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假村的招投标，可以说是G省今年最大的项目了。各大公司都盯着这块肥肉，一旦拿下它，不仅可以得到这一条精品旅游线路的开发和运营权，对公司的软实力提升也有很大程度上的帮助。
冰玫这段时间快要累趴下了，她一次又一次地否了底下人的提案，就连最终叶航作汇报的演示文稿，也是一改再改。
“不行。”
“还是不行。”
“这样的Ppt丝毫没有竞争力。连Ppt都做不好你怎么让骆文彬相信，我们可以做好度假村项目。”
“再改。”
“那就睡一个小时，喝一杯咖啡再改。过了明天，想睡多久都可以。”
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冰玫已经把家当成了办公室。
“还不睡？”连靖见门开着，便过来看看，“朋友从越南带的水果，吃点？”
“嗯。”冰玫抬头，“几点了？”
“十一点十九分。”
“天呐。我快疯了。”
“我觉得下午那一稿，可以当成终稿了。”
“不行啊。我自己这关都过不了。”
“冰玫，你太认真了。放轻松。”连靖递给她一块芒果，“尝尝。”
“好吃。”冰玫笑着说，“这几天底下人见到我都怕了，我都听见有人叫我女魔头了。”
“哈哈哈，他们终于发现，一向行事鸽派的你，原来也藏着雄鹰的野心。”
“我跟你说，我真的很怕。”
“别怕。”连靖说。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这种重的得失心。其实，不过是个政府招投标而已。”
“大概，你赋予了它特殊的意义和使命吧。”连靖的眼底闪过一丝矛盾的哀愁。他既希望她能得偿所愿，一举拿下这次招投标，又害怕取得胜利之后，她如虎添翼，终于可以站在王潇朗的身边。
“这一次招投标，以骆文彬的行事作风，应该会从公司实力，公司报价，以及设计图稿和主题上进行考量。论实力，千禧如果和新星合二为一，那势必是四个公司中最大的，可目前，怪我，怪我投鼠忌器，不敢这么早把底牌掀出来。”
“所以G省的本土企业，会更占优势。”
“论价格，千禧是有优势的，这次我们拿下一个法国的供应商。整个软装，从设计到原材料，都会比业内便宜百分之五以上。”
“这一点确实是非常有竞争力。”
“骆文彬是个浪漫主义诗人，他虽然为官多年，骨子里还是个梦想家，他想要打造一个王国，一张属于他的名片。”
“所以，创意，也必不可少，而且有可能，甚至会超越价格因素，成为他最先考量的因素。”
“没错，论实力，能入围的，都不差。”
“如果，我是说如果失败，你觉得问题会出在哪里？”
“我不知道，运气吧。又或者，个人喜好不同。”
“你觉得骆文彬会喜欢什么风格？”
“我不知道。”
“连你都不知道，那还有谁会知道。”
“我问过骆笑笑。骆文彬的女儿，就连她都不知道。”
“骆文彬喜欢书法，这是众人皆知的。”
“没用。”
“怎么说？”
“他个人是喜欢书法没错，可不等同于他只偏爱中华传统艺术，之前在中央，他负责的一个项目，最终他选出了一个后现代主义风格的作品。”
“后现代主义？”
“是啊，太可怕了。一个糟老头子，竟然会喜欢后现代主义。”
“那些钢筋水泥，那些突兀的棱角，那些不知道干啥使的线条？”
“对，如果不是故弄玄虚，那就是说，骆文彬这个人，不是一般人。当其他人都固步自封不再进步的时候，他还在学习，还在更新，还在淘汰。”
“是个强劲的对手。”
“是啊。”
“不过好消息是，你们不需要打败他，只需要比其它三位更靠近他的想法就好了。”
“唉，我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贪官了。”
“哈哈，怎么说。”
“到现在我才知道，能用钱解决的问题，统统不是问题。”
“你这是气话。”
“不管了。吃芒果吃芒果！”
“笨笨睡了吗？”连靖转移话题道。
“没呢。”
“果然是夜猫子。”
“它可聪明了。”冰玫笑着说，“第一天来的时候，臭臭拉得到处都是。”
“然后呢？”连靖笑着看她。
“然后我们就把臭臭铲进雪屋，就是这个，白色的厕所里。然后它第二天就知道去哪里上厕所了。”
“这么厉害？”
“是啊，而且啊，这个猫砂盆超好用。”说着冰玫就拿起铲子开始演示，“你看，像这样铲去，猫砂就会漏下来。然后沾了小便的猫砂就会结成块，也很容易铲出来了。”
连靖看着冰玫的样子，忍不住就笑了，“你这样子，太可爱了。”
“有吗？”冰玫笑着说，“铲屎官还可以用可爱来形容。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真的很可爱。”连靖一脸认真。
“好吧。那就可爱吧。”冰玫笑着说。
“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怎么睡得着。”冰玫嘟着嘴。
“其实结局早就注定了。虽然是明天公布结果。但是其实今天你们的提案都确定的时候，高下立现。”
“好吧，我要美美睡个觉。”
“嗯。天塌下来明天再说。”
“睡饱了才有力气，去庆祝或者承受。”
第二天一早。
冰玫发现自己做了一晚上的梦。她梦见唾手可得的幸福，却在最靠近的时候离开她。
她想要去追，却发现王潇朗在边上笑着说，这不过是个游戏，你既然已经被选中，你的喜怒哀乐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已经被选中了。
他像个上帝一样，主宰着这一切。而她，不过是他的玩具。
她从噩梦中挣扎着醒来。
时间显示，早上五点三十一分。
她翻来覆去，终是睡不着。干脆就起床了。她看了一会儿笨笨，它的眼睛非常迷人。
这一天实在太过漫长。
所以到了下午，结果出来的时候，冰玫看到最终的结果，是G省本地龙头企业中标，那一瞬间，她仿佛感觉到自己的内心，有一种苦涩化开，原来自己竟然这么输不起，她苦笑着说，“大家辛苦了，加班费双倍发，奖金也许没那么多了，专项奖金还是会尽量替大家划拨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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