的所有事情当中,早就得知齐浩天对当年的悔悟和内疚同样的多,不然也不可能这么多年来,一直真心待瞳瞳和安然了。不由赞同点头。
只是这件事情,不仅是王家的事情,更是沈家的事情,不能不征求沈暮言的意见。沈暮言挥手示意现场直播停止,看到摄像机完全转开,才带着苏剪瞳站出来说:“这件事情,我依王家的意思。”
王孟朗声道:“浩天,你听到了?”
他缓缓走近齐浩天,两人一般年纪,王孟看上去却比齐浩天年轻十几岁,齐浩天脸上不喜不怒,看不出神色,齐淑惠却是一脸的大恩得赦的表情。
王孟伸手拍了拍齐浩天的肩头,“当年你用枪对准萝拉,但是最后那一枪射进泥地里,你用身体挡住方觉射向萝拉的子弹,让我有幸保住了天白,还有了瞳瞳和安然。浩天,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当你是兄弟。”
齐浩天的腿有点瘸,不仔细看看不出来,就是那一枪的后果。他这一生从来没有像任何人说过这件事情,他哀哀叹了一声:“却始终是我,在关键时刻帮了方觉,出卖了你,害了你一生,也让沈霍一辈子蒙冤。”
王孟浅笑了一下,负手而立,看着窗外。早就是初夏的时候了,窗外阳光分明,耀得有些晃眼。
方想和齐淑惠扶着齐浩天一起出去,走出了众人的视线。苏剪瞳想对齐家的人说点什么,临到头脑子里也没有想出一句适合的话来,便什么都没有再说。
齐浩天是在回去的当晚去世的,无任何疾病,在睡眠中自然而亡,神态安详。
因为经历过这么大的事情,齐家的产业受到很大的影响,方想接手后痛定思痛,处理掉齐家很多资产,精简规模经营,将齐家稳定地带入到平稳期。他的才华和能力,一时之间受到很多人的赞赏和刮目相看。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沈暮言和苏剪瞳得知齐浩天的死讯时,唏嘘不已,两人带着安然一起出席了齐浩天的丧礼。丧礼上方想已经和平时无异,眉目清淡,表情平和,波澜不惊地看着苏剪瞳。
苏剪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真诚地说:“请节哀顺变。”
沈暮言一手握着苏剪瞳的手,一手握着安然的手,方想垂眸,看着他们牵系的手指,苦笑了一下。内心里,对苏剪瞳的感情却是最真实的。也许最初接近她,带着不单纯的目的,后来却一直被她身上带着的光芒所吸引,他生怕失去她,却也深知,他很难留住她。决定回国的时候他就有失去的预感,却还是义无返顾地陪着她回来了。很多感情并未对她多说,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明白,但是爱过她,却是他一直觉得从不后悔的一件事情。
齐家和沈王两家的事情以王家的大度收场,没有掀起更大的波澜来,但是所有人心里都明白,这件事情并未真正结束,暗流下,苏剪瞳、沈暮言和方想之间,还隔着一个方家。
方想对苏剪瞳轻声说:“瞳瞳,对不起。”
“是我对不起你。”苏剪瞳低下了头,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来的那么多歉疚,对于齐家的感情,一时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外公这些年心内一直有愧疚,他心内所受的折磨也不少。照顾你们这几年,倒让他过得挺安心。当年让苏云一直接近沈天白,才害了苏云难产和你无父无母。苏云也是个简单的人,她为了回报妈妈对她的好才肯去帮妈妈接近沈天白打听事情,不然她的一生,该是别有不同的光景……”方想将他们三人送出来,低声对苏剪瞳说。
“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咱们都别再内疚了。”苏剪瞳看着方想,轻声说,“一切都自有上帝安排,我们但求能问心无愧。”
“我过几天就回德国了,你们保重。”方想点点头。
安然眼眶发红的看着方想,对于方想,他也有好多割舍不开的感情,他人生的前四年,每一步都有方想的身影和毫无保留的付出,虽不是亲生,却真真实实有过父子间的感情,他难过地问:“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方想?”
“国内的生意,我并没有丢,每年都会回来。”他温和地揉着安然的头发,却是征求地对苏剪瞳和沈暮言说,“我回来的时候,请允许我来看安然。”
沈暮言和苏剪瞳同时应了,沈暮言沉声说:“安然可以选择自己交往的朋友,我们并不会多加干涉。”
安然红着眼眸出来,沈暮言抱住他,“好了,家里的长辈说了要回家吃饭,别这个样子了。”
安然止住悲切,抱住沈暮言的脖子:“爷爷离开了,太爷爷离开了,现在放想也要离开,我都见过好多人离去了。沈暮言,你以后都不能离开我和瞳瞳。”
“我一定做到。”
“说话算话啊。”安然终于展开了笑颜,“可不许骗人。”
“绝对算话。”沈暮言抵着他的额头,揉了揉他的栗色软发,“爸爸绝对不离开瞳瞳和安然。”
安然开心起来,坐上沈暮言的肩头,趴在他的脑袋上,他温热的小手的触感透进沈暮言的肌肤里,沈暮言笑着伸出另一只手,抓住苏剪瞳的小手,缓步朝王家走去。
沈王两家恢复交好,现在已经为外界全部所知,两家的矛盾也因为一系列的证据和王孟的回归全部化解。沈暮言接到林淑秋的电话,皱了皱眉头才接起来,轻声问:“妈,什么事?”
“你……什么时候能回家吃个饭吗?”
沈暮言从丛林里归来,没有进过沈家大宅的门,一直都和苏剪瞳住在一起,林淑秋想念儿子,居然连一面都没有能够见到,终于忍不住打电话过来。沈暮言对母亲的感情很复杂,这么久未主动联系,其实就是怕她心内一直抱着别样的想法,伤害到苏剪瞳和安然,如果不是伤得太深,哪儿子能真正做到对母亲恩断义绝?
“我最近都比较忙,也许可以约个时间来外面吃饭,我和瞳瞳请你。”沈暮言的话语里充满了客套。
这客套简直要将林淑秋的心都击碎了,她放下电话,揉着心脏的位置,心中隐隐作痛。
沈暮言挂断了电话,若非母亲下药那件事情,两人之间的关系绝对不可能闹得那么僵。为了避免再发生类似的事情,他打算这段时期都平平淡淡先这样过去,等母亲真正想通了再说。
苏剪瞳见此不忍心,她现在也是做母亲的人,也是儿子的母亲,随意笑道:“要不你回去吃个饭吧,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哪有你这样的女人,将自己的老公往火坑里推?”沈暮言挂着淡淡的笑意。
苏剪瞳也想起了上次他和芙蓉的事情,心内说不出什么感觉,既然他自己不想回去,也就没有再劝了。正在这个时候,听到前面有人带着满腔笑意说了一声:“小姐和姑爷回来了,小小少爷也来了。”
前面一连串的人呼啦的围上来,将苏剪瞳几个人围在中间,连连往里面迎。王家的排场大,以前因为剑拔弩张的关系没有表现出来,现在关系消解,一下子就表现得明白无误,苏剪瞳跟着大家一起走进去,还有点不适应现在的热情。
家里老老少少地坐了满屋,苏剪瞳和安然一进来,就是五世同堂的局面了。王朝元、王孟、沈天白、苏剪瞳、安然这样的顺序,沈怀瑜一看到沈暮言进来,跑过来嗫嚅了一声:“三……叔……”
别扭了半天。其实不光是他,沈暮言要改口也很难。沈天白、沈怀瑜和苏剪瞳,干脆连姓都是用的以前的,可想而知要改变一下固有存在的习惯,并非那么容易。
其乐融融地一顿饭后,王孟、沈天白和苏剪瞳、沈暮言一起去萝拉的坟前看了看。坟前干干净净,几束菊花摆放得整齐,是半干半枯的模样,看得出的经常替换的。沈霍当时亲自叮嘱过,让沈暮言亲手打理的萝拉的丧事,还说“此后你必不会后悔”,现在才知道,是因为萝拉是瞳瞳的奶奶。
沈暮言心里感叹这世事的变幻和无常,不由更加捏紧了苏剪瞳的手。
几个人并未说话,就这样在墓园里简简单单走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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