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而想到易臣枫的难对付，云峥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南弘端着香气四溢的牛排送到陆玄瑾的面前，高大的男子面容严肃，一副男仆的形象，“老大，刚刚好七分熟，您尝尝合不合口味。”

　　陆玄瑾拿起刀叉，轻轻割下一小块放入口中，牛排的鲜嫩多汁在唇内弥散开来，在慢条斯理地抿了口红酒，动作优雅矜贵，令人赏心悦目。

　　他放下透明的高脚酒杯，再次把注意力放到牛排上，这个动作已经表示他对今晚的晚餐十分满意，随即南弘和云峥听到他问：“白云朵最喜欢吃什么？”

　　调查了白云朵那么多天，这点小事云峥自然是知晓的，随口回答：“还挺巧，她也喜欢牛排，不过要论最喜欢，应该是龙虾，只要是龙虾，无论哪种做法的她都喜欢吃。”

　　陆玄瑾朝南弘投去淡淡的一瞥，南弘立即回道：“老大，无论哪种龙虾的做法，我都会。”

　　陆玄瑾尤为满意地点点头，还不忘补充道：“无论什么口味都要做到最好。”

　　“是，老大。”南弘正色应道。

　　云峥：“……”

　　晚上十点，整座城市被霓虹灯的灯光点亮，从华英都市报办公楼的窗户上朝下望去，一排排的高楼大厦延续到望不见尽头的远方。

　　白云朵此刻就坐在窗户边的一张黑色软椅上，背靠在柔软的椅背上，两条瘦长的腿交叠支在光洁的地面上，从侧面看去她的姿态难得得有几分慵懒和随性。

　　她的脑海里闪过很多事情，有关杜溅的，有关工作的，有关云峥和南弘的，还有关于陆玄瑾的，过往的一幕幕画面在她的脑海中一一浮现，让她难免有些心烦意乱。

　　方思宴端着刚泡好的速溶咖啡走过来，递一杯给白云朵，白云朵含笑谢过，在这个寒冷的冬夜，一边欣赏楼外的夜景一边低头浅抿冒着腾腾热气的咖啡，或许也是一种享受。

　　“你怎么还没有回去？”或许是周围着实太安静，白云朵率先打破了沉默。

　　方思宴见她心事重重的模样，琢磨着用词，“你现在是我上司，你都没走，我怎么敢走？”

　　听起来似乎有几分道理。

　　白云朵想起当初自己当实习生的时候，每日跟在带她的老师屁股后面转悠，老师在办公室她也在办公室，老师在食堂她也在食堂，老师外出采访，她也跟着外出采访。

　　当时的她一穷二白，没有背景没有人脉，除了努力地提升自己的能力，她找不到任何其他的途径来获得公司其他人的认可，从而让自己拥有被留下来的资格。

　　当时的她和如今的方思宴一样，只要上司不下班，她绝不敢率先离开公司。

　　“今天的工作早就做完了，你先回去吧。”白云朵说。

　　然而，方思宴并不急着走，他仔细地打量着白云朵的神色。

　　“还有什么问题？”白云朵见他不动，头也不抬地问他。

　　“云朵姐，我能问你一个私人问题吗？”

　　“你问。”

　　“你为什么会和杜溅在一起啊？”这个问题困扰了方思宴整整一天，以白云朵对待工作的认真劲儿他怎么也想不通到底是什么让她和杜溅走到了一起，“难道是因为杜溅曾经英雄救美，导致你对他一见钟情，从而忽略了他的本质？”

　　如果是这样，那还是说得通的，因为据说女人在面对自己的救命恩人的时候，往往是不理智的，在这种情况下付诸一颗真心并不奇怪。

　　“不是。”白云朵以简短的两个字否定了方思宴的猜想，她双手捧着温热的咖啡杯，半晌后才慢悠悠地继续说道：“我们是上大学的时候在一起的，学生时光往往都是单纯无害的，两个人在一起的原因很单纯，不掺杂任何杂质，当时谁也没想到往后的毕业、工作、失业以及其他生活中的种种不如意，是会逐渐把一个人磨得越来越和最初的自己相差甚远。”

　　方思宴明白了，可是，“既然对方都不再是以前的模样，为什么你却不选择分手呢？”

　　为什么不分手？

　　赵甜甜也问过她这个问题，而且极力劝她赶紧和杜溅一刀两断，老死不相往来，每次她都是左耳进右耳出，从未当回事。

　　“因为人是会变的啊，他可以从好变坏，也可以从坏变好啊。”说这句话的时候，白云朵的表情很苦涩，倒不像是在向方思宴解释，而是在自我安慰。

　　方思宴乍然就全然明白了。

　　白云朵认为杜溅还不是个没救的青年，她左手握着和杜溅以往的感情，右手等着杜溅变回以前的样子，然后两人携手共度漫长岁月，直至白头。

　　可是今天的事情让白云朵犹豫了。

　　或者说她很早就已经开始犹豫，只不过今天发生的事情让她更加犹豫了而已。

　　白云朵的这种心理到底是善良呢还是应该说是蠢呢？

　　方思宴想不明白。

　　他正准备再说点什么，让白云朵的心情好些，白云朵的手机铃声却忽然响了起来，是赵甜甜的来电，白云朵刚按下接听键，手机那头就传来赵甜甜惊呼的声音。

　　“云朵，你快回来啊，家里出事了！”

　　白云朵一个激灵，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她一边去拿放在办公桌上的包包，一边往电梯走去，还不忘问赵甜甜：“发生了什么事？”

　　方思宴一看情况不对，赶紧跟上去，与白云朵一起进了电梯。

　　夜里十点，主干道上的车不算太多，并不会拥挤，白云朵拦了辆出租车，方思宴想跟上车，却被白云朵拦住，“时间不早了，你回家吧。”

　　然后她独自上了出租车，车窗外的夜景在眼底飞速掠过，白云朵响起电话里赵甜甜的话，眉头死死地拧起来。

　　下车后白云朵就快速地往自己的出租屋飞奔而去，远远地就听到五楼传来刺耳的争吵声，进门后所看见的情况比她想象得还要糟糕。

　　苗丽华正手脚麻利地在搬东西，客厅里横七竖八地摆放着各种生活用品，皆是从她的房间里搬出来的，电脑、化妆品、衣服、鞋子……还有一堆文件和书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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