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沈暮言拍着她的肩背,他是故意想灌醉她的。她这段时间经历了很多事情,那么大的压力,将沈天白都压得失去了理智,让沈暮言也痛苦不堪的事情,她一个人受着,他能想象她度过的那些日子有多么艰难。碍于身份,他却无法一直陪在她身边。现在,他只想让她真正放松下来,在他怀里好好休息一晚。
她要是不喝醉,肯定是不会留下来的。她絮絮叨叨说着安然的事情,沈暮言“嗯”了一声,她忽然哭出声音来,“其实带着安然,我背地里哭了好多次,小孩子没有想象中那么好带的,他再聪明懂事,也是穿着尿不湿从襁褓里长大的。也有过什么都不懂完全不体谅我的时候。那个时候,我承认我过得一点也不好,很多时候我真的都熬不下去,快要崩溃了,我不知道哪儿有这么多压力,我改变的失去的都太多了,好多事情我真的接受不了,但我也无力抗拒,只能哭完了再爬起来老老实实继续走下去,因为我除了坚强别无选择。然后方想一直在我身边,就再也没有离开,那时我真的想说,感谢上帝!终于让一个天使出现在我面前,把我从这些琐碎里解救出来,让我能轻轻松松呼吸一口空气。他说他是骑着白马的王子,我一直都说他是不长翅膀的天使。”
沈暮言搂着她腰的手紧了紧,苏剪瞳在半睡半醒之间,喃喃地说:“真的会好累,但是我依然爱安然,很爱很爱……有他,我的快乐,比我的辛苦要大很多很多,多到像天上的星星一样,数也数不完……”
“我也很爱很爱安然。乖,好好睡一觉。”沈暮言在她耳边低声说。
“是,我也……好想好想……睡了,就是一直睡不着,也睡不好……”她的声音越来越轻,越来越小声,终于陷入了黑沉沉的香甜梦想。她已经有好些日子没有真正的入睡过了,常常睡着就被噩梦惊醒,然后就整夜整夜地睁大眼睛看着漆黑的暗处。这一放松,真的是全身心都松懈了下来,树袋熊一样抱住沈暮言,脸上的泪滴未干,唇角还带着笑意,嘟着酒窝就睡着了。
长发盖住了她半张清丽的脸庞,苍白的脸上别有动人的风情,沈暮言轻轻吻在她的眉间。此刻,全是真心实意的疼惜,竟会觉得抱着这样的她,连多看一眼都是亵渎。
他却还不能休息,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处理。父亲和母亲去哪里了?大哥那边怎么样?沈怀瑜那边怎么样?安然又如何了?揭开这件事情对沈家还有什么影响?一切都还为未可知。在苏剪瞳面前他表现得轻松,内心里其实一直都绷着一根神经。他一边和何知闻联系,一边在脑海中快速地思考起来。
怀里的苏剪瞳睡得沉静踏实,这是现在唯一让他觉得安慰的一点。他起身,想去泡杯茶醒醒神,刚刚站起来,苏剪瞳就手脚并用地抓住了他,“喂,别走啊。”
沈暮言便无法弃她离开,转身将她裹入怀里,牵动到伤口,他皱眉忍痛,护着她。沙发虽然宽大,毕竟也不是为睡觉准备的,她一翻再翻,他现在又没办法将她抱到床上去,只好抱着她一动不动地保持着一个姿势免得她掉下沙发去。
睡到半夜,胳膊都麻了,苏剪瞳终于放开他,面朝着沙发里边,沉沉睡得十分安稳。沈暮言拿了被子替她盖好,起身去厨房泡了一杯龙井,望着天空放出了鱼肚白,最黑暗的时候已经过去,黎明即将来到。
南荣梦灵的病房里,她的情绪十分不稳定,一直哭喊着发出撕心裂肺的的声音,谁都无法接近她,她嚷着要自己静一静,有好几次无人的时候她就一个人坐在高高的窗台上,嘻嘻笑着唱歌。将南荣博、宋千仪和南荣熙吓得心都要跳出来了。
可是谁都没有办法安抚她,只有南荣熙接近她不会让她反感,她柔弱可怜得像一只新生的小鸡仔一样,抱住南荣熙就不肯撒手。南荣熙没办法,只好整日整日的陪着她。
景杨再次来的时候,南荣梦灵缩在南荣熙怀里,正在小声地说着往日小时候的事情,说到动情的地方,南荣梦灵冲南荣熙脸上啪嗒一声亲了一口。南荣梦灵是病人,景杨本不想和她计较,可是不知道为何,景杨看她眼底的神色,怎么看怎么都有十足的挑衅,哪里像是一个才受过精神摧残的病人,更像是一个诡计得逞的小情人。
这些话,景杨又不能说出来,她第一次被这个念头击中的时候,自己都吓了一跳,他们本是兄妹,出了这样的事情南荣熙于情于理在这里守着她陪着她都是应该的,自己这到底是在胡思乱想什么呢?再次看到南荣梦灵这样的目光,景杨真是如鲠在喉,偏偏无法向任何人说起。
她只是略站了一会儿,将手中的汤放在桌子上,说:“南荣,我将汤放在这里,还有事情,我先走了。”
南荣熙点点头,“好,我晚上过来接你下班。”
“我不要你走嘛。你不准走,留下来陪我……”南荣梦灵一听他说要走,急了。
南荣熙只得安抚道:“不走不走,我哪儿都不去。”
景杨顿了顿,朝外走去。南荣熙看到她一抹清丽的背影带着落寞的走出去,说:“喂,景儿你等一等……”
南荣梦灵死死地抱住他,“你们都走吧,我知道自己讨人嫌,讨人厌,你们都走,我去二十楼的阳台上面玩儿,我死了就和你们的心意了……”
南荣熙不能松开她,只得眼睁睁看着景杨走出去。他掏出手机来,才一拿出来就被南荣梦灵一把抓了过去,她笑嘻嘻地藏进自己的病号服口袋里,南荣熙苦笑了一下,只得任由她去。
她是妹妹,也是他初恋时动过心的女人,现在男女之情不在,可是兄妹之情总不能不顾,他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去死或者滑入更深的泥潭……
景儿,希望你能理解我的身不由己。南荣熙在心里默默念着。
“嗯?安然回来了?好,我马上来机场。”景杨挂掉电话,开车往机场的方向而去。
她不明白,苏剪瞳的身世之谜揭开之后,安然被送到美国,就是为了不让他再承受这件事情带来的影响,然后苏剪瞳去德国,安然直接到德国和苏剪瞳汇合,从此留到德国。现在苏剪瞳还没有离开,安然却又回来了,景杨不太明白他们到底是怎么安排的。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作为苏剪瞳现在最好的朋友,苏剪瞳的事情,就是她的事情,既然要去接安然,她当然是一口应承没有二话。
苏剪瞳这一觉,睡到第二天傍晚的时刻才醒。长长的无梦的一夜,睡得非常舒服,她睁开眼睛升了个懒腰,才发现依然是在沈暮言的房子里,她睡在沙发上。她掀开被子站起来,整理好并没有脱的衣服。
苏剪瞳咬着唇瓣,感觉到唇舌上有很香很香的茶叶味道。奇怪,昨晚睡前明明喝的是酒,哪里来的茶香呢?
苏剪瞳抬手摸着唇角,那幽幽的茶香味留在唇边,在鼻息间散发出清香淡雅的味道。
她忽然一惊,想起昨夜的事情来,如果真的是王家的王哲在针对沈天白的话,安然会不会也有危险?现在才想到此节,她一下子慌了。苏剪瞳连喊几声“沈叔”都没有人应答她,她忘记了自己的指纹也可以打开门和电梯,站在屋子中央焦躁不安地走来走去,正在这时,苏剪瞳听到一声童音特有的漂亮声音,“瞳瞳,我回来了!”
苏剪瞳冲向门口,门先她一步打开,安然栗色软发的小脑袋出现在她的视线里,苏剪瞳百感交集扑过去将安然抱入怀里,又哭又笑,将他抱起来连连亲在他脸上,“安然你回来了,担心死我了。”
母子俩抱在一起诉说着离情别绪,安然长到这么大,还从来没有离开过苏剪瞳这么久,虽说独立自主,再说也是小孩子,重新回到母亲的怀抱里,赖着就不肯下来了。沈临溪笑道:“瞳瞳,安然跟我在美国,一直都很乖很听话。安然,你给瞳瞳他们买的礼物呢?”
苏剪瞳才看清,沈暮言和景杨都在,昨晚出事后,沈暮言第一时间就安排了人将沈临溪和安然送往机场,才能在这个点赶回来。不仅让人去机场接人,为了不让安然多心苏剪瞳不在,也拜托景杨去了机场接人。安然年纪小,沈临溪又是个孩子心性,沈暮言实在不放心他们俩在外面逗留。
“二叔,礼物一会儿再分,我要先跟瞳瞳说话。”安然开心地说。其实敏感的内心已经察觉到,现在有什么东西似乎变了,变得轻松了不少。他离开的时候,每个人之间都似乎有一根看不见的细线将他们牵扯着,彼此之间都有或多或少的不自在,空气里都有压抑的因子一直在酝酿发酵。而他回来之时,这些都不复存在了,虽然他不知道这些具体的是什么,但是这样轻松的氛围让他觉得舒服踏实。
安然展开一脸笑意,“而且,我要先看看瞳瞳的眼睛。”
苏剪瞳的眼睛始终还是有点红的,最近哭得太多,这一点真是一时半会儿没办法改变的事实。
“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没太多其他的事情了。”苏剪瞳笑着刮他的鼻尖,“过段时间,我就可以恢复剧组的工作了。”
沈临溪凝神看着她,笑问:“不是说要去德国吗?”
“咦,是啊?”连苏剪瞳也惊讶自己突然说了要回剧组的话。现在一切都各归原点,德国是肯定不会回去的了,那么剧组的工作是肯定要开展的,她内心里下意识就跳转到了这个地方。真实的情感里,舍不得离开这里。也舍不得她曾经一度非常喜欢的电影拍摄。不过沈天白的身世的事情,她没好说出口。瞥了一眼沈暮言,总害怕这内里还有什么隐情和苦衷,而且不管怎么说,沈天白当了沈家四十一年的儿子,这些话和事实,从她口里说出来是不合适不得体的。
苏剪瞳笑着解释说:“可能短时间内不会去德国了,我想继续这部影片的拍摄,我很爱这个剧本,二哥和杨姐姐,现在我还有这个机会么?”
“当然了,这几乎就是为你量身定做的影片,没有你,我根本就没有打算再继续拍下去的。景杨也是这个意思。”沈临溪说,景杨也在一旁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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