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随然抬头的一瞬间。
门被彻底推开。
季流川站在门口,“真没想到,陆随然也有这样疯魔的一天。”
“滚。”
陆随然说。
已经好几天没有开口说话。
此刻却发现,他已经完全发不出声音。
季流川已经从他的嘴型中看了出来,只是笑笑:“你是不是入戏太深了,一个顾阑珊而已,你至于吗?”
声还没落下。
几乎压僵化在电脑桌前的男人忽然站了起来,而且已经一圈砸在了季流川脸上“你他妈还有脸问我至于吗?”
季流川猝不及防被他一拳打倒,背部狠狠撞在桌角上,发出了一声闷哼。
而他仍旧是笑:“这样,倒有点像以前你了。”
“就是……看着快半死不活的。”
以前的陆二少,可不是这样的。
不论是揍人或者砸场子,哪需要什么理由,不过就是看的顺眼或者看不顺眼的区别而已。
陆随然说:“信不信我废了你。”
要不是他完全发不出声音的话,应该要比现在更有气势一点。
陆随然一把拎着季流川的领口,“你误导别人说我喜欢你,好!那就喜欢你!你当初设计害我,我也认了!你要季家,季家给你!可是……季流川,你怎么就这样不知足!”
男人又是猛地一圈,打在了季流川脸上。
他发不出什么声音。
几乎是嘶吼着才有了一点声响。
季流川被他这样吼,俊脸微白。
“是!我想要的都得到了……”
季流川说:“我也不过就是帮你试试顾阑珊的真心,谁知道她……”
陆随然的又是一记挥拳。
季流川这次伸手挡了一下,“我不知道会这样!”
安城谁人不说,顾阑珊这个女人手段高超。
怎么到了他这里。
连试招都没有过完,就出了这样的事。
“陆随然!你冷静!”
季流川吼了一声。
“看看你现在是什么鬼样子!走到大街上,你认得出你是陆随然!”
很多天没有见过阳光,也没有换过衣服,刮过胡子。
要是有这样的好底子在。
只怕不会比外面露宿街头的流浪汉好多少。
“谁他妈的稀罕!”
陆随然吼破了嗓子。
却仍旧没有什么声音。
“谁都说为了我好!为什么每一个人问问我,要不要顾阑珊离开?”
季流川沉默了。
男人红着眼睛,几乎到了失心疯的地步。
人人都说陆随然是天之骄子。
生来就是陆家二少。
顶顶富贵。
却不用担负兴旺家族的重任,少年无忧。
后来不得已顶上,却一时一句成为掌权人,不知道多少人艳羡嫉恨。
可他活了这三十年。
只喜欢了一个女人。
却留不住。
季流川一直以为陆随然这个人就是那样的。
不喜欢喜欢还是讨厌,从来就不会说,而且,永远都不会说。
陆随然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季流川!我的醒醒走了,你为什么还不滚?”
季流川张了张口。
没有说出什么话来。
他一直觉得自己是最了解陆随然的。
在此之间。
季流川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
即便分开了那么多年。
他们之间的关系,终究有一天是可以回到以前的。
可是现在。
他终究知道,不可能了。
陆随然一把推开了他。
自己也有些站立不稳。
这么多天,完全都保持着同一个动作,他眼前几乎都要发黑。
那些本来以为不在意的东西。
在愤怒的一瞬间,全部涌出。
难以压制。
“滚开。”
陆随然说。
只有两个字的口型,很容易分辨。
不二在他们开始打架的时候在,早就锁着尾巴躲到一边去了。
桌上的东西被撞的洒了一地。
他的目光重新落到了电脑屏幕上。
好像完全忽视了还有另外一个人的存在。
许久许久。
脸上全是伤的季流川伸手,把不断重复回放的画面定格,手指指向了后面落水的那个人,“言景。”
季流川只说了这两个字。
天色太黑,泾桥的路灯隔得很远,录像上模糊的,根本就看不清是谁。
陆随然抬头,微怔了片刻。
季流川说:“如果是普通的过路人,根本不可能紧跟着跳下去。”
在完全不知道状态的情况下。
泾桥的高度很危险,水深且当时天气十分之冷,一般人根本不能为了陌生人的命,这样冒险。
这种真的是当局者迷了。
是言景。
陆随然没有看他,刷的站起来,快步走出了门。
季流川站在他身后。
有些走神。
是他想要季家吗?
呵。
如果不是这次陆家两兄弟设局,硬生生把季家老头子弄了个半死,他上头那个三个姐姐无一幸免。
这一团嘈乱的季家那里轮的到他手里。
就连一向和陆随然唱反调的陆翩安,伤情至极的秦媛,都能在和他合作之后,反水去帮陆随然。
季流川摸了摸自己脸上的伤。
他又何曾讨了好处?
不二不知道什么时候跳到了落地窗前的小沙发里,爪子扒拉着一条米色的围巾,低头嗅着。
一看就是女式的。
季流川低声说:“顾阑珊……果然厉害。”
……
南城。
陆随然直接到了言宅。
言景显然没有发生任何的意外事故。
这让他有一瞬间的喘气之机,随之而来的,是更加紧张的心跳呢。
“言景。”
陆随然说话还是没有什么声音。
分明他已经用尽全力,却始终没有办法发出什么。
言景直接被他堵在了大门口。
脸色也十分的不好看。
看起来竟然比陆随然这个好几天都没睡的,也好不过哪里去。
“你来干什么?”
言景这样总是温和静好的人,竟然也冷眼看人的一天。
足以说明,他对陆随然是真的没有什么好感。
陆随然说:“她呢?”
嗓子疼的好像马上就能呕出血来。
言景冷笑道:“你问我?你的女人在哪里,你跑来问我?”
好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
言景说:“陆随然,有病要趁早治,别跑到别人家来发神经。”
陆随然伸手,一把扣住了他的手臂,“顾阑珊,她人呢?”
男人脸色奇差。
好像下一秒,站不住,就能直接倒下。
言景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
回头的一瞬间,忽然开口说:“死了。”
陆随然的脸色瞬间白了。
言景说:“你们陆家多矜贵,不是连一个死人都要纠缠吧?”
陆随然说:“不可能。”
明明言景都还活着。
顾阑珊……
顾阑珊不会的。
“你不信?”
言景这会儿,倒是没有一开始那么尖锐了。
反而有种意料之中的样子,“还是准备把死人的骨灰都挖出来,来确认一下?”
陆随然面色发白,没有说话。
言景甩开他的手,从他身侧走了过去。
驱车离去。
陆随然随即开车跟了上去。
差不多开了将近一个小时。
城郊的墓区。
陆随然来过。
上次就是在这里带阑珊回去的。
那时候。
她很委屈,却没有多埋怨一句。
言景把车停在了平地里,陆随然也跟着一起走了上去。
一排排的墓地,看着几乎都差不多。
几乎都分不清是什么样子的。
一路走到高处。
经过顾茗的墓地旁。
有一座新墓。
言颜站在了哪里,似乎完全没有感觉到他们的到来。
顾阑珊……
陆随然站在了原地。
似乎是完全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言颜说:“她死了,倒是件好事。至少不用在和你们陆家有任何的牵扯。”
陆随然面色青白。
言景:“陆随然,是你配不上她。你们这样的人,凭什么说她不好?”
陆随然走上去,手已经止不住的颤抖。
黑白色的照片。
还是他记忆里的样子。
不过就是转眼之间而已。
就已经……阴阳相隔了?
陆随然是不信的。
言景说:“你要挖墓吗?”
陆随然微怔。
言景说:“挖开之后,我把你也一起埋进去,这样她就不会一个孤独了。”
“阿阑,最怕一个人待着了。”
言景说着。
陆随然没有动。
因为发不出什么声音。
他站在这里之后,甚至还没有说过一句。
墓地。
陆随然很熟悉的。
家中各个长辈的。
后来,还多了陆父的。
阑珊查出肺癌的时候,陆随然还想过要把两人的墓埋在一起。
不管情况如何。
他总是要陪她到最后一天。
可是,这一天来的太快太突然。
陆随然直接坐在了墓前。
很凉。
南城多雨。
这时候,连绵的雨落下来。
瞬间让人眼睛都过了一层水光。
言景说:“她那么喜欢你,结果呢?死在了二十四岁,被嫌弃被厌恶,除了这些,你还给过她什么?”
陆随然没有说话。
言景说:“但凡你有一丝的喜欢她,哪怕是心疼,就是不会是今天这样!”
是啊。
所有人都知道顾阑珊对陆随然图谋不轨。
图的是心。
谋的是情。
那颗丝毫不沾名利的真心,却没有一个人敢信。
一直没有出声的言颜忽然转过身来,不由分说的给了言景一个巴掌,“你又是什么好东西?”
言景一个大男人,被她打的身形一晃。
却没有吭声。
脸颊上迅速的起了一个五指印。
鲜红的。
他不知道言颜是什么时候到这里的。
身上的衣服已经都已经被雨水打湿了,长头发湿漉漉的,看起来,异常的狼狈,眼神却凌厉逼人,“总是费尽心机的谋算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却能说得这样理直气壮,你能比他好到哪里去?”
言景眸色沉了下去。
却没有再说话。
言颜转而看着陆随然:“你觉得她心思深沉?这世上的姑娘但凡不傻的,从懵懂无知到尝尽冷暖都只喜欢一个人,心思都浅不到哪里去!只是……陆随然,你配得起她这样的喜欢吗?”
四周一片悄然寂静。
言颜居高临下的,可怜又可叹的说:“陆随然,你完了。”
“这辈子再不会有人像顾阑珊那个傻子,疯了一样的喜欢你。”
有谁得到了那样的喜欢之后。
还能随便找个人将就。
再没有人,像顾阑珊一样喜欢陆随然了。
只怕此后,只见山川暮雪至,人间白首再无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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