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嫂，你来告诉我，当年顾潇潇肚子里的孩子是怎么掉的？在我还信任你的时候，你最好给我说实话。”叶霜珏说。

　　“那孩子……”林嫂咬了咬嘴唇，心一横，说，“那确实是顾潇潇自己失足掉下楼，将那孩子给摔死的啊。当时我不在楼上，压根不知道这件事情，这还是先生您回来之后，我才知道的呀。”

　　“是么？”叶霜珏说，“看来，你和林惠尔的口供是一致的，那么，之后，发生了什么样的不利后果，你们两个一并承担。”

　　“先生……”林嫂说，“惠尔她是您的妻子，您要相信她啊，她是不会害你的。”

　　“她是不会害我，”叶霜珏说，“但是，她会因为在叶家的地位，伤害别人。”

　　叶霜珏庆幸家中安装的是木质地板，尽管已经过去了三年，但如果真的如顾潇潇和阿闵所说，顾潇潇是先被这两人在地上踹了十几脚，那么，地板的缝隙里，应该有血迹才对。

　　这太简单了，他找警察局的人，来勘察一番，便一切都知晓了。

　　*

　　叶霜珏走后，顾潇潇坐在沙发上，愣了许久。

　　阿闵帮顾潇潇盛了一碗饭，他知道她在生闷气，他什么都没告诉她，自己独自便行动，间接害死了那个孩子，而且，他还偷看了她的日记。

　　阿闵乖乖地说，“潇潇，吃饭。”

　　“我不饿，你吃吧，”顾潇潇说。

　　“可是，你刚才还说自己饿了，”阿闵说。

　　“我现在又不饿了，”顾潇潇说。

　　阿闵坐在顾潇潇的旁边，说，“潇潇，你是不是在埋怨我。”

　　“我不敢，”顾潇潇说，“你郑闵一直是个独立的人。”

　　完了，她不叫他阿闵，开始叫他郑闵了，她一定很生气。

　　阿闵小心翼翼地说，“如果，我下次还这样的话，你就打我，好不好？”

　　顾潇潇挑着眉毛说，“还有下一次？”

　　“没了，没了，”阿闵说，“坚决没有了。那，潇潇，你原谅我，好不好？”

　　“阿闵，不管林惠尔做了什么，孩子都是无辜的，是不是？”顾潇潇说，“我不能因为它的母亲做错了事情，就将所有的愤怒迁到孩子身上，你说对不对？”

　　阿闵点了点头，他说，“对不起……只是，潇潇，就算当时我不动手，那孩子，也不会活下来了，它还没有足月，而且，她摔跤时，直接压在了肚子上。我只是降低了那孩子出生的几率。”

　　“阿闵，既然你看了我的日记，你就应当知道，我有多痛恨将上一辈人的恩怨，叠加到下一辈人身上。我没有了孩子，是很痛苦，可是，我不能因为自己的痛，就迁怒于那孩子。你说是不是？”

　　“是。”阿闵说，“对不起，潇潇。”

　　“不怪你，”顾潇潇说，“你也是为了我好。我知道。但是，阿闵，你那时候，不是已经回到G市了吗？怎么又出现在这里了？”

　　“其实，我一直没走，”阿闵说，“我当时找过叶霜珏了，我明确地跟他说过，若是他不处理这件事情的话，那么，我就会用我自己的方法处理。后来，他果然没有放在心上。那段时间，我就一直跟踪着林惠尔，打算找机会……”

　　“阿闵，”顾潇潇说，“不管怎么说，我都已经应该谢谢你。”

　　“潇潇……”阿闵说，“你该知道我对你的心思，从一开始，我就打算，这辈子，只守护你一个人，就算你不是我的，也好。只要能看着你幸福，我就心满意足了。”

　　“我不知道……”顾潇潇说，“我一直，把你当做我的弟弟。”

　　“我不想要姐姐，”阿闵说，“你若是不知道你内心的想法，我可以等，等多久都没有关系。只要最后那个人是我就好。我是个固执的人，爱上了，就没有办法把心分给别人。”

　　顾潇潇轻轻地抱住了这个年轻的男子，她说，“阿闵我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

　　“我觉得值得，”阿闵紧紧地抱住了她，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抱住他，这就是个进步，不是么？

　　他会用行动，来证明对她的爱。无需言语。

　　那一天，顾潇潇靠在阿闵的肩膀上，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她的内心是迷茫的，她不知道未来的路要如何走，但是，只要有阿闵在，她就不会害怕。

　　他就像是她的骑士一般，无论发生什么，他总是会出现在她身边，将那些恶魔通通赶走。

　　骑士，有他在就够了，不是么？

　　*次日。

　　阿闵来到医院。

　　自从他进入市三院后，市三院的小女生总爱跟在他的身后瞧着他高大的背影，或者故意跟他搭讪，他们在私下讨论郑医生有没有女朋友。

　　而且，郑闵来到医院后，主治大夫没少夸他。只要是医生问他的问题，他都能回答上来，且十分精准。

　　一般从医学院里出来的学生没有这么专业的，他们都只是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对于病人症状的经验都需要靠实践培养。

　　而郑闵，是他见过的为数不多的优秀学生之一。主治大夫问他，说，你曾经实习过吗？

　　郑闵点了点头，说，在暑假的时候，在广州的医院实习过一段时间。

　　主治医生问，实习了多久？

　　阿闵说，两个月。

　　主治医生感到纳闷，他说，两个月不应该学习的这么透彻，聪明的年轻学生，也得需要实习一年，才能达到摸准症状的水平。还是，你家里有人从事医学？

　　若是家人有人学医的话，他从小耳濡目染，也是有可能学习透彻的。

　　阿闵说，没有，我爸爸在国企工作。

　　主治医生说，那就奇了怪了。

　　事实上，虽然他们学医要学五年，但是，都只是书本上的东西，不拿到实践中，是不可能学精的。而他，当时也算是有天赋的学生了，乍一实习，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等他在实践了一年后，他见过的病人多了，才慢慢摸清楚这其中真正的窍门。

　　所以，主治医生对阿闵很是欣赏。他说，小伙子，好好干，你的未来不可限量。

　　阿闵并不会因为这些话而内心膨胀，他不卑不亢，保持着谨慎谦虚的态度。

　　他越是这样，医院里的那些小护士就越是喜欢他。她们听了许多关于郑医生的传言，并在私下，将他当做市三院的院草。

　　阿闵对于这些自然有所耳闻，他也只是当笑话听听，也不乏有小女生对他示好，委婉地约他出去吃饭。只不过，通通被郑医生拒绝了。

　　郑医生丝毫不拖泥带水，他说，不好意思，我有女朋友了。

　　对于他有女朋友这件事情，大家只是当做推辞，因为从来没有其他的女孩子给郑医生打电话，更没有女孩子来医院探望过他。

　　若是有这种男朋友的话，那女生一定特别有面子，想对全世界宣布，自己的男朋友有多么的优秀吧。

　　所以说，郑医生告诉那小护士自己有女朋友，一定是推辞，不喜欢她罢了。

　　他越是如此，小姑娘们就越是觉得他专一，是个值得托付的男人。

　　这天，闲暇时候，阿闵拿起手机，顾潇潇给他发了一条微信，说是，今天晚上不回家了，下午要飞到N市，参加新电影的宣传活动，让他晚上对付着点。

　　阿闵看着顾潇潇发的短信发呆，他的唇角含着笑意，他不自觉地点开了顾潇潇的头像。

　　那张图片是她为某杂志拍摄广告的时候，保存下来了。她曾经问他，这张照片好不好看？

　　阿闵说，好看。只是要她的照片，那就都好看。

　　他望着照片里顾潇潇精致的脸，她化着美美的妆容，穿着一条白色的连衣裙。她的唇角含着笑，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

　　这样的女孩子真是美好的。

　　当阿闵从照片里回过神，抬起头的时候，他发现宋护士长也在盯着那张照片看。

　　他们对视了一眼，阿闵不动声色地将手机屏锁住了。

　　宋久久说，“这是顾潇潇吧？”

　　阿闵轻轻地“嗯”了一声，他说，“你认识她？”

　　“认识，”宋久久说，“很久前就认识了。”

　　阿闵不知道她所说的‘很久前就认识了’是什么意思。大概是，她很久前，就听说过她的名字吧。

　　阿闵点了点头，不再说话了。

　　宋久久没有离开，而是坐在她的旁边，徐徐地说，“我认识她的时候，她还是个落魄的富家女孩。”

　　当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阿闵才知道，她是真的认识潇潇。

　　阿闵看着她，等着她的后话。

　　宋久久继续说，“不知道潇潇她现在过得好不好？”

　　“她过的很好，”阿闵说。

　　“你跟她，是什么关系？”宋久久说。

　　他跟她的关系，阿闵觉得没有必要跟外人提起，所以，他十分不给面子的没有说话。

　　宋久久倒也不在意，她说，“我曾经跟她是好朋友。如果，你对她足够了解的话，你应当知道她和叶氏集团的总裁的那段渊源。”

　　阿闵望着这个长相小巧，带着护士帽，平时作风严格的护士长。

　　阿闵说，“怎么。”

　　“我们俩是在医院认识的，”宋久久开始回忆往事，她说，“我见她的时候，她已经不省人事了，她的脸上划了那么长的一道，送过来的时候，脸上流着鲜血，十分可怕。我当时就想，多美的一张脸啊，真是可惜了。可是，当她醒过来的时候，她庆幸自己的脸被划伤了，她甚至讨厌自己的美貌。”

　　阿闵说，“是么？”可是，潇潇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伤痕。

　　“你是想说，她的脸上没有痕迹吗？”宋久久说，“那个恶魔怎么可能让她的脸上留下伤痕呢。就算是倾尽全部，他也不会让她脸上留下一点点伤痕的。”

　　“你是说，她脸上的伤，是叶霜珏所做？”阿闵问。

　　“不，”宋久久说，“是她自己划的，具体原因，我也不知道。大抵是受到了极大的侮辱，才对自己这么狠心吧。有哪个女孩子不希望自己是漂漂亮亮的？”

　　阿闵从来没有听潇潇提起过这些，他知道她曾经受过委屈，但，并不知道，她竟遭受过如此痛苦的侮辱。

　　他握着手机的手，青筋暴起。他说，“后来呢？”

　　“后来，她说服叶霜珏，让她自己在医院静一静。我帮助她逃走了，可是，她又被人抓了回来。她那么渺小的一个人，又怎么能从恶魔的手掌心逃走呢？”

　　阿闵闭上了眼睛，那真是些痛苦的回忆啊。不知道在每个痛苦的夜里，她是怎样说服自己活下去的……

　　“后来，我们还策划过一次逃脱，”宋久久提起那些久远的记忆，尽管她与顾潇潇已经不再联系了，但是，她有时会想起她。想她过得好不好，有没有过上独立的，幸福的生活。

　　她也曾在电视上，地铁里，手机上看到过她的新闻，知道她当上了光鲜亮丽的女明星，她在画报上展露出最完美的笑容。可那些笑容下，藏着什么样的悲惨的过去，那就不得而知的。阿闵心疼她。

　　“我们就快要逃到H省了，”宋久久说，“那个恶魔一直追到H省的边界上，后来当然很惨，我、潇潇和董飞，被他抓了回来。”

　　阿闵很庆幸，自己又能多了解潇潇一点，他了解的越多，便越是心疼她，往后的余生，只要有他在，他便一定不会让她受委屈的。

　　阿闵说，“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潇潇她现在过得很好，也已经逃离了叶霜珏的控制。”

　　“你跟她，关系不错吗？”宋久久问。

　　“是，”阿闵说。

　　“那么，”宋久久小心翼翼地说，“我可以去拜访她吗？”

　　阿闵说，“我需要问问潇潇的意见，只不过这几天，她不在B市，等她回来，我会告诉她的。”

　　“那就谢谢你了，”宋久久感谢地说，“对了，你在咱们三院已经出名了，我手下的小护士都在讨论你，你有没有看上哪个？我帮你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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