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骄阳似火，闷热的风吹得人心浮气躁。

　　昕然擦了一把额头细细密密的汗，走进一个老巷，拐进其中一栋房子，上到二楼，敲敲门。

　　范嘉彤开门，嘴里叼着牙刷。

　　“懒鬼，又是大中午才起。”昕然大咧咧进了屋。

　　范嘉彤住这大半年了，一个月两千房租。

　　等她刷完牙出来，昕然问：“杜维他……”

　　“让他哥给送进去了。”

　　送进去哪，两个人心知肚明。

　　“那就行。杜洋不送他进去，早晚被别人抓进去。你啊，说你什么好！”昕然端起范嘉彤拿来的冰水，喝了一口。

　　范嘉彤叹一口气，“嗨，别提了。对了，你跟那个老男人……那老男人到底是谁？学校都传开了，说经常看见豪车接送你，有时候接送你的人还不一样。”

　　她停顿一下，面露担忧，“你该不会……”

　　“放心吧，”昕然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我只跟了一个老男人，接送我的是他家司机，他家司机又不止一个。”

　　“他到底是干嘛的？感觉挺有钱。”范嘉彤躺在沙发上，单手撑着头，好奇地看着昕然。

　　“他呀，还能干嘛，普通生意人呗。”

　　“普通生意人？”范嘉彤坐起来，“普通生意人什么法拉利，什么兰博基尼，什么玛莎拉蒂，各种豪车轮着开？你啊，别被他骗了，这种人资产要是没上亿，都不敢这么晒！”

　　“是吗？”昕然脑子一转，顺着她的话问，“你再教教我，怎么让他陷得更深？我总觉得，这人太有城府，说的话哪句真哪句假，没个谱。有时候觉得他还挺喜欢我的，有时候呢，又觉得自己想多了。”

　　范嘉彤拿起桌上一瓶指甲油，往手指上涂着，说：“废话，他们这种男人，没城府能混成今天这样？你啊，别想着跟人家斗智斗勇，斗不过的，好好研究研究怎么讨男人欢喜，哄得他高兴了，他给钱送礼奖赏你，哄得他离不开你了，就抓紧机会上位。”

　　这番话听得昕然极不舒服，“被你这么一说，女人成什么了？我们活着的意义，难道就是哄男人开心，被男人奖赏，我们的目标，就是努力上位？先不说这些，就说上位，人家原配被插足，还要被挤走，原配上哪说理去？”

　　范嘉彤手一抖，殷红的甲油涂到了指甲外的皮肤上，她扯一张抽纸，小心擦干净，看着昕然，“我从来没有说，自己代表整个女性群体。我只能代表我自己。没错，你认识的范嘉彤，她最大的目标，就是找个超级有钱的大富豪，然后上位，挤走原配。”

　　“那杜维呢？既然你的目标这么‘宏伟’，为什么中途还找了‘杜维’这块绊脚石，还搬起来砸自己脚？”

　　沉默片刻，范嘉彤说：“他是个意外。而且，就是因为他，这几天，我才确立好这个‘宏伟’目标的。我不想再过这种到处借钱，担惊受怕的日子了，我只想，只想每天醒来，愁的是吃什么，买什么，去哪玩，怎么花完今天的零花钱。”

　　昕然深吸一口气，没说话。

　　她知道，自己不喜欢这样的范嘉彤，可也没有办法改变这样的范嘉彤。范嘉彤走到今天，变成这个样子，所经历的的一切，没有人能感同身受，所以，也没有人有权要求她该怎么做。

　　“不行，得教教你怎么化妆了。”范嘉彤看着她，摇摇头，起身走去卧室，拿出一个黑色化妆袋。

　　“我手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学得会。”昕然看见那一堆化妆品都怕了。

　　“笨也得学，不是想让他陷得更深么？那就让自己变得更漂亮。先去洗脸。”

　　护肤，底妆，彩妆，范嘉彤拿自己的脸示范，事无巨细一步步教她，最后亲自给她化了个淡妆。

　　“你不适合化太浓。照照。”范嘉彤把小镜子放在昕然面前。

　　镜子里的那张脸，五官更加精致立体，勾人的桃花眼，堪称直男斩的西瓜红唇色。

　　“范小姐手艺可以啊。”昕然忍不住夸道。

　　“那是。行了，化得这么美，找他去，给他点新鲜感。”

　　“不行，他这会儿应该在忙。”

　　“问问呗。”

　　昕然给于博远发了条微信，说有事想来尚荣找他，问行不行。

　　范嘉彤凑过脑袋想偷看，昕然一扭身，捂着手机不让看。

　　大约五分钟后，于博远回了一个字：来。

　　昕然打车去尚荣。

　　这次她化了妆，前台小姐依然认得她，虽然不清楚她身份，但也知道她惹不起，恭恭敬敬问道：“小姐，请问您有什么事？”

　　“我找于先生。”昕然说。

　　“您稍等，我问问于先生现在是否在开会。”她打电话去总裁办，秘书说总裁在办公室看文件。

　　“小姐，于先生在办公室。”前台小姐说。

　　昕然点了下头，道一声谢，走向电梯。

　　她进来后，于博远头也没抬，仿若无人地专注看文件。

　　昕然已经习惯了，他这人专心干起什么事，天王老子都不理。

　　乖乖坐沙发上，昕然百无聊赖玩起手机，没一会儿听见他说，“倒杯茶。”

　　烧了壶开水，泡了点普洱，昕然给他端过去。

　　于博远眼睛终于离开文件，抬起头，愣住。

　　昕然将茶杯放在办公桌上，走到他身边，“化得不好看？”

　　于博远不说话，歪着脑袋看她，眼睛都直了。

　　“干嘛呀，到底好不好看？”昕然撒娇，推了推他肩膀，手腕被他一把抓住。

　　昕然顺势坐到他腿上，搂着他脖子，笑：“不说话，就当你默认好看了。”

　　她发现于博远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浮起了一丝色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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