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那小鹿见到沈暮言过来,反倒闪开。苏剪瞳跳起来和它追逐起来,满世界都是她欢快不已的笑声,银铃般的回荡在这林间。
小鹿追在她身后一个劲儿的跑着,她跑不过了,惊声道:“沈暮言,救我,它要追上我了啊……沈暮言……”
沈暮言伸出长臂一下子揽住了她,她窝在沈暮言怀里,得胜地看着小鹿,做了鬼脸朝着小鹿吐舌头,快乐得和他初见她的时候一模一样,孩子似的。
沈暮言宠溺地看着她,真希望能永远给她这样的快乐和幸福。
她玩够了,才回来继续捡石头,笑道:“没有想到这些石头里居然有盐,真难为那个人怎么想得到的。”
“大概是他经常看到这些动物跑来舔石头,知道被舔的石头里含着盐分吧。毕竟动物也是需要盐分来补充体内流失出去的养分的。”
苏剪瞳捡着石头,翻看着,尽量只捡有用的。忽然,她掀开一块石头,吓得往后跌坐倒下,脸色一下子惨白起来,沈暮言抱住她,才看见石头下好大一条蛇,有成年男人手臂那么粗,整盘在一起。苏剪瞳本来就怕蛇,看到这个魂都没有了。
沈暮言赶紧抱着她离开,正在此时,只见那个人赤脚奔来,走到苏剪瞳刚才站的地方,一伸手就将那蛇从头到尾的提了出来,整整有他人那么长。那蛇极力挣扎着舞动着,看上去可怖至极。
苏剪瞳闭上眼睛大哭起来,抓住沈暮言的手瑟瑟发抖,“沈暮言,沈暮言,沈暮言!”
“我在,我在,我在。别怕,我带你去那边坐坐。”
正要走开,只见那人掏出刀来,一刀将蛇毙命,三两下剥去皮,剖开肚腹摘下蛇胆一口吞服了。
留下满地的血型。沈暮言知道很多人靠吃蛇胆来保持抗寒能力,在这荒郊野外,这是自保之法。晚间的烤肉里面,那人就一直在烤蛇肉,苏剪瞳的心都要跳出来了,又恶心又难受,根本不敢去看,要不是为了取暖,根本不想坐在这里。
那人烤好后递给沈暮言,沈暮言使劲摇头,他要是今晚敢吃,以后恐怕一辈子别想接近苏剪瞳了。
那人忽然出声道:“好吃,鸡肉似的。”
发出的声音嘶哑难听,就像沸水滴落到铁板上一样的,滋滋的难听。语调也很奇怪,反正是苏剪瞳从来没有听过的那种。
苏剪瞳睁开眼睛惊奇地说:“原来你会说话?你之前怎么不说呢?”
那人将蛇肉递过来,又说:“好吃,鸡肉似的。”
这下苏剪瞳对鸡肉都倒尽胃口了。
他指了指嗓子,艰难发出声音:“很多年不说了,一时半会儿说不出来。”
长久不说话会导致暂时的失语症,这倒是确实。只是他一旦说出来了,就从磕磕碰碰变得顺利了。他见苏剪瞳不吃蛇肉,自己一个人大快朵颐,苏剪瞳难受得整个人都没胃口了。
又见他吃得胡子上全是油,不由问道:“你多大了啊?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他却没说,只是顾着吃。沈暮言也接着问:“请问我们怎样才能从这里出去呢?尤其是要过河,这条河流看上去不那么好过。”
“我七十多了,出不出去无所谓了。”
“老爷爷,那你知道怎么出去吗?”苏剪瞳听他说了年龄,马上尊敬地说。
“我原先就是打那边来的,现在不想出去了。你们要出去,也得等这一股急流过了以后。这河里的水,很多是山顶那边的雪化了流下来的,天气一天暖和过一天,到时候就能走了。”
他说得轻松,沈暮言和苏剪瞳一下子就高兴起来。
他瞥了他们一眼:“难为你们从那边过来,也没有遇上豺狼虎豹什么的。不过以前打猎的人太多,这些猛兽也差不多绝迹了。”
听他说话,沈暮言和苏剪瞳才知道,过了河再往河对岸走上四五天,就有村落,那里住的大多是猎户,老人原本也住在那里。后来那些人搬的搬,死的死,还有的去了大城市,剩下的人本身就不多了,老人有一次出来打猎度过了这条河,想着家里也没什么人,在哪里过不是过,就干脆在这里定局下来了。
沈暮言和苏剪瞳一听,过了河还得再走四五天,而老人来这里已经快二十年了,不知道那些村落还在不在,当务之急必须要存够足够的食物。正在聊着,老人说:“我存了一个冬的腌獐子肉。你们还是准备准备要过河的船吧。我当年过来的时候用的是一艘藤蔓编织的小船,飘过来的。回去的时候,打的猎物太大,刚下河就被连猎物带船一起给冲走了。”
老人吃完晚饭,就吧嗒吧嗒的用自制的草叶卷起烟卷,呼呼的抽起来。
至此,两人专心地采集藤蔓回来,用大根的木材做船身,将藤蔓缠绕起来。老人不时在旁边指点几句,哪种适合过水,哪种太容易散架。
苏剪瞳空闲之余,一边给沈暮言递东西,一边不由又有点担心,“也不知道外面到底怎么样了。”
“再过几天我们就能回去了,现在担心也没有用。”沈暮言摸着她的头发,“我也和你一样,有点想安然了。我们这次大难不死,以后全家就可以安安心心在一起了。回去我就去求太爷爷和爸爸,让你嫁到沈家来。”
苏剪瞳笑道:“你还没问过我的意见呢。”
沈暮言马上跪在她面前,拿出一个狗尾巴草编织的戒指,上面还贴心地插了一朵小红花,深情款款地说:“苏剪瞳,嫁给我!”
本来还在玩闹,气氛一下子就变得不对了,暧昧的深情缓缓地流荡在空气里,苏剪瞳红晕飞满了两颊,到了这个时候了,别的什么都不再重要了,她今生除了嫁他,还会有谁?而他,除了她,也不会再愿意接受别的任何女人了!
苏剪瞳接过他的草戒,套在手指上,勾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尖,主动吻上了他的唇,伏进在他怀里一起缠绵。
晚上两人躺在一起偷偷摸摸说些悄悄话,前段时间,他们以为老人又聋又哑,听不到,谈论起事情来也没避嫌,现在想想还当着他的面说了那么多情话,真是丢人,一到夜里,自然而然就放低了说话的音量。
老人叮嘱他们,虽然密林里由于多年前大批外来的人狩猎,已经很少有凶猛的大型动物了,但是这附近挨着河,很多动物要来饮水,另外一些会在这里狩猎小猎物,所以依然算不得十分安全。就算他不提醒,沈暮言当然也不会将这里当成家里一样全然放心,每晚苏剪瞳睡得沉沉的时候他都有所防备,保持着半清醒的状态。不过安然无虞的度过了好些天也基本没有发生什么,再绷得紧的神经也都放了下来,这晚他难得的放心进入了深沉的睡眠。
也许就是在那么片刻的放松时候出的事情,沈暮言听到异动的时候,本能地想把苏剪瞳裹进怀里,一摸身边空空如也,触手全是冰凉的树屋藤蔓,他惊了一下翻身爬起,飞快地跑出来。丛林里的夜晚,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只有晚间烤肉生起的火堆,还有一点点细细的火光。老人也不知去向。
沈暮言一下子大急,脱口唤道:“瞳瞳?瞳瞳?你在哪里?苏剪瞳?苏剪瞳?”
林中暗黑一片,回应他的只有呼呼的风声和偶尔传来的动物的叫声,其余再无别他。沈暮言心里一下子全部空下来,不顾一切的奔了出去。他太轻信那个老头了,这些天的相处让他放松了警惕以为老人没有恶意,但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谁会知道他带瞳瞳去了哪里,会对他做什么?
该死!在只有三个人的世界里,他都没有保护好她,他真的很该死!怎么能如此掉以轻心放松警惕?
他跑出去,四周暗沉沉的一片,不辨去路,没有方向,他咬牙,强忍着内心失去苏剪瞳巨大的恐惧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回来学着老人的方式扎了一个火把,走出去,侧耳倾听哪一处有不同寻常的动静。
依然是那些声音,远处河流里湍急的流水,风声缠绕在林间像被困住的巨大怪兽奔腾不出去,只好在林中反复嘶吼,还有一些小动物发出的声音。好久好久,才听到远远的一处传来的喘息声。
他的心一下子全部缩紧了,他居然会让苏剪瞳在他怀里出事……要是苏剪瞳出了什么事情,他一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
他循着那声音找过去,山间的路一向都是如此难走,没有正式的路,只有分开两边的藤蔓和枝叶才能勉强通行,听得到声音的地方和眼睛看得到的地方,不知道要走多久才能达到!沈暮言一边用匕首开路,心里一阵紧似一阵,但是山路难走由不得他不耐着性子一步步走过去。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才走到有喘息声的地方,他拿火把一照,只见老人斜斜地靠在山墙上,身上还有类似血迹的东西,正在呼哧呼哧地喘着气。苏剪瞳在一旁只能容下一人的山墙缝隙里,抱住自己的身体瑟瑟发抖,整个人都恨不得藏在里面!
沈暮言一下血脉上涌,心痛难以自抑,过去要抱住苏剪瞳,没有想到老人反而将他向旁边一推,将他推到在地。老人常年生活在山林里,与山为伴,狩猎为食,臂力惊人,沈暮言平常的时候七八个人也近不得他的身,更别说将他推倒了!他这一推之下,沈暮言几乎没有还手之力就被他推倒地上,沈暮言大喊:“老贼,你对瞳瞳做什么了?”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巨大的黑影朝沈暮言和老人的方向扑过来,老人弯腰沉气,当那黑影过来之时,人蹂身而上覆在那黑影身上,一阵阵的吼声传来,老人提起猎刀,狠狠插入那黑影的脑袋一处,黑影翻滚着发出巨大的嘶吼声,老人被它摔在一边,它吼着翻滚着,终于,声音越来越小,老人小心走过去,又从它太阳穴上补了一刀,才扔下刀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沈暮言呆住了,才想起去抱苏剪瞳,抱住她冰凉的身体,连声问:“瞳瞳,你还好吧?”
苏剪瞳脸色苍白,上下牙一直咬得咯咯作响,沈暮言又想起什么,怒道:“你对瞳瞳做什么了?!”
刚才他已经知道自己不是老人的对手,但是如果老人对苏剪瞳图谋不轨的话,他誓死也要护苏剪瞳周全!
老人歇了好久的气,才抓住猎刀,撑着刀把站起来,缓缓走近苏剪瞳和沈暮言,沈暮言抱着苏剪瞳后退一步,老人慢慢地说:“瞳瞳她是我亲孙女,我保护她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伤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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