阑珊一瞬间觉得耳边嗡嗡作响。
只剩下陆随然那一句“顾阑珊你真是贱”不断的回旋着。
强撑着，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脆弱。
阑珊看着陆随然，桃花眼里隐隐浮上了一层水光，“是么？”
她仿佛完全没看见陆随然冰冷的眼神。
“听起来，也没比恬不知耻差多少。”
声音听起来真是云淡风轻的很。
说不高兴么，谁也没比谁好多少。
阑珊在陆先生面前撒娇卖蠢，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可他旁边还站着一个秦媛。
她就……做不到。
陆随然面无表情的掀了桌子，汤盘勺碗噼里啪啦碎了一地，整个屋里都回响着巨响。
阑珊在他对面，硬生生站着没动，脚边全是碎瓷汤汁。
她却好像被定住了一样。
陆随然眸色清冷如霜，什么也没说，朝阑珊走过去。
“随然哥。”
秦媛吓得不轻连忙伸手拦住了他，“小心脚下，这……”
说话的声音都点颤。
“这是，闹的哪出？”
沈慕之刚拿了烫伤膏出来，看见自家桌子被掀了，面上也没什么恼怒之色，伸手，把阑珊从一片狼藉中拉出，“没事吧？能惹随然发火，你也真是够本事。”
几人面色都不大好看。
只有沈慕之唇角弧度依旧。
阑珊避开他的手，一下子被这动静震得还没缓过来。
沈慕之站在她身前，含笑开口：“顾美人就是身上带刺这点最有意思，要是有哪里得罪你了，随然就看在我的份上，和她一般计较。”
这个男人即便站在一片狼藉之中，依旧气度翩翩。
似乎刚被砸的不是自己家的东西。
陆随然撇开秦媛拦着他的手，大步走过来，一把拉出沈慕之护在身后的阑珊。
动作简单粗暴。
阑珊整个人几乎都撞进他怀里。
男人不动如山，面如凝霜。
周身冷气全开。
“随然。”
沈慕之脸上的笑意淡去。
“有什么话，好好说，别伤着她。”
阑珊的手腕被他猛地一下拽的发红，头撞得发晕。
脑子都有点不好用了。
“陆随然，放开。”
她痛的脸色有些发白。
纤细的手腕好好像马上就要被他捏碎了。
沈慕之在客厅流转的灯光下长身玉立，嗓音低沉：“随然，这么多年朋友了，不至于这点面子都不给吧？”
无形中的压迫力扑面而来。
陆随然没话说，周身气息寒凉，竟是半点不让。
拉着她，直接大步离去。
大门敞开，两人很快没入夜色之中。
沈慕之面上没什么变化，把手里的烫伤膏放在茶几上。
“沈先生……”
许久没出声的秦媛，终于出来刷了一下存在感。
沈慕之把玩着手机，连头没抬一下，“秦小姐是准备留下收拾？”
秦媛顿了顿。
这个沈慕之之前也来过安城几趟，和陆随然是早有交情的，只不过没有这段时间出现的这么频繁。
看上了顾阑珊？
这种可能，秦媛是有点不太相信。
即便圈内人，很多人都说沈慕之有金屋藏娇的癖好，那些名媛艺人什么的，没见他有多上心。
她站着没动，也没说话。
“那就麻烦秦小姐了。”
沈慕之站起来，面容谦和，语气却一点也不客气。
他直接上楼，连多一句废话。
“虽然有点唐突，但我还是想问沈先生，为什么顾阑珊会在这里？刚好在我和随然哥要来的时候。”
秦媛抬头。
还是问出了口。
沈慕之转身，眸色深沉，“秦小姐想听什么样的答案？”
眼角微挑时，身上那点亲和都全都变成了凌厉。
秦媛微笑，放柔了嗓音，“我猜，沈先生对顾阑珊有所图谋。”
“你喜欢这个答案的话，大可以这么想。”
沈慕之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他微微笑了笑。
意味深长的说：“说起来，顾阑珊的确要比你有意思。”
秦媛的脸色顿时变了变。
很快，就又恢复了常态。
“沈先生的眼光，我不好多加评论。”
秦媛说。
“只是顾阑珊这样的女人，无论做什么都是有目的，沈先生看起来并不像是会被女人耍的团团转的男人。”
多年被陆随然宠出来的傲气毕露。
沈慕之轻笑：“秦小姐是住海边的吗？”
秦媛语塞。
男人缓缓上了楼，完全无所谓她的存在与否。
……
阑珊几乎是被他拽着走的，脚步有些踉跄。
痛极了，反倒有些麻木。
强忍着一声不吭。
两家只隔了两幢房子。
开门进去，连灯都还没开。
阑珊就被男人压在了玄关处，黑暗里，只有男人的墨眸生辉。
他怒了。
阑珊第一次如此清晰的感受到陆随然毫不掩饰的怒气。
她压低了呼吸。
感觉自己这时候再说错一句什么，就会被他当场掐死。
屋里太安静了。
静的人有些发慌。
“陆、陆随然。”
阑珊轻声的喊他。
男人一言不发的。
“我没告诉过你，陆太太要干净吗？”
声音已经冷到了极致。
阑珊眼睛有些疼。
抬头，仰望着盛怒的陆先生。
“你对干净的定义是什么？”
阑珊索性把身上破了一半的外衣脱了，扔到地上。
夜里已经很凉了。
长长的卷发被弄的很乱，月光从玻璃窗里折射进来，看起来狼狈而艳丽勾人。
“一起吃个饭就是不干不净了？你怎么不问问我，我为什么会去找他？陆随然。”
阑珊的情绪有些失控。
“我都没说你和你那个心头宠不清不楚，你怎么就不能……不能把我想的稍微好那么一点点？”
可能是之前一直都觉得，不管自己在别人面前的样子有多可恶，在陆先生面前总的做个温顺可人的好太太的。
但是，阑珊越来越觉得，她在陆随然面前的样子。
有点控制不住了。
陆随然冷笑，“说得再多，还不是心虚？”
才一个星期不见而已。
就能堂而皇之的出现在沈慕之的厨房。
要是时间再久一点……
又会是什么样？
阑珊愣住。
无力感逐渐占据心头。
想了想，愤恨难平。
寂静一片。
衣着清凉的两个人相对而立。
只剩下彼此的的呼吸声异常清晰。
“你冷静一下。”
阑珊说。
“我可以解释。”
想推开他，调整一下已经完全失衡的呼吸。
男人却忽然退开，开了灯。
阑珊几乎以为自己只是幻听。
睁大了桃花眼，看着眼前的男人。
却被忽然亮起的亮光，差点灼伤了眼睛。
“不是要解释？”
灯亮之后，陆随然面上的盛怒被掩去了大半。
阑珊站在明亮的灯光下，脸色一瞬间白的有些过分。
就好像一瞬间的功夫。
所有一切都被放在灯光下。
耻辱感和委屈，都在此刻被无限放大。
她看了男人许久。
终究相信，他并不是顺口一说。
“怎么，不敢？”
陆随然站在她两步开外，面色清冷，墨眸深不见底。
北沈家最金贵的沈慕之，在圈里号称就没有拿不下的女人，金尊玉贵的公子哥，手段通天。
从来就没有平白无故对一个女人好的时候。
“陆随然，你倒是脱一个给我看看？”
阑珊是真的笑不出来了。
她现在还能克制着自己，不扑上去，咬他一口。
真的是克制力爆表了。
“还是你更喜欢我亲自动手？”
陆随然语气森冷的说。
手指微拢着，还真有随时准备动手的意思。
阑珊咬了咬牙。
唇角弧度嘲讽。
客厅里的灯光太过通亮。
她有点站不住。
全身都在轻颤着。
不知道是因为天气太冷，还是因为心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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