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旧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继续说:“虽然陆家和李家有仇,但和陆家结仇的可不止他们一家,其实薛家与陆家也发生过不少事,但很少有人知道罢了,连陆钟容自己也并不当回事,当年陆云龙势头最大,暗地里打压了不少人。
薛家就是其中一个,但他们命大,侥幸躲过一劫,最后一家都搬去了香港,在京城的一切都成了陆家的,这件事放谁身上都不好受,听说薛冬白的父亲去了香港后就一蹶不振,整日酗酒,夜不归宿,险些与他母亲离婚。”
卓旧像是说故事般讲述着这件事,语气平淡,没有夹杂任何私人情绪,反而陆蠡听得认真,游戏也不玩了就盯着他看。
“然后呢?”她迫不及待的问。
“然后啊,”卓旧拉长了音调,眼中浮现笑意,好像逗弄陆蠡比讲薛家的事情更值得让他兴奋。
他凑近陆蠡,亲了一下她的嘴,“不告诉你了。”
“卓旧!”陆蠡气鼓鼓,膝盖着地要去捏卓旧的脸,被他轻易躲过,抓住她的手把她抱进怀里,“别急,听我慢慢说。”
“也就是那时候你被人绑架送到了国外,而当初绑架你的人被我找到了,他们隐姓埋名在加拿大生活到现在,他们说,原本是想把你带到加拿大的,但不知道从哪听到消息说行踪暴露了,为了躲避追捕便把你藏在了德克萨斯州的车站厕所里。
谁知道你竟然被人发现并送到了医院,毕竟是在国外,他们不敢引起注意,所以偷偷独自去了加拿大,和所有人都断了联系,连真正的凶手也不知道你在哪。”
“原来是这样。”陆蠡喃喃自语,垂着眼睛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卓旧用力抱了抱她,“你应该猜到是谁了吧,是薛冬白的父亲,但是当时谁都没有猜到是他,所有人,包括陆家,都以为是李家干的,薛冬白他也是成年后才知道这件事,后来他回到京城,在司寇恂和李树的帮助下一点点扩大自己的产业。”
“李树知道吗?”陆蠡突然问。
“以前当然不知道,他还以为薛冬白和他一样是陆家的受害者,谁知道正是因为薛家他们才会背负绑架者这样的骂名。”
卓旧不满的皱眉,捏了捏陆蠡的耳朵,“你该关心的是你自己,想别人做什么。”
“薛冬白他既是把你带回陆家的人,也是当初改变你人生轨迹的人。”
这句话卓旧加重了语气,歪着脑袋等着陆蠡的回应,可她却说:“但我遇见你了啊。”
卓旧有片刻的失神,看着陆蠡天真又理所当然的神色,他笑弯了眼睛,“对,你说的没错。”
“那现在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了吗?”陆蠡语气里有些担心。
依陆沿的性子要是知道了肯定又要生出一番事端,他和薛冬白是从小认识的朋友,不说其他,好歹也是情同手足的兄弟,这无异于一场背叛欺骗。
还有李树。
李树把薛冬白当做兄长,知道这一切的他又该何种心情。
而薛冬白的形象瞬间跌落谷底,一下成为众矢之的,要说心疼,陆蠡还真没有,都是他咎由自取。
“嗯,外面乱成一锅粥了,我们也别去掺和,省的惹得一身腥。”
作为始作俑者的卓旧完全置身事外,他乐于看到这幅景象,最好再牵扯出一些陈年旧事,让陆蠡彻底对这地方断了念想,跟着他回费城。
几日后李树找到了陆蠡。
他穿着厚外套从长廊下走来,头发修剪过了,五官愈加分明,左耳的耳钉在日照的折射下吸引着陆蠡的视线。
走近了陆蠡发现他眉眼间少了丝少年锐利的稚气,更添几分稳重与让人看不透的深沉。
“小树。”她隔着窗户朝他招手。
李树抬眸,长身玉立,站在太阳底下仍旧没有驱散他身上的寒气,虽然眼中有不易察觉的笑意,却让人觉得虚无缥缈,抓不着。
他走进屋子,脱下外套递给佣人,远远地站在一边看着陆蠡。
两人之间似乎生分了不少,按理来说既然当初的绑架不是李家做的那应该关系更加亲近才是。
陆蠡有些尴尬,眼睛四处看,捏着手坐了下来。
李树静静看着眼前的女孩,外面的纷纷扰扰根本就没有伤及她半分,即使经历了这么多不堪,褐色眼睛里的天真却是半分未少。
卓旧将她保护的很好。
“蠡园似乎重新修整过了。”他说。
“对。”陆蠡转过头指了指身后的园子,“前不久重新弄了些假山和枫树,屋里也换了新家具,先前的被我不小心撒上了颜料。”
其实只是很小的一块,第二天所有的家具都换了个样,某些方面卓旧可以说是个极其注重生活品质的人。
“哦。”李树侧头看了看,半垂着眼睛问道:“最近在学画画?”
陆蠡沉吟片刻,不太好意思:“只是一时兴起,不算学习。”
“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吗?”话锋一转,没有任何铺垫的李树直接问。
外面所有事情都基本有了结果,据说陆沿和薛冬白打了一架,谁赢谁输无人知晓,但两人就此分道扬镳是既定事实,因此薛冬白的生意多少受到了点影响。
可他背地里还有不少产业,在司寇恂的帮助下他甚至入股了一家电影公司。
司寇恂自从把薛冬白的事情全盘托出后就再也没了消息,听人说是去了国外,对此李树也不是很在乎。
他今天来的目的是想带走陆蠡,他是唯一一个可以进出蠡园的人,卓旧对他毫无防备,像是料定了他不会带走陆蠡。
“不知道。”陆蠡老实回答。
“你相信我吗?”他看着她,低声问。
迟疑了一会陆蠡才点头,“相信。”
“那你愿意跟我走吗?”
“回陆家吗?”陆蠡一时还未回过神来。
李树背部贴着柔软的真皮沙发,拉大了两人的距离,但无形之中陆蠡却感受到了一种压迫感。
这种压迫感她曾经在卓旧那也体会过,往往是要逼着她做她不愿意做的事。
“我想带你走,离开蠡园,离开陆家,去别的地方生活。”
陆蠡睁大了眼睛。
她一下就知道李树并非是在开玩笑,因为他不是那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的人,他大多数时候都很认真,相处过程里拿捏着度。
这明显过界了。
她扯出一个笑,“这或许不行。”
“你在这里不快乐。”这句话带着点斩钉截铁的意味在,但这是李树自认为。
陆蠡不喜欢他这样说话,虽说她已经习惯卓旧控制她的生活,但并不代表任何人都能像卓旧那样。
她抬起腿缩成一团,把脸埋在膝盖里,用闷闷的声音回答:“在蠡园大部分时间我都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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