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飞笑了笑，“你还真认识她啊。”

　　“你到底想说什么？简昕然跟你……什么关系？”方媛很困惑。

　　自己跟简昕然同系不同班，不过她去年就休学了，她们不熟，只是认识而已。

　　“没什么关系。”龙飞回头看了方媛一眼。

　　要说感情，他未必是个专一的人。

　　但是像他这种身边莺莺燕燕海了去的男人，对方媛这样纯洁又自持的女孩肯定会上心。

　　他知道经历丰富的自己于她而言是个新鲜刺激。

　　也知道涉世未深的她于他而言同样是个新鲜刺激。

　　但这姑娘太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了。

　　她隐忍她克制她欲言又止，龙飞遗憾的同时，也欣赏着她的这份自持。

　　车子停在方媛家楼下，龙飞调了调座椅，轻松地靠在椅背上，右手上的打火机盖子翻开又阖上，阖上再翻开。

　　来来回回，咔哒的声响在静静的夜里搅得方媛内心不安。

　　“我给你一夜的时间，你也给我一夜的时间，咱们把话说清楚。天亮之后你要走，谁也不拦着。”

　　龙飞按下打火机，火苗蹿出来，点燃了烟，也照亮了他深邃的眼。

　　方媛静默了一会，说：“我老家在邻省，二十多年前我爷爷他们搬到这里来，就是因为一个人。”

　　“因为谁？”龙飞问。

　　“那个人跟你一样，在老家呼风唤雨的，很有来头，我姑姑不知道怎么就跟他认识了，知道他走的那条路不太平，还是爱他爱得死去活来，因为他跟家里断绝来往。几年过后又突然跑回家来，说跟他过不下去了，想回归安稳的生活，没想到那男人派人砸我爷爷的小店，在我爸爸的工作单位捣乱，搞得全家鸡犬不宁，还放话说我姑姑一天不回他身边，我们家就一天没个安宁日子。后来，”

　　说到这她停顿了一下，“后来有一天我姑姑出门后，就再也没回来了。”

　　龙飞弹了弹烟灰，问：“被那男人绑回去了？”

　　“不是，被他的仇家砍死了。”

　　夹着烟的手在半空停住，慢慢才又往嘴边送去，龙飞皱着眉，“你怕轮上你姑姑的结局是吗？”

　　“对，我怕。说不怕就太虚伪了。可是我更怕的是，我的生活，我的结局，给我的家人带来难以磨灭的伤害，姑姑走了一个月，奶奶也走了，搬到这里以后，全家人依旧活在失去亲人的伤痛和阴影中。我们不是大富大贵的人家，没权没势，只图个平安稳定的生活，碰上了你们这条道上的人，别说惹不起，就连躲也躲不起。”

　　“那你怎么不躲我？”龙飞吐了一口烟，抬头看漆黑的后视镜，心里一阵火。

　　等了好一会儿，方媛仍旧没有开口，他把烟一扔，打开车门从驾驶位上下来后走到后座前，打开门一俯身坐了上去，用力把门拉上。

　　姑姑的生命永远定格在了二十六岁。

　　方媛的脑海里浮现出那张朝气蓬勃的美丽面庞，像一朵初开的花，鲜艳，明朗，来不及枯萎就被生生摘下，撕碎一地。

　　父亲在她十几岁时便指着那些照片里的漂亮女人，语重心长地告诫过，不要走她的老路，不要认识任何危险的人。

　　命运总是出其不意地给人一个讽刺。

　　多少年后，仿佛一个轮回，方媛发现自己占到了姑姑的原点。

　　她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拽到了一条陌生又熟悉的路上。

　　无能为力，却又着了魔似的甘之如饴。

　　龙飞吻得她透不过气来。

　　方媛猛地睁开眼，把领口往上提了提，双手护住自己，垂下头别过脸去。

　　龙飞把外套披在她肩上，拉拢两边衣襟，将她裹在里面。

　　他也转过脸，看着窗外在路灯的照耀下迷蒙得有些醉人的夜色，指尖在车窗按钮上来回轻点，半晌才沉声说道：“连自己女人都保护不了，还算什么男人。”

　　“姑姑那时候跟他已经没关系了。”

　　龙飞收回看着窗外的目光，锐利的双眼直视身边的人，用一种狂傲且不容置疑的口吻告诉她，“你，方媛，不管这辈子跟我有没有关系，以后谁敢动你一下，我让他十倍奉还。”

　　方媛愣了一下，笑道：“得了吧，我要是犯大错我妈指定追着我打，难不成你也要我妈十倍奉还？”

　　“那不行，我得给你妈送个十万八万的大礼去，感谢她那么辛苦地教育你。不过，这么大一姑娘了，能犯什么大错让爹妈追着打啊？”

　　“跟你接触呗。别说我妈了，我们全家都要向我开炮了。”

　　“小姑娘少给我装蒜，没那点小心思，敢跟我上车，敢在这儿陪我？”龙飞冷俊的脸上，浮现笑意。

　　本来想反驳的，可仔细想想，他说得竟也不无道理。

　　方媛脸上的红刚褪下又起来，转脸冷冷地说：“我还是回家吧，跟你待着真没劲。”

　　龙飞手掌稍一用力便把她的巴掌小脸扳过来对着自己，“有劲没劲试了才知道。明天下午六点去学校接你。”

　　方媛在他的手腕上拍了一下，等他收回手才斜睨了一眼：“不行，以后只能周末白天见面。”

　　欲擒故纵。

　　龙飞摸摸下巴上新长出来的胡茬，坏笑，“好。”

　　清晨的阳光透过不算厚的窗帘把房间照亮。

　　余小柔睁着眼打量这个陌生的地方，以及躺在身边的并不熟悉的人。

　　他睡得正酣。

　　其实昨晚只是喝得微醺，她不过是借了个酩酊大醉的理由，为自己寻求那么一点慰藉。

　　霍浩泽把她扶到自己的车上，她清楚得很。

　　他把她载回自己的家里，她也清楚得很。

　　她借酒使媚，他倒未必清楚。

　　也无所谓了，一夜而已，各取所需。

　　霍浩泽醒了。

　　他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揉揉头发，仿佛一切稀松平常。

　　看了眼墙上的时钟，霍浩泽又躺下去，“昨晚够累的吧，确定不再休息会儿？”

　　余小柔捡起他昨晚穿的那件衬衫，披在身上，随意扣了几颗扣子。

　　转身对上那张不怀好意的笑脸，不打算理会他，“喝酒误事，你少自作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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