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秋生的眼睛周围长着黑眼圈，对于顾潇潇他的话，他不在意，只是说，“是么。”

　　叶霜珏说，“你回来就好。”

　　袁秋生点了点头，说，“这段时间，你过得也不好吧。”

　　叶霜珏笑了笑，说，“再不好，也要活下去，不是吗？”

　　“放心，我回来了，”袁秋生说，“我会帮助你的。虽然这些年，我的公司不算盈利，倒也没怎么亏，我已经将一幅徐悲鸿的画放到你家里了，过两天去拍卖掉，应该能缓解一部分的危机。”

　　叶霜珏说，“关键时刻，还是你的画顶用，看来，我也要收藏收藏古董名画了。”

　　“你还有功夫开玩笑，”袁秋生说。

　　叶霜珏说，“你们都来看我，我高兴。”一个是他最好的兄弟，另一个，是他爱的人。

　　“遗憾的是，阿清没有回来。”袁秋生说。秦清已经去了好几天，尽管袁秋生的表现还算是正常，但是，他仍然没有从秦清离世的悲伤中走出来。

　　“节哀吧，阿生，”叶霜珏说。

　　“我会的。”袁秋生说，随后，他对顾潇潇说，“潇潇，对不起，其实我早就应该听你的劝告，跟阿清好好的。只是，我那时候嘴硬，不肯服输，现在终究是后悔了。”

　　顾潇潇说，“都已经过去了，不要再想了。”

　　袁秋生捂住了自己的脸，他说，“你知道么，我可能这辈子都放不下她。”

　　顾潇潇看到他悲痛的样子，叹了口气，她说，“阿生，抽个时间，带着我，一起去看看他吧。”

　　“嗯。”袁秋生说，“我对不起她，也对不起她的妈妈。我们在飞机上，阿清的母亲抱着骨灰盒，哭了一路。我想要安慰她，却也无从下口。她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

　　顾潇潇轻轻拍了拍袁秋生的背，她说，“阿生……你要振作起来，阿清她也不愿意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的。”

　　袁秋生说，“会的。”

　　那天，顾潇潇走出医院后，她没有打车，自己在路上走了许久。

　　虽然，这些年来，她经历过太多的苦难，但好歹结局是好的，她与阿闵能幸福的厮守在一起，阿闵的父母也格外温暖。

　　可，在这个世界上，有太多阴暗的角落，有太多人承受着旁人难以忍受的病痛和折磨。若是不信，可以去工地、医院、火葬场和午夜的写字楼瞧一瞧。

　　生活本就艰难，人活着，就是来赎罪的。

　　谁能一直光鲜亮丽呢？皱纹会爬上女明星的眼角，大企业家也会有破产和经历危机的一天，就连政客，或许有一天也会被拉下台。

　　时间还长，未来都是未知数。

　　她顾潇潇也只能变得坚强，做好充足的心理准备，迎接接下来的挑战。

　　只是，她足够幸运，能够与她爱的人在一起，共同面对生活中的苦，这就已经够了，不是么？

　　想起阿闵，顾潇潇的心里就有一阵暖意。是啊，她马上就要嫁给他了，他向她求过婚，他眼里就只有她，再容不下别人，这样的爱，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顾潇潇有时候，也会担心，她比阿闵要年长五岁，她也会怕她老去，而阿闵却正值壮年，虽然她相信阿闵，却也不得不这样想。

　　*

　　叶霜珏出院之后，商业刮起了一阵恶性竞争的血雨腥风，方氏集团与叶氏集团谁都不肯认输，他们对于商户索要更低的租金，且叶霜珏开始开发新的客户，只要是与叶氏签约的企业，均收取正常租金的五折，且免一年的租金。

　　这对于整个行业来说，是几乎不可能的。叶氏集团在赔钱经营。可是，好歹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叶氏若不如此，恐怕会被方氏集团打击的一蹶不振。他没有别的办法，只能亮剑。

　　对于一大批的高管离开叶氏，并没有因此打垮叶氏集团，只要有公司的总裁在，那么，任何的问题，都可以解决。

　　叶霜珏与苏姚一起，亲自聘请公司的高管，将一些优秀的员工留下来，若是足够优秀，年薪可过百万。一时间吸引了许多的人才来叶氏集团面试。

　　叶霜珏出院一个月有余，叶氏集团就如同马上要苏醒的巨龙一样，马上要睁开眼睛。

　　方逑没有想到叶氏集团还有资金与方氏竞争，这让方逑和高管们感到惊讶。

　　方氏集团紧急召开了一次股东大会。

　　方逑在会议上，心情很复杂。他首先道歉，说，“这次没有将叶氏集团打击破产，是我的战略失误。但是，我们方氏已经成为了整个行业的龙头老大，所以，现在的形势，是对我们有利的。”

　　马瑞安也是方氏集团的股东之一，她说，“方总，若是不将叶氏集团打垮，恐怕他们还要在我们的头上撒野。若是能将叶氏搞破产，再顺势将叶氏集团收购，那便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方逑想了想，说，“马小姐，你要考虑这件事情的可行性。将叶氏集团打垮，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那是自然，”马瑞安说，“那我们就与他们打价格战，我就不信，他们早已亏损许久，我就不信，他们比我们的资金还要雄厚，你要知道现在银行是不可能将钱贷给叶氏集团这样的公司的。所以，他们从哪里弄钱？我们都知道，公司的流动资金并不多，在公司运行的过程中，变成了产品等其他的价值。所以，我断定，现在叶氏集团不过是死前一搏，我们应当乘胜追击。”

　　因为林惠尔已经逃跑了，所以，方逑对叶氏集团的了解也就停留在那几分文件上，但是那些文件里，并没有说明，叶氏集团究竟有多少资金。

　　方逑不敢打这种没有准备的仗，若是，叶氏集团并不像他想象中的那样不堪一击，那么，价格战一旦打起来，那么，深陷其中的可能就是方氏集团了。

　　要知道，价格战打得就是集团背后的资金力量。

　　所以，方逑一时间没有说话，他沉默着，他一直是个小心谨慎的人，虽然，在经商以后，他用了许多不堪的手段，也使许多小微企业受到了惨痛的代价，但是，他能走到这一步，一定是有他的过人之处，否则，在尔虞我诈的商界，他早就已经成为其他公司扩张的垫脚石了。

　　方逑不语，下面的各个股东开始窃窃私语。大多数的股东还是同意马瑞安的话的，他们认为，现在是个打击叶氏集团的好机会，不能将这个机会浪费掉，否则，时不再来。

　　对于整个问题，所有的股东争论不休，于是，他们开始投票。

　　结果让方逑很意外，有占百分之五十三股份的股东同意打价格战。

　　方逑自己手中有百分之四十的股份，所以，他只好同意。

　　那段时间，B市的商界并不太平，房地产行业的两个龙头老大开始了轰轰烈烈的价格战，这种不见血的战斗，吃亏的，只有小型企业。

　　他们因为没有足够的资金，而流失了大量的客户，导致公司难以持续下去。

　　叶霜珏这边也并不乐观，他将家里的别墅也抵押了出去，反正，他自己一个人也住不了那么大的别墅，还不如就住在公司。

　　员工看到总裁如此，都是铆足了劲工作，他们将叶氏集团的荣辱与自己的切身利益相关。整个公司上下充满了气势。

　　袁秋生坐在叶霜珏的办公室里，袁秋生与叶霜珏开玩笑，他说，“你现在的公司，也有我一半了吧。”

　　叶霜珏说，“是啊，我打算将这个CEO的位子让给你。”

　　“使不得，”袁秋生说，“你让我当个大股东就行了，你也知道我的小公司也就开开画廊，拍卖拍卖名画，不赚钱的。”

　　叶霜珏说，“好。”

　　“这次的危机度过了，你要怎么谢我？”袁秋生说。

　　“请你吃饭。”叶霜珏说。

　　“就一顿饭吗？”袁秋生说。

　　“你还想要什么？”叶霜珏问。

　　袁秋生思忖了一会儿，说，“也没什么了……”

　　“只是，”叶霜珏说，“这次的价格战也不一定能赢呢。”

　　“有我在，怕什么，”袁秋生说，“实在不行，我就再给你一幅画。”

　　叶霜珏望着袁秋生那张温和的脸，他说，“老子突然想嫁给你了。”

　　“去你的，”袁秋生说，“我可不是同性恋。”

　　叶霜珏噗嗤一声笑了，他说，“不要当真。”

　　正在这个时候，苏姚拎着盒饭走了进来，她说，“两位吃点东西吧。”

　　袁秋生说，“瞧瞧人家苏姚，不只管总裁的工作，还管生活，苏姚，我跟你说，下次别管这丫的饭食，自己吃饱了就成。”

　　苏姚笑了笑，说，“那哪行。”

　　袁秋生说，“诶，我才发现苏姚长得也挺好看的，之前是我眼拙，苏姚，反正我还单身，你要不要考虑我？”

　　叶霜珏搡了袁秋生一下，他说，“少打我的人的主意啊你，阿清去了这才没多久，你就不安分了，小心阿清晚上过来找你。”

　　袁秋生纵了纵肩膀，说，“我只是开个玩笑罢了。”

　　苏姚的脸红了，她将饭放在桌子上，便要走出去。

　　叶霜珏叫住了她，说，“你吃过了吗？”

　　苏姚点了点头，说，“我吃过了，总裁。”

　　苏姚出去后，袁秋生说，“你是不是喜欢上苏姚了？”

　　“哪里的事，”叶霜珏说，“我跟她只是工作关系。”其实，他在心里，已经将苏姚当做是一个可以发展的对象了，他私下也会与苏姚说些关心她的话。过了这么久，他对爱的理解也发生了变化，他以前以为他是爱顾潇潇的，这辈子都爱她。

　　后来，他慢慢的发觉，他与她是不可能在一起的。他们就像是两条相交的直线一般，有过交点，但，现在已经渐行渐远了。

　　而林惠尔那种恶毒的女人，更是让人心惊胆战，经历过公司的大起大落，和母亲的死亡，他越来越知道，找一个关心他的好女人的重要性。至少应该具备善良这个特质。

　　他一直将苏姚当做是他的忠诚的下属，他从来没想过，苏姚的忠诚，是因为对他的爱。当他听顾潇潇这么说之后，他便开始关注苏姚。

　　虽然她长得没有顾潇潇那样貌若天仙，性格也并非十分活泼开朗，但是，她待人温和，做事干练，说的少，但做的多。

　　她也就是平时穿OL装穿惯了，他住院那段时间，苏姚穿着便装，倒也秀气漂亮。

　　若是，能与她在一起，自己大抵会幸福吧。叶霜珏偶尔这么想。

　　“得了吧，”袁秋生说，“你看人家苏姚的眼神都是直勾勾的。”

　　叶霜珏拧了拧眉头，他说，“有这么明显么？”

　　“当然有。”袁秋生说，“诶呀，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了，找个爱你的人不容易啊。再说了，你一个大男人，应该主动一些，别让人家女孩子等你太久。”

　　“你说什么呢，”叶霜珏说，“我没这么想过。”

　　“你就是个口是心非的人。”袁秋生说，“盒饭给你吃了，我要跟我老父亲去吃大餐了，再见。”说完，袁秋生站起身。

　　叶霜珏说，“诶，等等。”

　　“干嘛？”袁秋生说。

　　“谢谢你，阿生，”叶霜珏说，“除了你，也没人这么真心对我了。”

　　袁秋生摆了摆手，说，“不必那么客气，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有个不掺杂利益关系的好朋友真的太难了。我珍惜你这个朋友。人啊，那可能一帆风顺呢？或许，有一天，我也会经历这样的事情，我相信你，也会这样做的，不是么？”

　　叶霜珏点了点头。此刻，他也不必再说什么了，他与阿生之间的情谊，不是锦上添花，而是雪中送炭。

　　*

　　新年马上就要到了。

　　B市下了一场大雪，有半尺之厚，顾潇潇就是在这个时候，杀青的。

　　她在剧组望着漫天的大雪，对一旁吃关东煮的小红说，“戏拍完之后，我一定要好好休息两个月。”这段日子，早出晚归的，真是太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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