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理连夜赶来替他送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在医院的高级病房里冲了个热水澡,换上干净衣服的陆沿有些犯困,但仍旧强撑着精神来到隔壁陆一的病房。
他抬手看了看手表,已经是凌晨一点了,刚到医院的时候是十点半左右,助理在薛冬白离开后不久赶来,那时刚过十二点。
薛冬白怎么还没有回来。
李宓十一点左右打来电话问怎么还不回去,他只能说带陆一和陆蠡玩累了直接在薛冬白家睡着了,好在这样的情况并不是第一次李宓也没有怀疑,只关照说明天下午前记得回来一起吃晚饭。
病房里陆一安静的睡着,看上去有些虚弱。
她的眉目都极淡,好像只是寥寥几笔勾勒出来的,而陆沿的眉眼却是深刻的,虽说如此两人看上去还是有五分相似,一下就能让人看出是亲生兄妹,三人之中只有陆蠡是不同。
陆蠡的五官都很精细,这一点和陆沿的有些相似,但细看却没有一处和他一样。
陆沿没见过卓璃,连陆鈡容也没见过,全家只有陆老爷子知道卓璃长什么样,如果不是同样褐色的眼睛和DNA的鉴定结果,除了陆老爷子没有人会相信陆蠡是陆家的女儿。
她从里到外,从上到下都与这个陆家格格不入。
陆沿在陆一床前发了一会呆,替她压了压被子便离开了房间,助理这时不知道又从哪里赶来,神色匆匆。
“陆总,薛先生让您去找他。”
陆沿打了个哈欠,“他什么时候回来的,陆蠡和他在一块吗?”
“没看见陆小姐,好像,好像被送进了急诊室,薛先生在急诊室外等着,让您赶快下去找他。”
陆沿脚步顿住,眼睛因为困倦带着血丝和泪意,不敢置信的看着助理,“你再说一遍?陆蠡她怎么了?
“陆小姐她。。”
陆沿来不及听他继续说下去,直接跑向了楼梯,他脑中闪过无数可能,都被他一一否定,或许只是他想多了,陆一不也进了急诊室,可最后还是完好无损的出来了。
陆蠡只是受了点冷风,不会有事的。
急诊室门口薛冬白坐在椅子上,双手握着拳不发一言,薛冬白跑向他,看了看急诊室又看着他。
“怎么样了?”
薛冬白抬头,没有给陆沿任何反应的机会就狠狠揍了他一拳。
陆沿没有防备,背部一下撞在墙上,他低头擦了擦破掉的嘴角,压着怒火又问了一句,“我问你话呢,她怎么了!?”
“我到的时候她已经晕过去了,高烧。”
“发烧了?”
陆沿微微松了一口气,还好。
“她全身滚烫,意识也不太清楚,我叫她根本就没有反应。”
薛冬白赶到的时候陆蠡靠着灯柱像是睡着了,他先是稍稍放下了心,蹲下身子抱她的时候才发现她整个人都在冒着热气,呼吸急促而炙热,额头更是滚烫。
他心一下揪了起来,叫了好几声陆蠡的名字都没有得到回应,把她抱回车里的时候才发现她怀里还抱着一件湿透了的外套。
是陆沿的。
等到了医院明亮的环境里薛冬白才看见陆蠡红肿的半张脸,隐隐还能看出巴掌的痕迹,除了陆沿他想不到其他人会打陆蠡。
陆沿打了她,她却仍旧抱着他的衣服。
“你的衣服。”
薛冬白把衣服扔在陆沿脚边,他皱着眉拾起,“怎么在你这?”
薛冬白嗤笑,“是陆蠡一直拿着。”
陆沿握紧了手,没有说话,两人各坐在走廊的一边,沉默的等待着医生的出现。
二十分钟后急诊室的灯暗掉,两个医生走了出来,其中一人摘下口罩对薛冬白说:“薛先生,陆小姐暂时脱离了危险,体温是控制住了,但情况仍旧不太好,也许会有后遗症。”
陆沿听了猛地攥紧医生的衣领,“什么叫有后遗症?不是发烧吗?你们这破医院连这个病都治不好?”
另一个医生赶紧上前劝阻,“陆先生,请稍安勿躁,因为陆小姐她身体素质比起一般人来说要差一些,所以更容易诱发一些疾病,请问她小时候是不是生过重病?”
“没有,她一直很健康。”陆沿很快反驳,但一下就意识到那是在陆蠡没有拐走之前,之后在美国的事他完全不知道。
他记得她曾经说过她是被发现在火车站的厕所里,要是没有人推开那扇门或许她就会死在那里,或许从那时候开始她的身体就受到了伤害。
医生看上去有些不相信陆沿的话,转而看向薛冬白,“陆小姐的体质很差,营养吸收也不怎么好,抵抗能力几乎跟个七八岁小孩差不多。”
薛冬白看着医生欲言又止的表情,追问:“那她现在情况到底怎么样?”
“这个还要等我们进一步观察,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这样不确定的答案反而更容易让人心慌,陆沿甩开医生直接走向急诊室,薛冬白也赶紧跟上。
洁白的床单上陆蠡脸上带着不正常的红晕,眉头微皱,嘴唇干裂,似乎连昏睡都有些不安稳,陆沿不敢看她的脸,只能盯着她的锁骨发愣,他小心翼翼触碰她裸露的肌肤,仍旧微微发烫。
护士推着病床要把她送出急诊室,薛冬白让人把她安排到顶楼的高级病房,和陆一隔着一堵墙。
折腾了一晚上两个人都累极,陆沿瘫坐在陆蠡房间的沙发上,目光盯着一处似乎是在发呆,薛冬白换了身衣服出来后陆沿闭上眼睛好像已经睡着了。
他一边系着扣子一边走向陆蠡的床,她的呼吸绵长,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让薛冬白想起刚把陆蠡从卢西恩那里救出来时的情景。
那时的她身体素质就极差,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这近一年的时间并没有让她变得健康,虽说气色是好了很多,可仍旧苍白的近乎病态。
薛冬白突然觉得回来对她来说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可也是唯一的选择,毕竟在美国早已没了她的容身之处。
她早就没了继续待在那的理由。
养父去世,养母为了利益把她卖给一个性格乖张的男人,男人对她的占有欲变态到可怕,已经构成了犯罪,她是被他们逼着离开的,她没有选择。
薛冬白能感受到初到中国时陆蠡的害怕,这里对她来说不是故乡,而是陌生的国家陌生的城市,陌生的人。
曾经她以为的亲人背叛了她,然后她又要立马接受陌生人成为她新的亲人。
没有人知道她的过去,除了他,可这些事他也答应过陆蠡不会说出去,他也不想说出去,他认为没这个必要。
可现在他突然觉得很有必要,他想让陆沿知道眼前这个女孩曾经受过的委屈,那他还会觉得这是她活该吗,她不活该,没有人比她更值得被爱,她该得到最好的。
这是他们欠她的。
包括他。
可别人欠他的又该怎么算呢。
薛冬白此刻只想让陆蠡能平安无事的醒来,这比什么都重要,她已经不能再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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