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面容温雅,白泽的手指在琴键流连着。
眸色半敛,看不清那是一种怎样的情绪。
易雅思却因为他的到来,一下子心神安定下来,跟着他游走的旋律,渐渐的找回了感觉。
而后。
穿着洁白婚纱的阑珊从红毯上走过,身形款款,牵引了无数人的目光。
而易雅思身侧的言景,闭上双眼,音符从他指尖宣泄而出。
之前没有看到言景出现在亲友席上,易雅思还以为他不回来了。
毕竟亲眼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嫁给别人,并不是一件多愉快的事情。
况且。
他们之间,也不是那种打死不说,两不相知的关系。
要说言景这个人,做什么都是筹谋完善。
唯一一件没做成的事。
可能就是顾阑珊不肯留在他身边了。
这个世界真的很神奇。
总有些事,有些人,不管你如何努力,如何强求或者筹谋,都不会成为你的。
即便是到了你身边。
却也和她在那人身边不同。
行尸走肉而已。
谁也不能好过,却不知谁痛的更狠些。
倒不如现在这样。
他们天造地设。
他们白首同心。
只有他……
永远都只能这样看看。
男人脸上没有一丝的伤感。
甚至,他嘴角都在微微上扬着。
可离他最近的易雅思,却不知道为什么,从他身上,感觉到了一种叫做“痛彻心扉”情绪。
易雅思看着言景,一时间有些走神。
“专心点。”
言景却在此刻忽然睁开眼睛,看向了台上的那一双新人。
易雅思连忙移开目光。
音符在指尖飞扬着,她顺着言景的目光望向台上。
阑珊已经走到了陆随然身边,挽着父亲的手臂,捧着娇艳欲滴的花束。
半步之遥。
四目相对。
明明两人什么都没有说,目光里却似乎已经包含了千言万语。
飞雪在门外悄然落下。
教堂里掌声如雷。
强烈的气氛,让人们都忘记了寒冷的天气。
顾渊的脸有些涨红,太过突然的机会,让他一路和阑珊一起走过红毯,至今没有缓过来。
直到陆随然朝阑珊伸出手。
那个清冷傲然的男人,此刻身姿挺拔,眸色却是前所未有的温软。
顾渊把阑珊的手交到陆随然的手上,“你们……要好好的。”
这种时候,作为父亲应该是要很多话要说的。
毫无准备的顾渊,在红毯上打了很久的腹稿。
最后却只得出这么一句。
陆随然一扫平时的傲然之色,微微颔首,眉眼清和,“岳父大人放心。”
只这么六个字而已。
陆随然把阑珊牵走的那瞬间。
顾渊却忍不住别过头,抬袖擦了擦眼角。
有太多的话。
此刻都已经来不及说。
阑珊也已经不再需要了。
顾渊只需要和别的亲友一样,为他们祝福就已经足够。
牧师亲吻这十字架,站在他们的面前,面带微笑的问:
“陆随然先生你愿意承认接纳顾阑珊小姐为你的妻子吗?”
陆随然目光坚定:“我愿意。”
牧师继续问道:“你当以温柔耐心来照顾你的妻子,敬爱她,唯独与她居住,尽你做丈夫的本份到终身,不再和其他人发生感情,并且对她保持贞洁,你愿意在众人面前许下这样的诺言吗?”
陆随然看着阑珊,眸色温和,“我愿意。”
“我陆随然愿意接纳顾阑珊为我的妻子,和她生活在一起。无论在什么环境,都愿意终生养他、爱惜她、安慰她、保护她,相守相伴,生生世世。”
阑珊盈盈生辉的桃花眼里浮现了一层水光,柔和而又娇软。
牧师转而问她:“顾阑珊小姐,你愿意成为陆随然先生的妻子吗?”
“我愿意。”
天知道这三个字,顾阑珊在心里反反复复念了多少遍。
早早就领了结婚证,成为陆太太的顾阑珊,并非是不想要一场让所有人都知道陆先生名草有主的婚礼。
她只是不敢。
怕自己要的太多。
反而会失去已经拥有的。
而现在。
她的陆先生。
一件不落的全都赋予了她。
牧师:“你愿意到了合适的年龄嫁给他,当常温柔端庄,来驯服这个人,敬爱他,帮助他,唯独与他居住。要敬重他的家族微本身的家族,尽力孝顺,尽你做妻子的本份到终身,并且对他保持贞洁,你愿意在众人面前许下这样的诺言吗?”
阑珊听得很认真,“我愿意。”
“我愿意嫁给他,接纳陆随然为我的丈夫,和他生活在一起。信任他、尊敬他、永远爱他,不离不弃,生死相随。”
牧师:“下面,请新郎新娘交换戒指。”
一对福娃似得花童,齐齐奉上戒指。
江宁婉上前接过了捧花,迅速退到了一边。
陆随然取过钻戒,牵起了阑珊的手,缓慢而优雅的把戒指带上了阑珊的无名指上,“陆太太,余生请你多指教。”
直到今天。
陆随然才知道。
那时候的顾阑珊,和他说出这句“余生请你多指教”的时候,带着怎样汹涌的情绪。
用了多少勇气。
阑珊从戒枕上拿戒指的时候,手都有点颤抖。
陆随然手肘微弯,把自己的手放到她手上,看着那枚对戒缓缓的从指尖滑到指节上。
“陆先生,你站好。”
阑珊抬眸看着他,水光浮动,波光盈盈的,“我要亲你了。”
随着牧师那句“现在,新郎可以亲吻你的新娘了”一起落下。
阑珊的双臂攀上男人的肩膀,微垫着脚尖,吻了上他的唇。
火热而又直接的吻。
场内的年轻人顿时欢呼声成一片。
年长些也纷纷鼓掌。
这才是那个妖艳可人的顾阑珊啊。
陆随然拥住了她,很快就夺回了主权,继续了这个深深的吻。
这一天。
顾阑珊成为陆随然的妻子,满城皆知。
双方长辈亲友皆可为证。
他在此,许下一生的诺言。
并非是信奉什么主或神明,仅仅只是因为,为了他的醒醒。
从此,名正言顺,再无人敢质疑。
这个吻,持续了很长了的时间。
被那么多的人行注目礼,陆随然却依旧不受影响。
还是阑珊险些喘不过气来,拍了他一下,才终止了这个动作。
结束时。
新娘子面若桃花,唇若点珠。
在座不少之前一直不明白陆随然为什么为了这么一个女人,闹的这样满城风雨的人。
顿时也就明白了。
如斯佳人,柔时千娇百媚,静时水秀山明。
没有碰到过也就算了。
若真的与之交缠过一回,岂非世间她人,皆为俗色。
又怎么看得上?
“结婚真好啊……”
江宁婉抱着捧花,羡慕的有些星星眼。
继续往后退的时候,差点扭到了脚。
莫思远眼疾手快的上前扶了一把,“结婚证词你背的下来?”
语气分明不信的样子。
刚觉得莫思远其实还是不错的,准备说声“谢谢”的江宁婉瞬间就谢字吞了回去,马上就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
“我背不背的下来,管你什么事?”
而且结婚证词也有简单的好么?
她也不知道珊珊的词这么长啊,背起来好像还真的有难度。
江宁婉想到这,忽然有些头疼。
往旁边走的时候,也没留心。
顿时就脚疼的倒抽了一口凉气。
“扭到脚了?”
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一对新人身上,也就站的最近的言白发现了不对,连忙转身看来。
“没扭,就是……”
江宁婉穿的鞋才3厘米的跟,都没好意思说脚疼。
“站稳。”
莫思远却忽然在这个时候,蹲下身,抬起了她的右脚。
言白默默的当做什么都没看见。
转头看向了原来的地方。
男人的手比她体温要高出许多,江宁婉差点叫出声来,“你干什么?”
这是在教堂里。
虽然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陆随然和阑珊身上。
他们几个伴郎伴娘站的位置不怎么显眼。
但是这种姿势,真不是一般的引人注目。
“想多招点人来看,你就叫。”
莫思远没有抬头,伸手把江宁婉的鞋脱了下来。
才走这么一点路。
身娇体贵的人儿,脚后跟就已经磨破了,红红肿肿的,看起来真是小可怜。
“我就知道你喜欢看我丢脸,我才不。”
江宁婉见他这模样,更是没好气道。
莫思远都被她气笑了:“不知道鞋子刚穿的时候都会磨脚吗?满场跑的时候,你都感觉不到疼?”
江宁婉弱弱的说:“那她们怎么都不疼?”
也不看自己和别人有没有可比性。
莫思远低声说:“蠢死了。”
话是这么说的。
脸上却没有一点的不耐烦。
一手托着她的小脚,一手从西装口袋里拿出创口贴,动作轻柔的贴在了江宁婉磨破的脚后跟上。
然后,慢慢的把鞋给她穿了回去。
连左脚也是这样,几乎都没有让江宁婉感觉有什么疼痛感,就已经结束了。
莫思远站了起来,身高瞬间让得了好处的江宁婉没有什么气势可言。
“好啦好啦。”
江宁婉捏着腰间的蝴蝶结,有些含糊的说:“……你最好啦。”
莫思远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你说什么?太吵了,我没听清。”
江宁婉眼睛瞪的圆圆的,“姓莫的,你怎么这么招人烦?”
莫思远:“你说什么?”
江宁婉:“……能不能让我对你的感谢维持三秒,能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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