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交接班的时候,馨儿和另外两个牌倌围在一起闲聊,而我则坐在一旁发着呆。满脑子都是那一百二十万的欠款,三年前我步入社会到如今,也存了不小的一笔钱,可也仅仅只够得上零头,那一百万的大数目我要上哪去弄。
有个牌倌刚好在说,“以前我们这有个牌倌,长得跟苏芒这样属于男人看了就走不动路的,性格也挺好,就是给牌客拉下水,欠了一大笔债,最后给人逼死了,尸体都找不见在哪。”
馨儿一脸唏嘘,咋舌道:“咱川南有这么乱吗?”
那牌倌笑了,“这也叫乱?欠了赌债给人逼死的太多了,上个月不就有个兼职的大学生牌倌,没忍住诱惑玩了几把,欠了六十万,自己吓的跳楼了。这种很常见哈,等你们看的多了,也就习惯了。”
馨儿拉了拉我的胳膊,“我还奇怪你那天怎么突然跟我说别染上赌瘾,是不是早就听说这些事啊?”
我心里咯噔一下,心虚的像个小偷,点了点头,苦笑道:“呵呵,是啊。”
馨儿猛地拍了我肩膀,“嗨,我才不会变的像她们那样呢,就算我真的欠了好多钱,也绝对不会有轻生的念头,钱嘛,身外之物。”
馨儿的话像是提醒了我什么,我顾自坐了一会儿,便立马起身往外走。
张飞阳气喘吁吁的跑过来时,我正靠在百乐门后门员工通道入口边抽着烟。
“大小姐,又怎么了,这么急把我叫过来。”
我庆幸,在川南还有张飞阳这么一个好朋友。
我没说话,吸了一口烟,手指轻轻的弹了弹烟灰。
“怎么了,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张飞阳接过我递过去的香烟,犹豫了一下又还给了我,“努力戒烟中……”
我白了他一眼:“戒你菇凉的麻子。”
张飞阳好笑的看着我,“还可以骂人,看来没多大事。”
我苦笑着,随手将烟捻灭,迟疑了好久才开口:“说正经的,你能不能借我点钱?”
张飞阳一愣,随即笑道:“哦哟,你是宽婆你也有经济危机的时候?”
“我说真的,没心情跟你开玩笑,烦着呢。”我从烟盒又掏出一根烟,夹在指缝里却没有点着。
张飞阳见我脸色不好,敛了笑,“要多少?”
“一百万!”
“一百……”张飞阳脱口而出,意识到自己音调过高,又立马压低了声音,凑近我问:“你干什么了需要这么大一笔钱?”
我不想跟他解释,跟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我是因为赌钱才欠下的债,“这个你先别问,先告诉我你有没有。”
张飞阳是个富二代,家里财产无数,但他跟家里的关系貌似不和,很早之前就不用家里的钱了,所以我也不确定他有没有这么多钱。可我既不愿意找邱先生,也不愿意麻烦高老板,就只能请他帮忙了。
张飞阳想了想,答:“有是有,可是去美国留学给冻结了一部分,还有一部分全在股市套牢了,你如果不着急的话,下周我拿给你。”
“下周不行,我明天就要要。”我有些烦躁的抓了抓头发,叹了口气,“算了,我另外再想办法吧。”
张飞阳若有所思的看了我一会儿,用猜测的口吻问我:“苏芒,你该不会是……欠了赌债吧?”
我在百乐门上班,而百乐门是个什么样的环境我清楚,张飞阳也清楚,就像馨儿她们讨论的,百乐门里的牌倌死于逼债的一只手都数不过来,所以并不难猜测出我这一百万是欠下的赌债。
可我不愿意承认,“不是,你别瞎想,我只是借用一下,很快就还的。”
张飞阳一脸歉意,“真不是我不借,我是真没现钱。”他眸光一亮,当即笑道:“这种事儿找邱哥啊,一百万对他来说签张支票就搞定的事儿。”
找邱哥,我也想找他,可我不敢,更没脸。
“不了,我自己想办法吧。”
和张飞阳闲聊了几句,他看了看手腕的表,最后说:“晚上来我家吃饭吧,我姐回来了。”
“你还有姐?”我随口一问。
张飞阳翻了个白眼,思忖道:“我没跟你说过吗?我姐可是邱老板的初恋呢。”
“哦?这我还真不知道。”我重新点燃香烟,缓缓的吐了一口烟雾。
张飞阳甩手挥散白烟,一脸嫌弃的看着我:“来了你就知道了,到时候我过来接你。”
我还没答应要去呢,他朝我挥挥手就走了。
也就是说我那个一百万还是没有着落,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巨大的压力像是一坐大山压得我喘不过气。其实我还有最后一点希望,那就是今晚。
张飞阳一定不会只请了我一个,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邱先生也会去吃饭,或许我可以请求邱先生帮忙。
借钱虽然是件很尴尬的事儿,但跟欠债比起来要好太多。
临近下班的时候,我给张飞阳发了短信。等电梯的时候,刚好碰到高老板从楼上下来。
“回去了?”他用很平常的口气问我。
电梯间还有很多熟人和陌生人,我不太喜欢在外人面前跟高老板走的太近,容易给人说闲话,所以只是点了头,“嗯。”
“和我一起去吃饭吧。”高老板却丝毫没有避嫌。
隐约听到有人极小声的议论着什么,我压低了声音,回道:“不了,我约了个朋友。”
高老板平淡的问:“哪个朋友?”
不是很喜欢被人查岗似的追问,但碍于这么多人在场,我也不好说什么,便坦然的回答:“张飞阳,他姐姐今天刚回国,请我们吃饭。”
“我们?”高老板重复了这两个字,若有所思的看着我。
意识到自己口误,却也不知该怎么解释,索性便不再说话。电梯到达一楼,我率先走了出去,朝他说了句再见,便头也没回。
张飞阳的车已经停在路边了,我朝他挥了挥手,便直接钻进他的副驾驶,张飞阳刚准备说话,目光瞥向窗外的远处,下巴指了指:“那不是高老板么?”
我转脸看,点头:“嗯。”
张飞阳打趣道:“怎么不带他一起?”
“你们又不熟,我带他做什么?”我绑上安全带,目光平视着前方,“开车吧。”
张飞阳发动引擎,嘴角勾起一抹笑,“希望到了我家,你还能这么想。”
我没明白他的意思,他也没有要解释的态度。索性不去管,拿出手机继续翻着我的通讯录,里面的人很多,都是之前存的客户号码,将近一千个人,却没有一个真正可以帮我的忙。有时候觉得做人挺失败的,有时候又觉得好像每个人都是这样,毕竟生存在这样的环境下,我们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到了张飞阳的家,我才反应过来张飞阳最后那句话的意思。
看着坐在沙发上吃着樱桃的胡雪薇,我几乎有掉头就走的冲动。
张飞阳在我耳边小声的道歉:“不好意思啊,我也不知道她会跟来,没有提前告诉你,是怕你会因此就不来。”
正在我愣神的时候,邱先生一身白衣,从厨房走了出来,腰间竟然系了只围裙。
他眸色清淡,略过我时有片刻的晃神,但马上恢复平日里的冷漠,“飞阳,没有鸡蛋了,你去买几个。”
张飞阳一脸的不情愿,“又要我跑腿啊。”
邱先生眉头一皱,“要不你来下厨?”
“别,我去买鸡蛋,买蛋,妈蛋!”张飞阳贫了一句,把路上买的水果递给我,“帮我放桌上,一会儿我回来洗,你先坐会儿哈。”
胡雪薇也看到了我,眼睛里顿时蓄满了敌意,张飞阳走后,她才起身,像个主人一样招呼我:“真是到哪都能碰见你呢,过来坐吧。”
我瞥了她一眼,皮笑肉不笑,将水果从袋子里拿出来,分开放好。
胡雪薇见我不理她,有点不爽了,“你怎么会来这儿?你认识张昕?”
张昕?应该就是张飞阳的姐姐了吧。
我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冷淡的开口:“跟你没多大关系吧?”
胡雪薇朝我走了过来,目不转睛的盯着我:“我好声好气的跟你说话,你这是什么态度?”
“不好意思哈,对你,我只能这个态度,要么你别跟我说话吧。”我承认有时候我是有点不近人情,但这也要分人的,对于我不想理睬的人,真的是多说一句话都觉得是在浪费生命。
胡雪薇瞪大了眼睛,张开嘴刚要出声,一道细软的女声打断了客厅的沉寂,“这位应该就是苏芒吧,不好意思啊,刚才在做饭,没能第一时间出来迎接你。”
她应该就是张昕了吧,穿着简单的白T牛仔裤,扎着马尾,长的跟张飞阳有几分相似,身材很好,属于女神级别的,重要的事她看起来比我们都要干练,那种成熟女性的气质是我一直都羡慕的。
我马上回以微笑,突然觉得有点拘束,两只手竟有种无处安放的感觉,“嗯,是我,昕姐好。”
张昕解开腰间与邱先生一样的围裙,笑着说:“几年前就听他俩说过你,今个总算是见到真人了,你可比他们描述的要漂亮太多哦。”
他俩?是张飞阳和……邱先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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