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生的手里，接过了报告单，那布满老茧的手微微地颤抖着，两只余有力度的黑眸纠结着那痛，偏黑色的唇微微地颤抖。

　　“杨小彬，57岁，女……肺癌中晚期！”

　　老人最后无力地合上了那报告单，小心地收进了怀里，颤微微地起身，杵着拐出往前走，到了一个虚弱而还带着些优雅气质的五十来岁的女人微笑，而正在思索着什么的女人看到赶紧收起了想法，冲他是淡笑着起身，缓缓地上前挽住了他的腕。

　　想什么？

　　他想问的，可是那些都清楚的事，这些夜里，她梦中喊的那个孩子名字，让他极是无奈，看那优雅的笑，心纠紧着一团，她还是那么美啊！

　　可惜造化弄人！

　　“很冷吧！”

　　不知不觉已经是深秋了！

　　老人拉了拉妇人的围巾，关切地望着她，小心地收着自己的难过。

　　“不冷！”

　　同样的举动，妇人也对老人做了，扯扯围巾，然后冲他笑笑。

　　“走吧！回去吧。”

　　老人看那苍白的笑脸，极为难过，伸手揽着她的望，让她依靠着自己。

　　“医生说我怎么了？是没事儿吧？我就说你大惊小怪了吧？我身体好着呢，怎么可能会有什么嘛？”

　　看不出那苍老之下藏的沉重，女人絮絮叨叨地，带着在老人细心呵护下的轻松自在，俨然是个没事儿的人。

　　“没事，就是些小问题，养养就好了！”

　　原来，骗人也是件难事儿啊！心里沉沉地，侧脸看看女人，尽管带了些沧桑，可是依旧如茉莉一般美得淡雅极致，而站在这年过八旬的老人的身边，还是格格不入的年纪落差，老人极力的扯扯笑，藏着那心痛的事实，不敢再继续寒暄说话，怕一个没忍住，她知道了一切晴天霹雳的真相一般。

　　“我就说没事嘛！瞧你紧张的，好了，接下来我们去哪？”

　　女人信以为真了，嘻笑如常地挽着老人的手，像极了孩子般地思索着接下来步骤，全然没有发现老人藏着的苦涩。

　　“……回家？家里这些年就我们两个倒显得空落落的，孩子们……”

　　又想到了什么，女人顿住了，眼波之中流出了些伤感，孩子们的话题，也只是看向那老人，欲言又止地把后半断吞了回去。

　　孩子们？

　　五年了啊！她一直挂念的娃娃，在哪里啊？

　　“小彬啊！你先回家，我去部队看看正儿啊！”

　　老人是害怕的，和这嫩妻一块，他真怕自己忍不住把结果告诉她，只是在眼波闪过那个伤感的瞬间，他顿住了步，想着她的所念，在心里重新地安排着自己的行程。

　　“啊？去看正儿吗？那我也去看看，那小子有什么需要添的不，都……”

　　女人是一刻也不想自己独处，因为最近都会想起那个可怜的孩子，一听说他要去哪，其实那地儿她不爱去的，可是她还是来了精神，眯笑着带些俏皮。

　　“不行，医生说你要多休息，不能劳累，去正儿那这次免了，我晚上就回来啊！”

　　拍着娇妻的手，老人也是舍不得，眼神锁着那模样儿，心里更不是滋味。

　　“哦！”

　　被安抚的女人是不情愿地上了车，在车里直直地望着那年老的丈夫，她隐约觉得他有事儿，可是是什么呢？她还是有些好奇的，关于自己吗？车已经驶出了医院，而那人的脸也看不见了，她无奈地安抚着好奇心重的自己不要多想，随着车一路的回，可是那途经的地方，女人总会想起那稚气的娃娃，仿佛还能听到她喊妈妈，女人的眼睛泪湿了。

　　而好容易送走妻子的老人从上的的士。

　　“去哪？”

　　“军区！”

　　听到爷爷来的事，李正是有些意外的，手里的事儿一完，就马不停蹄地直接去了接待室，看那淡定在那儿，却苍老无力更为明显的爷爷，他的步子沉了些。

　　“爷爷？”

　　坐下的孙儿依旧那么耀眼，看到他，老人终于坐直了身，像是找到了依靠，那郁结之气也是瞬间地重叹了出来，倒让对坐的平静那眉头蹙紧。

　　老人没有说话，只是把报告单递给了孙儿，掏出了根烟，用颤颤的手点燃。

　　接过化验报告单，李正是不安地看了爷爷一眼，见他的举动，他只得埋头翻开单子，看那结果，他猛地挣起了头，那是某人的母亲，他的继奶奶的病单，看那愁容一脸的爷爷，呼吸微促地合上的报告单。

　　“她这一辈子都是苦过来的，没想到跟了我，也没享几年的福，花儿就要谢了？”

　　是的，她如花一般，老人重重地抽一口烟，缓缓地吐着烟气，伸手是想要收回了报告单，可是还是没拿起来。

　　“她这一生最大一个遗憾怕就是她了吧！一走五年，一点音信也没有了，我老头子来这趟不为其他的，就为给她解那个结，正儿，爷爷知道你办法多，再找找吧！帮帮爷爷。”

　　想着自己的妻子，老人眼眶红红的，后半断的话因为喉间的哽，说得含含糊糊。

　　她？

　　继奶奶的挂念，李正听到了，而且听得很清楚，因为是关于那个日夜依旧让他痛不欲生的人，他压抑的平静之下起了波澜，眼神变得深遂，胸间很堵，看看年迈的爷他，难过地缓缓地垂下了眼皮，专注着那报告单沉默着。

　　“找找那个孩子吧！她也是个苦命的娃娃！”

　　那个娃娃清秀的脸儿上的无奈和难过清晰的浮现在脑海，对她的亏欠一股恼的浮上心头，看看自己这优秀却一直单身，而且像是打定主意一辈子就这么一个人过的的孙儿，老人也愧不当初，他有很多不该，可是他不敢开口，他怕这个孙子知道怨他那些年的自私。

　　找她？

　　李正没有任何答复，只是沉默在那里，半眯着眼，思线锁着那张报告单，呼吸在不自觉中变得急促。

　　“哎！我走了！”

　　爷爷并没有多停留的意思，同样看了看那报告单，思绪复杂地摇了摇头，灭了烟，很无力地支起身，轻推开了他伸手来扶的手，只是望着他，又重重地叹了口气，才转身。

　　报告单，爷爷没有带走，李正俯坐回身，摸了摸额头那道极为明显的伤疤，叹了口气，又淡淡地捡起了那个报告单，在手里翻开，眼神是聚精会神于一处，可是思绪早就不知道漂到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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