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白的脑子从那一刻就处于混沌状态。
眼里好像就只能看见林夜那么一个人,其他人自动成了虚无状态。
连手上的伤怎么怎么包扎清理好的,都完全不知道。
年近五十的医生临走前嘱咐道:“手上的伤短期之内不能沾水,也不算太严重,主要是受了太大的惊吓,情绪可能不太稳定,家属……”
他看了一眼站的最近的林夜一眼,“这几天要注意照顾病人的情绪。”
林夜:“嗯。”
霍子航诧异看着他,还没来得及说话,手机就狂响了起来。
“霍少,郭菲菲脸被划伤的事情不知道被谁爆出去了!现在网上的……”
“待会儿再说。”
霍子航捂住了传声筒,确保电话那头的话没有被言白听到。
“三哥……那小白就麻烦你先……照顾一下,我去处理外边的事。”
郭菲菲这事儿一出,剧组那边就算封锁消息,也防不住长期盯着一人的这些专业狗仔。
一时间里外都是一团糟。
林夜没什么心思理会他,径直走近了言白。
“行了。”
霍子航重新拿起手机,“等我过来再说。”
推门走出病房。
言白看着近在眼前的林夜,手很疼,眼睛也很干涩。
那一瞬间以为自己要死了。
眼泪来的太过汹涌,止也止不住。
现在一双红通通的肿着,还一直拼命睁着看林夜。
“林夜……”
言白小小声的喊他的名字,“我今天……差点就死了……”
一双手被绷带缠着的很是笨拙,连她在紧张时习惯性搓搓手都没法搓了。
在掉下去的那一瞬间。
言白只是想着,喊一声林夜,只是在喊一声他的名字也是好的。
可他就那样神明一般的出现。
言白忽然发现:她这辈子的所有的幸运,可能都系在了林夜身上。
林夜垂眸看她,“对不起。”
在言白的印象里,见过林夜桀骜的、风度翩翩的、笑着怼人的、对猫温柔的像话的,很多很多种样子。
可她第一次,听到他说“对不起”。
林夜眸中星辰黯然,言白的心脏也跟着抽痛起来。
“……年年。”
林夜伸手拭去了她眼角的泪水。
或许,他是该安抚她的。
可是此刻,什么舌颤莲花、妙语连珠统统丧失了用处。
“眼睛一直睁着不累吗?”
林夜动作轻柔的帮她盖好了被子,“闭上眼睛睡吧。”
言白很听话的闭上了眼睛,呼吸有些小心翼翼的,躺着的姿势一点也没变过。
过了很久。
言白小声开口说:“我……我睡不着。”
她闭上眼睛,差点从六楼悬空掉下去的情景就在不断的重现。
就连郭锦皓那张脸,都会成为她的噩梦。
林夜关了灯,半躺在病床上,伸手把言白往上抱了抱,让她的小脑袋枕在他膝上,“睡吧。”
言白缠满绷带的手指收不拢,她闭上眼睛。
轻轻在林夜身上蹭了蹭。
好像所有的不安都在此刻悄然散去。
太过紧张恐惧的心脏渐渐平缓,不知道睡意是什么时候来的。
病房里很安静。
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
走廊上白色的灯光透过玻璃窗折射进来。
一室色调清冷。
林夜伸手摸了摸言白的头,轻柔的不愿惊动她的浅眠。
……
门外。
包扎了半张脸的郭菲菲单单站立着。
乐佳站在她身边,轻声说:“真是没想到,言白……还有这种心机。”
两人的目光同样都透过玻璃窗落在那两人身上。
林夜白泽修长的手轻轻抚着言白的脑袋,面容清朗温和。
这样的他。
即便实在镜头也是惊鸿一现。
更别说,是对一个女孩。
郭菲菲在门外站了很久,病房的男人并没有发现他们的到来。
“你都看清楚了?”
乐佳再次开口。
郭菲菲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就走。
这样的画面,即便是看一眼,恐怕也要变成心头疤。
一路走到走廊尽头,和言白的病房离得足够远。
郭菲菲才停了下来,总是娇艳的小脸变得很难看。
“我也没想到,林夜居然会喜欢这个类型。”
乐佳语气轻嘲,“要不是亲眼看到,还真的以为他是因为霍少的缘故,才对言白……”
“你说够了吗?”
郭菲菲猛地抬头看她,眸色不善。
“我有哪里说错了吗?”
乐佳接着同一个剧组的名义来看望郭菲菲的,听说言白也住进了医院,顺便也来看一眼。
结果……
“你以为你对林大哥的那点心思我不知道吗?”
郭菲菲嫌恶道:“心机城府?你乐佳有的,还会比谁少吗?你这样的人,我不过是不屑多看你一眼而已,林大哥那样的人,怎么可能看得上你?”
乐佳脸上微笑僵住,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常态,“你心情不好,这些话我不会计较。该看到的,你也已经看到,要怎么对言白是你的事,我不做任何评论。”
“说的好听。”
郭菲菲冷眼看她,“乐佳我告诉你,你就是再爬十年,也不配站在我们这样的人身边。
我再不喜欢言白,也不相信她会故意在那颗树上做手脚。
而你,撇的再干净,手段再高明,我也不信你。”
“郭小姐真是率性。”
乐佳像是想起了什么,特意提醒道:“听说你哥哥,今天差点把言白扔下楼,你既然觉得不是她,干嘛要……”
“轮不到你管那么多。”
郭菲菲开口打断她,朝自己的病房走了回去。
她喜欢林夜那么多年,都没能得到他些许温柔。
言白凭什么?
她凭什么?
那样轻而易举的就夺走他的注意,站在他身边。
郭菲菲不服气,所以明知不是言白,也闭口不言。
她失去了喜欢的人,连脸都被毁了。
难道拿言白出口气还不可以吗?
或许别人不清楚。
郭菲菲自己却知道,郭锦皓是绝对不可能真的把言白扔下楼的。
恐吓教训什么的,她这个哥哥从小到大做的做的多了,却也懂得适可而止,绝对不会做出被人抓住把柄的事情。
如果,不是林夜忽然闯进来的话。
可是状况已经发生,没有办法解释,只能任其如此。
乐佳独自一人站在走廊里。
不知道什么时候郭菲菲已经走远了。
她比她想象的要聪明很多。
可那又怎样?
出身再好,长相再美,还不是一样兵败如山倒。
可林夜……
为什么会被言白那样一个人特别?
……
直到后半夜。
言白的呼吸才逐渐平稳,没有像一开始那样惶惶不安。
模模糊糊里,似乎有人轻抚着她的一头短发。
很温柔很温柔。
她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悬空在半空的恐惧逐渐散去,忽然间,梦里的画面回到某年的深夜里。
那天晚上天色乌沉,无星也无月。
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江边的人早早就散了。
言年。
对了,那时她还叫做言年,刚刚十八岁,马上就要高考。
相对于这场全民都为之奋斗疯狂的考试,她更想离开高家,远离那些人。
那天晚上,是言年为数不多的机会。
高志铭带着全家到安城旅游,言年悄悄走了。
年少的姑娘宁愿去流浪,也不愿被那些人骂着拖油瓶,继续在高家寄人篱下忍屈受辱。
陌生的城市。
也确实漫无目的走了好几天。
安城很大,面包和水也都很贵,言年平时存的那点钱,一点也不敢乱花。
她数来数去,不知道那么几块钱,能让她吃几顿饭。
酒店宾馆是不敢去的。
言年没有那么多钱,也没有身份证。
没地方去。
她蹲在街头看那些衣着光鲜的人来来去去,也看那些在街头跪着、躺着乞讨的人,过了两条街就能好胳膊好腿的飞速奔跑。
人活着的方式有很多种。
每一种都比言年在高家寄人篱下都要好得多。
公园的长椅很多,睡起来也很硬,这样漫无目的过了几天。
终究不能一直平静。
那天夜里,雨打湿了她身上的衣服,勾勒出少女发育姣好的身形,几个醉醺醺的小混混尾随了她好几条街。
“哎……还真别说,这小妮子长得挺水灵的……”
“嘿嘿,待会儿都有份啊,我都看见她在公园的长椅上过了好夜了,是张生脸,应该是刚到这一块的。”
“用的着你废话!我都盯她好几天了!”
“嘿嘿嘿嘿嘿嘿,小姑娘你走这么快干什么?我们都是混这片的,认识认识啊哈哈哈哈哈哈~”
身后那些人的声音越来越近。
入夜之后,江边已经不见什么人影,老路灯昏暗的照着,细雨模糊了视线。
言年盯着风雨往前,努力让自己护士身后那些污言碎语,快步往前走着。
她不能跑的太明显。
后面的几个男人都是人高马大的,一跑一追根本不是对手。
怎么办?
言白怕的双腿都在发抖,白色的帆布鞋已经被雨水溅的不成样子,可是不敢也不能回头看一眼。
她害怕那些浑浊的眼睛,醉醺醺的男人。
她痛恨自己如此弱小。
她从未如此渴望如此渴望,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安全的家。
直到。
她看见八角亭里坐着的那个人。
如果说,那天是言白避无可避的一场噩梦,那……那个人,就是她命中注定的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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