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崇楼急促上前,蹲在了秦修远脑袋面前,手落在了秦修远的脸际一侧,他顺着脸部轮廓摸索了一番。
周遭的人瞧着沈崇楼这样的举措,都捂着嘴不敢说话,脑袋都和身子分离了,大帅竟然还敢用手去摸。
沈崇楼皱眉,和他猜想的截然不同,他原本以为这个人不是秦修远,加之秦家传闻太多稀奇古怪之人。
制毒是怪事其一,会制作人皮更是奇事之二。
他脑海里出现了大胆的想法,就是这枚与身体分离的脑袋五官之上有人皮面具,也许,有人给秦修远找到了金蝉脱壳之法,从而狸猫换太子,死的人不是真正的秦修远。
但事实证明,他的想法错了,在这张死不瞑目的脸上,他没有摸索到半点有关人皮的痕迹。
就算人皮做得再好,也不可能没有半点破绽,沈崇楼没法子撕下来,因为,那真是秦修远原来的脸皮。
意识到死亡之人是秦修远之后,就像黑夜里面最后一盏灯都被熄灭,沈崇楼最后一丝希望也被殆尽。
他的心中,渐渐生出浓浓的恐慌,即便事情不是他做的,即便不是他下的命令,可是,这场戏,最先提出来的人是他。
秦修远却成为了这场戏的牺牲品,沈崇楼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双腿竟然没有了力气,缓缓起身,步伐有些飘。
“沈崇楼!”尖叫的女声传来,沈崇楼被声音震惊。
他朝声音的来源瞧去,瞧着来人,那一刹,他很想躲避对方的目光。
疾步而来的女子,让沈崇楼怔在原地,按理来说,他实在没空闲和疯女人较真。
秦安容一脸要和他同归于尽的神情,沈崇楼的视线最后转移到地上的尸体上,他除了愧疚,再也没其他感觉冒出来。
秦安容身上沾了很多泥,也不知道她是用什么方式从封闭的阁楼里面逃脱出来的,但她终归得到消息来了。
足以证明,秦安容对秦修远这个兄长的感情多深,她有多恨沈崇楼。
她一来,当着众人的面,扬手就要朝沈崇楼扇过去。
是的,她第一反应不是看秦修远的尸体,而是想要打他。
沈崇楼明明可以很快的反应过来,但他并未作出半点躲闪之态,直直的面对秦安容,随意让她的巴掌扇来。
可秦安容没能如愿,一记声音,让秦安容收了手。
“安容,住手。”沈崇宇捂着心口,面色苍白的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沈崇楼瞧着沈崇宇笑了,不是因为沈崇宇出现的及时,而是,今儿个真是巧,该来的不该来的,都来了。
就差一个沈如故了,不是么?
想到这里,他的心,更是没有来的重颤了一下,她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他不知。
秦安容远远的望着沈崇宇,眼底尽是复杂之色,纵使她的兄长将她锁着,可那还是自己唯一的亲人。
父亲在重新娶妻之后,她早就当作没父亲了,沈崇楼毁了她最后的亲情寄托。
沈崇宇你出现做甚,你为何要来,难道,没被我伤够吗?
秦安容凝视着朝自己走来的沈崇宇,脑海里一直重复着这样的话语。
她的手落在了自己的发髻上,从上面抽出一支簪子,是银饰,那么尖,那么长,于是显得那么锋利。
沈崇宇瞧着她嘴角渐渐多了悲怆的笑意,意识到她要做什么,他叫着她:“安容,别这样,他是我三弟,我的三弟。”
他重复突出,那是会帮助他,体恤他的三弟沈崇楼,也是想让秦安容瞧着他的面子上,别做傻事。
可是,她的情绪向来极端,这么久以来,秦安容没听过他任何的话,以前不会,现在不会,即便是两人有将来,也不会。
沈崇宇明知道,他在她的心中无足轻重,当初愿意把自己交给他,无非是为了伤害沈家,可他还是傻到不计前嫌的地步。
如今,她要当着他面伤害沈崇楼,再次伤害他血脉相连的人,他不愿看到。
“可你的三弟,也弄死了我的大哥,那是我的兄长啊。”秦安容摇着头,叫出声来。
她哭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眼泪掉个不停,沈崇宇从未见过她这副模样。
众人都是看客,瞧着沈家和秦家这一出出好戏,只敢看,目前不敢当面发表任何看法。
沈崇宇已经来到秦安容的面前,他朝秦安容伸出手去,示意她把簪子放下,可秦安容拒绝。
她的态度如此坚决,没有半点商讨的余地,沈崇宇瞧着站在旁边无动于衷的沈崇楼。
他对沈崇楼道:“你还不回去。”
沈崇宇的话,在秦安容听来,就是在包庇杀人的沈崇楼,她哪里容得下沈崇宇。
她近乎用了全身的力气,推开身负重伤的沈崇宇,朝站在原地不动分毫的沈崇楼刺去。
沈崇楼一语不发,他不知道自己要如何做,解释吗,秦修远的尸体就在旁边,怎么解释?
若他像沈崇宇一样受了伤,秦安容会开心一点的话,那就刺吧。
但沈崇楼似乎有一点思绪在外,他未曾意识到,秦安容并不是只想伤害他这么简单,她要的是,一命偿一命。
沈崇楼良久才说了一句话:“抱歉。”
秦安容听到这话,笑出了声,并且重复道:“抱歉?你和我说抱歉,杀了人你说抱歉?”
“他不会做大烟的生意,为何你不调查清楚就这般武断?”秦安容说到这里,拽着簪子的手,松了松,但她心中的气只会更旺盛。
她脸上都是苦涩,最后,轻声的问:“还是说,就因为他有我这么一个吸大烟的妹妹?”
“那该死的人是我,不是他,我知道我该死,可我死之前,你们也陪葬吧。”秦安容一个人碎碎念,无论是沈崇宇还是沈崇楼都听的清清楚楚。
沈崇楼站在那里紧皱着眉头,闭上了眼睛,仿佛,他已经做了死亡的准备。
他的性命,不是他自己的,是整个江北的,没有沈崇楼的命令,站在周遭的兵卒不敢上前,但都警惕着秦安容当真刺杀沈崇楼。
只要秦安容有半点举动,实际上,她都会被控制。
这么明目张胆的刺杀,根本没有可能成功,可秦安容已经被逼近了绝望的边缘,她没有更好的法子。
沈崇宇更是深知此时此刻,沈崇楼之所以对秦安容没有行动,是因了秦修远的死。
他制止秦安容做出不能挽救的结局,其实不单单是为了自己的三弟沈崇楼,实际上也是在救她啊,为什么,她会如此偏执?
沈崇宇从后面抱住了秦安容,秦安容被禁锢住了,她手中的簪子被沈崇宇夺走。
她更是抓狂的怒骂起来,什么脏话,难听的词汇,都从她的嘴里冒出来。
外人听着都觉得沈家二少实在是委屈的紧,可再看看沈崇宇的反应,他的话,周边的人都听到了。
沈崇宇说的是:“呼吸,放松,不要激动,会好起来的,你还有我,我会对你好,我娶你好不好?”
如今世道还未完全开化,在人前能说出这样的话出来,顿时间炸开了似的,窃窃私语的声音多了,就变的很大声。
沈崇楼皱着的眉头始终没有松开,尤其是在沈崇宇说出这些话之后,他不知晓二哥为何爱一个吸大烟的女人如此深。
爱情本就是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他不是也非沈如故不娶吗?
秦安容哈哈大笑,她反头,怒视着圈住自己的沈崇宇。
“嫁给你,我不如去死。”秦安容一字一句,比之前用刀子刺在沈崇宇的心口,还让沈崇宇痛上几分。
嫁给他,就有这么痛苦吗,痛苦到生不如死?
沈崇宇想不明白,若她用这样的方式伤害他的话,那么她的目的真的达到了。
“你的父亲,侮辱了我的母亲,你的三弟,杀害了我的兄长,我还是你父亲的枕边人,让我嫁给你,莫不是你觉得这种关系太刺激了?”秦安容心中的痛楚,还有怒火,在她伤害不了沈崇楼的情况下,一下子都化作了语言,伤害着沈崇宇。
众人唏嘘不已,沈家的男子,感情都很扭曲啊,一个爱上了义妹,一个爱上了父亲养的金丝雀。
沈崇宇一把捏住她,逼迫她转过身来,另一只原本捂住心口的手,啪的一声,扇在了秦安容脸颊上。
“你当真一点脸面都不要的吗?”沈崇宇失望得看着她,扇过她的手,却在发抖。
秦安容没想过沈崇宇会对她扇巴掌,他总是让着她,总是迁就她。
她说一,沈崇宇从来不说二,她往东,他也绝不往西。
沈崇宇似乎,总是在用行动弥补着对她亏欠的一切,可她不需要怜悯,他用错了方式。
这样,只会让她恃宠而骄,只会认为沈崇宇就是欠她的,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可他今日,到底是鼓足了勇气扇了她,他的脸上痛苦之色不比她少。
沈崇宇的语气,也是颤抖着的:“劳烦你活着要点脸,你没脸的时候,我会觉得自己如此失败。”
“你要杀他,不如杀我吧,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想杀我了。”说罢,沈崇宇将簪子递到秦安容的手中,再次对准了他的旧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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