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守在大本营的楼兰,一身橘色冲锋衣,风呼啸而过,如刀般割在脸上。
可她并不觉得难受,她很享受这个地方。
湛蓝色的天空,一望无际。连绵不绝的雪山此起彼伏,仿佛仙境一般。
这个地方,在她梦中出现过无数次。
心,从未有过的开阔。
起初动了这个念头,还是他提议的。
那是她刚生下青黛,产后抑郁尤为明显——控制不住的疑神疑鬼。
只要他稍微回来晚一点,她就立马断定他跟别的女人在一起。
不论他怎么解释,她就是不相信。
“我们去看雪山吧。”
某次无理取闹后,他抱着情绪失控的她,抬手为她擦掉眼泪。
“为什么?”
眼睫毛扑闪几下,一双眸子湿润又好奇。
“那里,有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季逸城绾了绾她的长发,故意卖关子:“去了你就知道了。”
此时此刻站在这片雪山上,她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脉,完全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里有一样东西,不,或者说是一种魔力——能让人安静下来的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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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初至的时候,探路的人群缓缓回归。
冰释前嫌的一群人围坐在篝火旁,相谈甚欢。
这时,不知谁提议——“要不,给个人唱首歌?”
老九自告奋勇,浑厚的嗓子低沉流转,入耳大气磅礴。
不知为何,童杨的脸,红了一片。
那歌声,一阵一阵,恍若她那跳动的心脏,扑通扑通,心跳骤然加快。
手臂忽觉一重,她下意识抬眸,对上老九促狭的目光:“到你了。”
“到、到我什么?”
吃瓜群众起哄:“自然是表演才艺。”
“我我我……啥都不会……”
“那你唱首歌呗。”
“我五音不全……”
老九动了恻隐之心:“要不算了。”
其他人哪里肯答应。
童杨急了,赶忙搬出救兵:“楼老师唱歌可好听了……”
话落,又觉不对,更像是出卖。
一个瘦高男人蓦地起身,瞅了眼不远处的军绿色帐篷,半吞半吐道:“我之前就有些怀疑,那位不会就是……”
“不是不是,绝对不是!”
童杨大声切断瘦高男人的话,可这不正印证那句‘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童杨真想给自己一巴掌。
片刻,老九等人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适才讨论的话题中人,正徐徐而来,还着着下午那件橘色冲锋衣。
“唱歌是吗?我来!”
云淡风轻一句话,众人拍手叫好。
“轻轻飘起的风吹散漫天的云
海面倒影如梦幻般朦胧了身影
告别的鸣笛声久久回荡心里
在我走近的那瞬间你迈步向前
我们之间的约定是否还会记起……”
这是一首由日文翻唱的歌,她曾用这首歌,在无数个深夜,哄女儿入香甜之梦。
多年不曾打开的嗓子,却清丽透亮毫无杂质,一如此刻冰川的雪水。
众人沉浸其中时,两盏刺眼的车灯划破黑夜,施施然停在不远处。
寂寥夜色中,两个人影缓缓走下。
“……夕阳下虞美人开的山坡
我们之间的回忆是否会被忘记
却想起那时候温暖笑意
若在夕阳之中回首眺望海边
你是否悄悄地出现在海的另一面……”
这声音——
同样空灵如雪,恍若高山流水,却是从那出而来。
两张面孔,随着距离的缩短,逐渐清晰。
“妈妈。”
楼兰抿嘴一笑,张开双臂紧紧抱住她。
至于身后那位男人,抬手揉了揉楼兰的长发,宽厚的双臂抱住母女二人,附耳低语:“久等了,我带你们回家!”
这一刻,天地黯然失色。
垂落而下的,是三人晶莹的泪珠。
几个月后,消失多年的青瓷大师季逸城猛然出现在大众视野,吓得媒体的麦克风都没拿稳。
紧接着,封嗓多年的天籁歌后楼兰,突然宣布开一场演唱会。
地点就在桃河古镇!
消息一出,整个娱乐圈都沸腾起来了。
贺姐收到演唱会的门票时,整个人恍若被雷劈中一般,动弹不得。
万万没想到,自己的房客竟然有名至此。
小年却兴奋得上蹿下跳。
罗蓉捏着那三张票,内心感慨万千。
高鹏牵着小女朋友的手,安抚自己的母亲:“柳宗元笔下有一种小动物,叫蝜蝂,是一种喜欢背东西的小虫,看见东西就喜欢捡起来背着,直到被压得爬不起来。有人因为可怜它而替它拿掉,它却一如既往地捡东西背,最终逃不掉累死得命运。”
边说边为母亲擦了擦眼泪,“人生在世,总要适时放下一些东西,才不会被此所累……”
闻言,罗蓉内心宽慰不少,只是——“你从哪里学来的大道理?”
高鹏与小女朋友相视一笑,不语。
如果不是遇见她,自己还不会成长得如此迅速。
为了彼此,为了配得上,他们愿意为此而努力。
相对于前面之人,向老头在收到票子后,竟然嚎啕大哭。
别人问他为什么,他抹了把老年泪,指了指耳朵:“这震耳欲聋的声音,哪里适合我这个老头子?”
那人无奈,羡慕嫉妒道,“要不您给我,我不介意那震耳欲聋声。”
“我呸,我就知道你要跟我抢,我偏不给你!”
“……”
演唱地点安排在略河旁。
赵秘牵着方城的手,心有戚戚焉:“要不是楼老师和季叔叔,我估计就与这河融为一体了……”
方城搂住妻子,恍若搂住失而复得的宝物般,珍儿重之道:“不论以后发生什么,我们一起走,没有过不了的坎。”
赵秘靠在那宽阔的臂弯中,轻轻点头。
童扬和老九抵达桃河古镇,还是打打闹闹,堪称一对欢喜冤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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巷口的租房内,刚好化完妆的许青黛一身祖母绿长裙,两个女儿在推车内咿咿呀呀。
她笑着走过去,指腹轻轻摩挲女儿们的小脸蛋,幸福洋溢在脸上。
冷谦长腿正好迈进屋,落地窗旁的阳光洒在母女三人身上,浓郁的爱如琥珀般的普洱,袅袅而起。
冰冷的俊容瞬间破冰。
瞥见来人的许青黛朝他招了招手。
男人大步流星走过去。
“公司的事情处理好了?”
“嗯。”
不咸不淡应一声。
下午,江市监狱传来消息,罗雨嫣在狱中‘幡然醒悟’后自杀。
他冷冷一笑。
幡然醒悟?
这个词还真敢用。
一想到自己的姑娘差点遭受他人的欺辱,坚硬如铁的心顿时火冒三丈。
敢动他的姑娘,很好!
冷面阎王的名号不是白白称呼的。
你既然敢想,他就敢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缺男人是吧?
监狱里多的是!
手臂的重量拉回他的思绪。
两个女儿一左一右搁在他的臂弯处,他的姑娘挑了挑眉:“那行,两个女儿就交给你了。”
“……”
他瞬间哭笑不得。
奶爸就是这么来的?
室外的工作人员见状,也在捂嘴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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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这么久,怎么没见到我爸妈?”
许青黛喝了几口他带来的冰糖雪梨,砸吧几下嘴。
两个女儿似乎闻到那股清甜,伸长小手咿咿呀呀个没完。
许青黛倒了一小杯,随手先喂了右边的小女儿,左边的大女儿不乐意了。
等到她时,噘嘴打翻许青黛手里的小杯子。
好巧不巧,雪梨汁溅到她的锁骨处。
许青黛双手叉腰,气呼呼瞪了男人一眼:“看看你女儿,快给我纸巾!”
男人眼眸深了几寸,将女儿往推车一放,大掌箍住她的腰际,温热的呼吸洒在她的四周:“不用纸巾……”
说着,一俯身,湿热的薄唇一一舔舐完。
她的身体一阵发麻,又气又恼推他:“门外还有人……”
“别怕,”男人的指腹犹如火星捻子,逐一掠过白雪的肌肤,“门被我阖上了。”
说完,又加了句:“上锁了!”
她:“……”
大掌拉下拉链时,她捂住胸口顽强抵抗,面色潮红示意他往旁边瞅。
冷谦偏头,瞬间忍俊不禁。
他们的女儿,这对双胞胎姐妹,坐姿端正,一眼不眨看着她们,清润的水眸染上一股子认真劲儿。
可惜,儿童不宜。
他也只能暂时偃旗息鼓。
“还不快给我拉上!”
许青黛踢了他一脚,双颊绯红。
某人斜勾唇角,拆吞入腹不成,先吃点甜头倒是不错。
大掌往后探寻,以为他会安分守己拉上的许青黛,戒心松懈。
手刚放下,拉链一拉到底。
她惊得双目圆瞪:“你……”
细腰忽地一重,身体倏然旋转。
这下好了,她的大半美背正对着那对双胞胎。
她推不是,不推也不是。
犹豫间,血液上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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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时,妆都花了。
红肿的嫣唇,口红都被他啃完了。
埋在他怀里,气鼓鼓掐他腰腹上的肉:“你这样,让我怎么出去?”
“光明正大出去。”
她翻了个白眼,那别人不就知道他们在里面做什么了?
恍若她肚里蛔虫般的男人,弹了下她的脑门:“傻瓜。”
从他关上门那刻,别人早就猜出来了,还需她瞎操心?
懒得回嘴的许青黛碰了碰熟睡中的女儿,幸好她们困了,不然被从头到脚‘欣赏’完某人所做的坏事,以后存了阴影了咋办?
“放心吧,小孩子对一岁前的记忆,几乎为零。”
“你怎么知道?”
“猜的。”
“……”
也只有您这大总裁敢如此放心。
不再理他,注意力全都放在呼吸清浅的女儿上。
生命真的很神奇,换做几年前,居无定所的她丝毫不敢奢求。
犹记得这两个孩子在自己肚子里翻滚大闹时的情形;也记得她们折腾半宿终于从肚子里出来的情形;
更记得她们第一次躺在自己怀中的情形……
这一切的一切,真实得让她怀疑像在做梦。
梦醒后,自己依旧躺在冰冷的角落里,独自瑟瑟发抖,承受生活翻江倒海的侵蚀。
《卖火柴的小女孩》最后一幕,小女孩挂到最后一根火柴,如愿见到疼爱自己的奶奶,心满意足后笑着离开。
如若眼前的一切是云彩编制的美梦,她情愿长睡不醒。
那双结实的手臂告诉她,这就是真实的世界。
属于她的幸福,正在上演,还将继续下去!
双手环住他的腰际,蹭了蹭他的松软的白衬衫,带着柚子洗衣液的气息,心,安然栖息。
“你过来的时候,有见到爸妈吗?”
慵懒倒在他怀中。
早上起来得太早,现在有些昏昏欲睡。
“睡吧,睡醒了,他们就过来了。”
男人低醇的嗓音带着魔力,片刻,胸前的姑娘已然进入梦乡。
山脚下的陶瓷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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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逸城站在住了二十多年的屋前,心头思绪万千。
垂落在一旁的黝黑大掌,多了双白皙手臂。
两人心有灵犀对焦,默契握紧彼此的手。
“跟我来。”
季逸城牵着她往屋里走,揿亮灯,来到卧室里侧。
卧室右边那扇小门被他推开,里头,搁了个棉麻包裹,上面,落满灰尘。
两人在一阵灰尘和咳嗽中将它打开。
最上面的衣服已经破烂不堪,却隐约可以看出一些痕迹——“这是你出事那天穿的衣服!”
接下来的什物,让她更为惊讶。
“这是我送你的手表。”
“这个是……”
她拿起一条项链,虽‘尘封’多年,金属色泽丝毫不减当年,瑞亮如新。
季逸城顺着项链垂落重心,缓缓往上收紧。
最后,握住她的手,项链转瞬落入他的掌中。
摊开两边,俯身靠过去,为她带上。
“这是我准备给你的生日礼物。”
“可你已经送了。”
一卧室的漫天星空!
“不够。”抬手,指腹轻轻摩挲如白芷花般美丽的容颜,历经年岁,仍旧让他心动。
世间美好的一切,我都想送给你!
泪水,顺着双颊狠狠砸落。
双手环住他的脖颈,主动亲吻他的薄唇。
爱,能让人失去理智,却也能让人重获新生。
细细品尝完毕,两人脸上、手上、衣服上都沾满了泥土灰尘。
两个小花猫,不可置否笑了。
肩并肩洗手,水花弹射来去,跟小孩子似的,玩得不亦乐乎。
“逸城。”
楼兰靠在他的肩膀上,轻轻唤他。
“嗯?”
“每年,都回来这里住一段时间吧。”
季逸城心漏跳一拍,随即一笑。
搂住她,俯身亲了下:“好。”
这里有过你的呼吸、你的心跳、你的记忆,我丢失了二十多年。
既然无法改变过去,那我就好好把握你的现在!
温馨一过,爱吃醋的某人开始算起了旧账。
“你跟罗蓉啥时候勾搭的?”
季逸城拉下她拽住自己耳朵的手,反握在掌中:“我跟她,清清白白。”
“可人家为你做了这么多年来的饭,你一点都没有感动到吗?”
“那你呢?”
她不明所以:“我?”
“郑秋!”
这两个字一出来,她瞬间沉默了。
“我可是连罗蓉的头发都没碰过,有人要结婚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
楼兰摸了摸鼻子:“我这不是要套取有力信息嘛……”
原本是个事实,怎么一说出来,显得那么没底气?
“美人计?”
她垂眸,算默认。
男人冷笑一声:“以色侍人者,色衰而爱弛!”
小气鬼!
楼兰心里腹诽。
遇到这种问题,女人跟男人的解决办法,一样!
扑过去,吻他个天昏地暗海枯石烂。
她这么想,也这么做啦。
某人得到爱妻的主动,自然懂得如何好好把握。
至于晚上的演唱会,只能让大家稍等片刻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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