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安容表情很是痛苦,仿佛被人按住了脑袋往冷水里送,寒意一下子从脑袋遍布全身。
可是,她没有半点法子可以让自己从这样的困境里面挣脱出来。
窒息感,还有更多说不上来的痛苦感受,此时此刻,她一下子对这些感觉变得敏感起来。
“沈崇宇,你敢这么对我,信不信我也要了你的命。”她清醒多了,带着愤怒,叫着他的名字。
沈崇宇苦笑,她即便清醒着,也不是将清醒用在正途上,她只会生气,只会乱叫。
而不是保证,她再也不碰那些脏东西。
她越是让他放开,他就偏不放。
沈崇宇显然是在和她作对,秦安容使出浑身力气,想要将沈崇宇推开。
他的力气,很大,从来没这么大过,秦安容记得,他甚少发怒。
但紧紧捆住她的沈崇宇脸上带着阴沉的表情,只听他道:“你若能真要我的命,未尝不是件好事,我倒是希望你能将我的命要去。”
他不是不想活,可他瞧着她痛苦,他的心也不好受。
这些日子,她如何疯着过来的,他就是如何癫魔度过的,谁也不会比谁更好过。
有的时候,他在沈公馆还会想着锁在小楼上的秦安容,觉着,糊涂一点也是一件好事。
不过,绝对不是抽大烟来导致自己稀里糊涂。
“沈崇宇!”她叫着他,语气不比之前满是戾气的状态,“你听着。”
她一叫他,沈崇宇就僵住,他其实很害怕与她对视,明明她才是对不起沈家的那个人,他却像是做了亏心事一样。
沈崇宇喃喃自语:“我听着呢。”
“那里……”说着,她的手不能抽出来,就动了动手指,指着不远处,道,“我藏了一把水果刀,平常无事还磨了磨,一定很锋利,你放了我,我去拿过来,或者,你不放就这么带着我去拿。”
听到秦安容如此道的时候,沈崇宇整个人都在颤抖,并且那颗心,一下子变得跳动很快。
她藏了随时能够致命的刀子,还磨得很锋利,沈崇宇脑海里都是这些字眼。
他死死地低眉盯着她瞧,却瞧不出半点她想死的念头出来。
也对,她要是想死,早就用那把刀子自杀了。
当秦安容接下来的话一出口,验证了沈崇宇的猜想,她是准备杀了他的。
她笑着道:“我就知晓你还会来,去,拿过来,不是说,我可以要了你的命吗?”
“你为何这样?”他的神色尽是痛苦,摇摇头,无论如何都没有想明白。
秦安容依旧艰难地仰着头,看他,问:“你又为何如此问我,难道你说的只是表面上的客套话,实际上舍不得死?”
她的一字一句,仿佛只有杀了他,才能解心头只恨似的。
“我不是舍不得,我只是不明白。”
沈崇宇的声音,很轻,好似没有力气,可明明困住她的力道那么重。
秦安容的话截断了他的后话,她道:“有什么不明白的,要怪,就怪你是沈昭年的儿子。”
沈崇宇在秦安容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松开了双手,他像是听到了很好笑的笑话。
秦安容瞧着沈崇宇看着她,并且往后退了几步,她就像个瘟神,众人都要避而远之。
如今,避而远之的人里面,也包括了沈崇宇。
“就因沈昭年是我的父亲?”听上去,他像是在问她,实际上,他是在自言自语。
沈崇宇垂头丧气地低着头,然后对她道:“我无法选择生养我的父母,即便他生前犯了天大的错,他也是我的父亲,这点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对啊,你明白就好。”秦安容脸上有愕然的表情,点点头,如此道。
“可他,已经如你愿,死了。”沈崇宇再抬头,却显得失魂落魄,“还是说,我要了你的身,你怨我?”
秦安容这一次,沉默了,她平静地像湖面,微风吹来,也只是荡起淡淡涟漪。
“好,你要我的命,我给你。”沈崇宇说着,按照她说的,去找那把水果刀。
他每走一步,都很有力,仿佛已经下了必死的决心。
沈崇宇是真的不怕死,他怕的是所谓的感情,无论是对他的母亲,还是对这个让人又爱又恨的女子……
秦安容没有说谎,她当真藏了一把刀,刀刃极其锋利,当光线照在上面,还能折射出亮光出来。
他缓缓走转身,站在原地看了秦安容一眼,她的表情纵使再淡然,眼神的那一丝丝恐惧,还是昭示着她心底的怕意。
“拿着。”沈崇宇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牵起她的手,将刀子放在了她的手中。
秦安容蹙着细眉,手却有些发颤,沈崇宇抓住她拿着小刀的手腕,对准了自己的心口,道:“给你想要的!”
她想要他的命,那就拿去。
秦安容眼睛瞪得大大的,他只要扯动她的手贴近他的心口一分,她脸上的平静就会被慌乱慢慢遮蔽。
“你别逼我。”秦安容脸上挂着痛苦的神情,怎么也不敢下手。
沈崇宇瞧着经过他准许要了他命,却仍旧不敢下手的秦安容。
若不是证据确凿,他无论如何也不愿相信她就是对他父亲下毒的人,她瞧上去,纵使万般风情,却也不像心狠手辣的女子。
可外表,如此会欺骗人,沈崇宇朝她厉声:“你的心,怎么就那么狠?为何,一点点对我父亲用毒,你原本可以干干净净地过一辈子的。”
她在他的心中,那么纯洁,可挂上了杀人的罪名,虽说的交际花不是妓女,可多少人都说她和老头子睡过,不过是高档的妓女罢了。
沈崇宇心里想过,有着些许传统思想的他,能够接受私生活混乱的她吗?
能的,即便他母亲不能,他也能为她反抗。
可他却没办法见她,一直如此作践自己。
然而,沈崇宇却不会知晓,他一句无心的话,却让秦安容这个听者有心。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沈崇宇,哼声冷笑,手依旧在泛着哆嗦:“你这是嫌我脏?呵,那你用的时候,怎么不嫌我脏?”
“你在胡言乱语什么,我不是……”那个意思,他的话还未说完,心脏结结实实挨了一刀,鲜血往外直流,沈崇宇的话,没有机会说出口。
秦安容的脑子一片空白,她害怕地松开手,眼睁睁瞧着沈崇宇倒下去。
她尖叫一声,也吓得跌坐在地上,她往后面缩了缩,紧贴冰冷的墙壁。
可没一会儿,秦安容神色慌乱地朝沈崇宇爬去,她的双手无措地落在沈崇宇的手上,她的眼眶湿润了。
“我不是故意的,是你刺激了我,崇宇,不要死,我不准你闭眼睛。”秦安容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她懵了。
等她有那么一丝清醒,立马去开门,门却被守门的从外面锁上了。
她是知晓日常沈崇宇给了守门人另外的小钱,只有他进出,守门人才会应答。
对方即便听到了她的急切叫唤,也会当做没听到,在外人眼中,她就是个疯子。
“我杀人了,快点开门啊,沈家二少被我刺伤了。”秦安容没听到外面有半点反应,才不得已如此说。
守门人一听哭腔,感觉不对劲,匆匆赶来开门。
“我的祖宗喂,这下我的脑袋都要不保了,秦小姐你怎的刺伤了二少啊。”守门人一开门,瞧着倒在血泊的沈崇宇,吓得双腿直发抖。
他连忙去请大夫,好在对面就是医馆,当初就是怕秦安容身体出了异样,才找了这么个方便的住处。
大夫早就歇下,守门人说是沈家二少,大夫衣服都未来得及穿,急急忙忙起床去救人。
……
沈崇楼才歇下未多久,瀚哲就焦急而来,和他通禀:“二少他危在旦夕,被秦安容用刀子刺进了心口。”
“什么?”沈崇楼原本还有些疲累惹来的睡意,瀚哲的话一入耳,他顿时间惊醒。
瀚哲以为他没听清楚,正想再重复一遍,沈崇楼已经随意披上狐裘,大步流星朝外走去。
沈崇宇和瀚哲连夜赶往秦安容的住处,之前,他们就对秦安容的住址了如指掌,不过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已。
沈崇楼紧绷着面色,忧心忡忡地问:“三姨娘知晓吗?”
“暂时还不知。”瀚哲如实道。
得到消息,他第一时间就来告知沈崇楼,还未来得及去沈公馆。
沈崇楼叮嘱瀚哲:“我们先瞧瞧情况,再通知三姨娘,已经够乱了,要是她再昏倒,就是火上浇油。”
“嗯,记住了。”瀚哲应声。
当沈崇楼和瀚哲抵达之时,老大夫已经稳住了沈崇宇的伤情,血没有再往外面留,但人却因失血过多昏过去了。
秦安容瞧着沈崇楼出现,她低着头,一幅犯了错的模样。
实际上,她本就犯了错,而且这样的错误,留了伤口,是无法真正愈合的。
沈崇楼询问了一下沈崇宇的伤势,叮嘱了老大夫一些事宜,这才朝秦安容走去。
“这可是在江北,怎么还如此有底气作威作福,秦安容,若我二哥出了事,我会要了你的命。”沈崇宇一字一句地警告秦安容,紧接着,他冷笑道,“枉我二哥为了你兄长的事情,来苦苦哀求我,可你就这般待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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