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呆的伤还在恢复中。因为有诸多饮食上的禁忌，所以每日仅仅喝一些流食。

　　小呆躺在床上望着一旁的顾沛安拿着白瓷勺，轻轻搅动碗中的小米粥。

　　“来，把这粥喝了。这是可是王妈熬的。事先都将小米一粒粒地用擀面杖碾碎了再煮的。软软糯糯的流食正适合你现在生病期间的饮食。”

　　他轻轻地用勺子舀了一口，放在嘴边轻轻地吹了吹。嘴角轻轻触碰，感觉温度正好这才递过去。

　　“来，张嘴。”

　　小呆看着顾沛安要喂自己有些愣神，她不好意思地摇摇头。

　　“怎么？不喜欢喝粥？”

　　小呆又摇摇头。

　　“那是为什么？”顾沛安皱皱眉。他看着那张苍白如纸毫无血色的小脸，一阵心疼。

　　他疼爱地摸了摸她的脸笑道：“现在只能喝这些流食。等你伤好了，我答应带你出去去吃西餐好吗？”

　　顾沛安以为小呆在闹小孩子脾气，不愿意喝这些清淡的事物。

　　小呆再次摇了摇头，吃力地撑起上半身伸出手欲从他的手上接过碗。她不好意思让顾沛安亲自喂自己，总感觉这样怪怪的。

　　“干什么？快躺下！”顾沛安黑着脸制止她，“张嘴！”

　　看着那伸过来的白瓷勺，再看看黑着脸的顾沛安。小呆低了头，咬咬嘴唇终是缓缓地张口将那热粥吃下去。

　　原本黑着脸的顾沛安突然笑了：“这就对了嘛！来，再来一口！”

　　小呆照做。顾沛安的笑意更显了。

　　小呆的伤前前后后养了三四个月，原本早就想着伤口恢复就去上学。但是顾沛安说什么也不同意，一定要让小呆留在家里养伤。因此小呆的课程落了不少，只得不得不提出休学一年。

　　小呆有些郁闷，坐在窗前叹息着。

　　“又在瞎想什么？”顾沛安伸出手指轻轻地点了点她的额头。

　　“我什么时候才能去上学？”

　　“你就那么喜欢去上学，呆在家里玩不好？”顾沛安笑道。

　　“我不要。上学多好玩，可以和同学们一起参加各种各样的活动，呆在家里才无聊呢！”

　　小呆撇撇嘴很不赞同顾沛安的话。

　　顾沛安也不生气，拿出药箱开始为小呆换药。

　　他带着粗茧子的大手轻轻地解开一层层纱布，血已经止住了，长出来的粉红色的新肉。

　　顾沛安心疼地打开药水用棉签沾着药水轻轻涂抹在伤口上。

　　“嘶！”因为棉签触碰伤口而引发的疼痛让小呆呲着嘴。虽然没有没骨气地大哭大闹，但是一张小脸还是因为忍受不住疼痛而皱成一团。

　　“乖，忍一忍！”顾沛安的动作越发地轻柔，手也开始抖动，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弄疼了她。

　　好不容易上完了药，一层又一层的缠上了新的绷带。看着小呆一脸懵懂的样子，自己却是苦笑。她倒是安然无恙，自己却是活生生地紧张出了一身的汗。

　　“想什么呢？”看见小呆又在发呆，顾沛安十分地无奈。

　　“我在想你怎么会换药的。”

　　“我为什么不会换药？”顾沛安反问。

　　“像你这样的大人物，哪里需要会这些，让人来弄就可以了。”

　　顾沛安收拾药箱：“我曾经在德国上军校时第一节课就是学习如何简单的处理伤口。这是一个军人在野外生存或是战场上所必须学会的一向技能。”

　　“你多大的时候去德国读书的？”小呆对于顾沛安之前所经历的事情一无所知。尽管相处了三年，但是顾沛安对于她而言在某些方面而言还是那么的陌生。

　　“我当时去德国的时候比你如今的年岁还小一点。”

　　“那么小就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念书了！”小呆张张嘴巴。

　　顾沛安淡淡地道：“是呀！那时候年纪还小根本就不知道德国在哪里，只知道是在你自己故乡很远的地方。那时候稀里糊涂地就被自己的父亲送去了，到德国的时候我记得正好下着雪。那雪很大，周围的一切都被白色雪覆盖。雪飘在自己的衣领里，浸透了衣服。刺骨的寒冷折磨着自己的肉体，无尽的想念孤独折磨着自己的内心。”

　　他的表情很坦然好像在说一件同自己无关的事情。

　　小呆有些动容地看着他。

　　“想听我的故事吗？”顾沛安摸了摸她的脸笑道。

　　她点点头：“想。”

　　“那好，我就给你讲讲我小时候发生的故事，给你说说我的母亲。”顾沛安从来没有主动地向任何人提过自己的母亲。那个连名字都没有的女人，那个中国传统女性，那个被封建主义压迫的女性在他的脑海里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

　　“我的母亲原是奉安乡下一个泥瓦匠的女儿，连个名字都没有，自小裹着小脚。清末，社会动荡，民不聊生。时常会有响马土匪骚扰村庄，抢夺村里的粮食。那年响马到了我母亲所在的村庄，我父亲是其中的一个响马小喽啰。他抢了泥瓦匠家的粮食却碰见我母亲死命地抵抗，我父亲直接见我母亲姿色不错就干脆上了山成了亲。”

　　“我的母亲是个烈性的女人，虽是被掳上了山成了亲但却是一句话也不愿意同我父亲说，知道她怀了身孕。没有办法也只得认了命。女人有了孩子便什么也愿意做。我母亲为了我们便开始一心一意跟着我父亲过日子。后来我父亲成为了土匪头头，并且势力越来越大。他在道上惹了很多人，为了争夺地盘那些人就将主意打到了母亲和我们的头上，他们想要用我们来威胁我的父亲。但是母亲是个硬气的人，带着我们几个入深山老林，一住就是一两年。深山老林里什么都欠缺，母亲为了让我们几个好好地生活受尽的苦难。”

　　“你母亲真伟大！我就没有见过我的母亲，我都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我想她一定很温柔，会望着躺在她怀里乖乖睡觉的我，轻轻地拍着我的背唱歌给我听。”小呆淡淡地忧伤，这一切都是自己一厢情愿在内心描绘出来的。

　　顾沛安摸了摸她的头，无言地安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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