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萧墨宁,我的名字
深夜时分,教堂高高的塔尖巍然映入秦羽瑄的眼帘,她戴好围巾和手套,打开了车门。
天气实在太冷,冷风吹来,口中呼出的气息便化成一团团透明的白雾,凝定成晶莹剔透的冰珠。
秦羽瑄一身藏青色大衣,站在雪地里清丽楚楚,她清眸微抬,望了一眼教堂顶层竖起的巨大十字架,踱步走了进去。
一串脚印整齐有序地自车前延伸到了教堂门口,渐次被簌簌的雪片填补。
少顷,又有一串凌乱的脚印混着血渍浸在原先的脚印上,消失在车前。
鹅毛大雪隐匿了一切。
“爸,恩恩,你们还好么?”秦羽瑄垂眸凝视着闪烁的烛火,似乎那两支蜡烛就是她惦记之人的化身。
“爸,明天就是你的生日了,所以我提前来看看你……”秦羽瑄幽幽地开口,清澈的眼眸浮现缥缈的水雾,“你们别担心我,这几年,我过得很好,也非常珍惜来之不易的第二次生命。”
她吸吸鼻子,仰头逼退了泪意,表情带着些许赧然,“真是丢脸,多大的人还在你们面前哭鼻子?恩恩肯定都笑话我了!爸,我找到了以前帮助过我的人,放心,我会找适当的机会报答他当年的援手!”
秦羽瑄没能在教堂呆多久,因为郭瑾茹打来了电话催她回去,她转头看向窗外,雪不知什么时候停了,整个世界都是银装素裹冰清玉洁。
上了自己的车,身子刚一挨上驾驶座,秦羽瑄就敏感地察觉到不对劲儿,浓重的血腥气刺鼻地钻入她的鼻端,她本能地往后座看去却险些惊呼出来。
“别声张,我不是坏人,不会伤害你。”醇厚的男音静静地流淌在车厢内,蕴着微弱的气息,“只是借你的车暂避,稍后就走!”
后座上,隐约可见靠着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光线昏暗,秦羽瑄瞅不清他的容貌,但能从他低沉的呼吸声分辨出他的情况不容乐观,她蹙起了秀眉很快又变得镇定,深深看一眼男人,她不再踌躇而是果断地推门下了车。
男人疲惫地阖上双目,听闻女子离开的动静也未能阻止,嘴角漾起一抹虚弱的薄笑,这样也好,这一刻的他任是哪个陌生人见了都会避之不及,何况还是个年轻女人,但愿……那群人已经无功而返地走远了,也省得他连累无辜。
伤口箔箔地涌出鲜血,男人捂着伤处的手满是滑腻,体温愈发趋近冰冷。
他有些自嘲地想,这回阴沟里还真翻了船,只能坐着等死了。
秦羽瑄很快找出医药箱,又找到了自己所需的袖珍手电筒,又回到了车上。把手电筒照在男人的身上,他穿了一件黑色的衬衫,乍一看,伤口并不明显,再凝目仔细地逡巡,秦羽瑄的神情不由得凝重起来,心下微微一沉。
不仅有刀伤还有枪伤,秦羽瑄犹疑了,她并不想掺和跟自己无关的事情,更对男人的伤束手无策,既不能报警又不能找救护车,这么严重的伤显然不在她能料理的范围之内,那接下来要怎么办?
“先大致包扎,我的人马上就到。”男人看出了她的为难,低沉的男声逸出薄唇,表情淡得像完全没发现自己的伤势多可怖。
秦羽瑄点点头,鼓足勇气拿剪刀慢慢地剪开了他的衬衫。
“动作很熟练,你是护士?”男人似笑非笑。
“不是。”秦羽瑄言简意赅。
“医药箱里的药品准备得很齐全。”男人又道。
秦羽瑄一声不吭,把垂落到胸前的长发拢到耳后,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生活最落魄拮据的时候,她曾经辗转各大医院的临床实验室做活体的“试药人”,见多了护士和病人的来来往往,自己也就学了几分。
至于医药箱……是兰溪留下的……
思及兰溪,秦羽瑄的双眸蓦地冷了冷,一时分神,右臂无所觉地一碰,卡在车座上的手电筒掉在了地毯上。
白光辐射的方向霎时转到了秦羽瑄这一边。
女子脂粉未施的脸庞,在微光中恍若清幽的栀子花舒曼绽放,他的眼瞳轻轻一缩,深邃湛亮的眼底迅速地划过一线奇异的流光,交织着错愕与震动,心脏亦猛然漏掉了一拍。
秦羽瑄也基本看清了对方的容貌,那双漂亮如子夜的眸子泛着锐利的光,衬着雪白的脸孔越发漆黑燎亮,使人情不自禁联想起深夜觅食的猎豹,猎豹闲庭信步地走过茂林荒原,优雅的外表隐藏着扼住咽喉的危险,彰显出绝对的强烈气势。
车前方徐徐驶来一辆深色的商务车。
“萧先生!”包含着恭敬和担忧的声音接二连三响起。
“今天的事谢谢你!”秦羽瑄下意识地偏过头。
接踵而至的,还有一句宛若咒语般徘徊在秦羽瑄耳际的话:
“萧墨宁,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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