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顾潇潇说，“我想看雪……”

　　“这好办，”叶霜珏说，“你稍等我会儿。”说完，叶霜珏便出了门。

　　过了会儿，叶霜珏才神秘莫测地走了进来。

　　他手里拿着一只玻璃缸，里面堆了一个小小的雪人，他用两颗石子当小雪人的眼睛，胡萝卜头当雪人的鼻子。

　　“你从哪弄的胡萝卜？”顾潇潇问。

　　“医院食堂，”叶霜珏说，“给厨师要的。”

　　顾潇潇伸出手指，轻轻地触了触，冰冰凉，她忘记有多久，没有碰过雪花了。

　　“等你养好了身体，我们就去别墅堆一个很大的雪人，好么？”叶霜珏说。

　　顾潇潇点头，说，“好。”

　　“阿生呢……”顾潇潇说，“他好几天没来了……”

　　“你想他了么？”叶霜珏望着顾潇潇好看的眼眸，问道。

　　“嗯，”顾潇潇诚实地点了点头。

　　他知道，他不该生气，也没资格生气，他忍住心中的不悦与醋意，他说，“如果你想见他，我就打电话，叫他来，好么？”

　　“麻烦你了，”顾潇潇说。

　　他好想问问她，在她的心里，阿生和他，谁比较重要。可是，他还是闭上了嘴。

　　顾潇潇望了一眼放在桌子上的雪人，由于室内的温度过高，雪人已经融化了，雪人变成了水，淋了下来，像是在哭泣一样。

　　顾潇潇的婆婆，谢丽娟来看过她，每次，她出现，都会带一堆补品，也不管顾潇潇能否吃的完。

　　她坐在顾潇潇的旁边，苦口婆心地说，“潇潇啊，你终于好了。”

　　顾潇潇微微一笑。

　　谢丽娟继续说，“其实，我一开始并不喜欢你，你应该能看得出来吧？”

　　顾潇潇点了点头，说，“能。”

　　“只是，阿珏他喜欢你，这个孩子，是个实心眼的孩子，只要认准了一样东西，他就算是头破血流，也要达到目的。所以，我不想阻止他。我接受你，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他不能没有你。”

　　顾潇潇安静地听着谢丽娟说话。

　　“这次，你出这场意外，我也感到很抱歉，那天，我若是在家的话，也不会发生这种事了，我要向你道歉。”谢丽娟说。

　　“不怪你，”顾潇潇说。

　　“孩子，你不知道啊，你昏迷这些天以来，阿珏他就像是行尸走肉一样，天天酗酒抽烟，他瘦了十来斤，有一次，他还吐了血，把我吓坏了，他跟我说，不碍事。你说，怎么可能不碍事呢？我强制让他去医院检查，他得了肺炎，连胃功能也不太好了。就算这样，他都自己硬挺着。唉，我怎么能不担心他呢。”

　　“妈……”顾潇潇说，“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我现在不奢求这些了，”谢丽娟摆了摆手，说，“你们俩，能好好的，我就心满意足了。前段时间，你还在病着的时候，不知道阿珏是从哪听说的，卧佛寺的许愿灵验，他立刻便要去卧佛寺。就算是有一点希望，他也不会放弃。不管怎么说，你现在好了，我也松了一口气。阿珏，他不容易的。从几岁开始，他就要承受着常人所不能承受的苦难。我希望你啊，也能珍惜他，好吗？”

　　顾潇潇点了点头。可是，她多想告诉这位爱子心切的老太太，她并不爱叶霜珏。尽管他对她做了这些感人肺腑的事情，可她，依旧没办法原谅他，她没办法跨越心中的鸿沟。

　　她想要对他所做的一切，说谢谢。

　　他若是想要她的报答，她可以尽她全力去做到，可，那不代表，她要将自己卖给他。

　　强迫的爱，不能算爱，不是么？

　　顾潇潇的这些话憋在肚子里，没有说出来。她怕伤了这位老人的心，她已经不再年轻了，她的全世界，都是她的儿子。

　　若是他过得不幸福，那她过得，也不会舒畅。

　　*

　　林嫂和林惠尔一直再也没有找到机会向顾潇潇下毒手。

　　顾潇潇的身边，要么由叶霜珏看守着，要么就是袁秋生和谢丽娟。

　　她们只好作罢。

　　只是，顾潇潇现在早已经能说话了，可她们的日子依旧平静，并没有什么风吹草动。

　　难道顾潇潇失忆了？

　　林嫂不禁猜测，不，不会的，她转而一想，当她拿着枕头，想要捂死顾潇潇的时候，她记得她的眼神，里面是满满的恨意，还有着淡漠。

　　她不会就这么放过她们姑侄二人的。

　　医院里。

　　叶霜珏为顾潇潇披上了羽绒服，她一定要去外面看一看，叶霜珏拗不过她，他询问过医生，是否可以这样做，医生说，最好不要，若是出去，不要超过五分钟，而且，一定要注意保暖。

　　叶霜珏点了点头，谨记医生的教诲。

　　叶霜珏还将自己的围巾，为顾潇潇围了上去。

　　“唔……”顾潇潇只露出两只大眼睛，鼻子和脸都被围巾遮住，头上还戴了帽子，她说，“这也太严实了吧，像只肉粽……”

　　“这是你出去的条件。”叶霜珏说。

　　顾潇潇噘了噘嘴，还是同意他将自己包裹严实。

　　叶霜珏推着轮椅，将她推到大厅外的台阶上，医院的外景近在眼前。

　　顾潇潇哈了一口气，喷出一大团白雾，她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医院里的空气充斥消毒水的气息，还有一股潮湿发霉的味道，闻的顾潇潇身上都要长青苔了。

　　顾潇潇张开双臂，拥抱大自然，她说，“真好啊……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这样的景色的。”

　　“活着好么？”叶霜珏问。

　　顾潇潇怔了怔，说，“好啊。”

　　“那你为什么要轻生呢？”过了这么久，他终于还是问了出来，只有顾潇潇是当事人，她能将所有的真相，通通告诉他。

　　“是我自己想不开了，”顾潇潇笑了笑，说，“可能是产前抑郁吧。”

　　“潇潇，”叶霜珏蹲下身，望着顾潇潇好看的眉眼，他轻轻地说，“我不是已经答应你，孩子生下来，就放你走吗？”

　　顾潇潇眨了眨眼睛，她说，“阿珏，你说实话，如果我把孩子生下来，你真的会放我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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