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冬白坦然的看着她,心却皱成了一团,好像有人用一根针连续又不间断的扎过,他认为昨晚的事不能让李宓知道,在他心里他始终认为那是他和陆蠡的事情,容不得别人插手。
他已经不自觉把陆蠡划分在了他这一边,所以习惯性的想用自己的方式去解决问题。
但他忽略了陆蠡的感受,她此刻需要的是安慰而不是如同推卸责任般掩盖事实真相。
如果说昨晚陆蠡还是觉得委屈难过,而刚得知自己左耳很有可能再也听不见的时候她心里只剩下了愤怒,薛冬白的举动更是让这愤怒濒临崩溃的边缘。
为什么又是她?
曾经和卢西恩在一块多少她也是心甘情愿的,为了佳妮特,她可以选择牺牲,可如今又是为了谁?
薛冬白吗,他没有拒绝陆一的吻,他没有立刻回来找她,他撒谎掩盖不知道谁的罪行,是她还是陆一?陆沿呢,他不相信她,从一开始到现在,一点也没有改变,他的耳光就是最好的答案。
陆一,陆蠡偏执的认为自己的左耳就是她害的,可她此刻毫无任何愧疚,安然的躲在陆沿身后。
没有人愿意站出来承担责任,他们只会站在一边悲天悯人般看着她,好像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不是这样的。”
陆蠡哑着嗓子说,她看着薛冬白,他走向前一步似乎想要制止她继续说下去,但她又怎能让他如愿?
“昨天晚上在后台陆一让我帮她拿衣服,然后等我抱着衣服出来的时候她和薛冬白就都不见了,跑出门后我看见陆一和薛冬白正站在一块,他们靠的很近,近的不太正常。”陆蠡慢条斯理的说着,一边细细观察着所有人的表情。
“然后我看见陆一上去吻了薛冬白,而他没有拒绝,他们就像一对恋人,可他明明是我的,是我的男朋友,陆一也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陆蠡歪着头看向陆一,极其天真的笑了一下。
除了薛冬白以外,所有人都看向陆一,陆沿瞪大了眼睛看着陆一,他完全不知道还有这么一件事,他想问她是不是真是这样,却在注意到她摇摇欲坠的神情后没有说出口。
薛冬白没有看陆一,他用一种陆蠡从没见过的神情盯着她,好像下一秒就能将她生吞活剥,又好像对她失望之极,可陆蠡此刻内心又是畅快又是疼痛,两种复杂的感情交织在一起,让她的神情看起来有种诡异的美感。
气氛变得沉闷压抑,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急需一个人来打破这僵局。
薛冬白似乎完全不想说任何话,他神色恹恹,从站在陆蠡面前变成了靠在墙上刻意避开了她的视线。
“陆蠡你闭嘴,不要再说了!”陆沿无奈出声,害怕事情变得越发不可收拾。
“我为什么要闭嘴!我已经聋了,难道你还要我变成哑巴才开心吗!?”陆蠡朝陆沿吼道,她喘着气,胸腔剧烈起伏,如同看着仇人般瞪着对方。
陆沿和陆一站在一块,陆沿分不清她是在看陆一还是在看他。
陆蠡突如其来的爆发让陆沿脸色极其难看,他胸口起伏想要说些什么,却又很快压了下去,他不能让事情继续坏下去。
“阿蠡。。”李宓被陆蠡的话震惊的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陆蠡大口喘着气,又继续说:“然后我想上去问个明白,陆一却反咬我一口,开始指责我的不是,说我抢了她的东西,真是可笑,这些东西本来就是我的我又什么时候抢过了?”
“还是她从一开始就认为我不是你们陆家的人,我根本就该待在美国永远也不要回来!”
“陆蠡!”
薛冬白厉声道,他面色阴沉,明显是动了大怒。可陆蠡丝毫不在乎他的态度,不带感情的看着他,薛冬白同样冷冷的看着她,两个人就像敌人般无声对峙。
“别这样看着我,冬白,你不是最擅长粉饰太平吗,这是我给你的惩罚。”
她说这话的神态像极了一个人,薛冬白只觉得眼前的她陌生的很,不自觉眸色加深。
陆蠡撩了撩头发,左手抚过左耳,轻笑一声,眼睛直直看向被吓得不知所措的陆一,昨晚指责她,设计害她受了一耳光的本事去哪了,到了现在这个关头反而装起了无辜。
“陆一,你不知道吧,昨晚你的哥哥还为了你打了我一耳光,有没有觉得掉进冰冷的水里也值得了?”
陆一这下连嘴唇都没了血色,如同看着恶魔般看着微笑的陆蠡。
房间里死一般的寂静,陆蠡坦荡荡的看着每个人,观察着他们细微的表情,她此刻因为情绪过于激动左耳完全听不见了,连右耳都有些耳鸣,嗡嗡的声音吵的她头疼。
没意思,没意思透了,眼前的这三个人没有一个人真心对她,可他们两个是她的亲人,一个是她自认为最爱的男人。
要不就这样算了吧。
最后她看向李宓,握住了她的手,李宓在颤抖,陆蠡像是完全没发现,靠近她的耳朵,轻声道:“妈妈,把他们都赶走好不好,我快难受死了,我什么也听不见了,你让医生进来,好不好?”
李宓一下反抓住她的手,摸了摸她的脸颊,朝身后的人命令道:“你们都出去,把医生叫进来。”
薛冬白是第一个出去的,他毅然决然的转身离开,似乎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待着,陆沿看着李宓小心翼翼的把陆蠡搂在怀里,如同对待一件易碎的宝物,然后他也带着陆一离开了房间。
半小时后李宓独自走出病房,除了薛冬白外陆沿和陆一仍旧在门外等着,她面色疲惫的看着两人,“她睡着了,我今晚在这里陪她,你们和我一起回家吧,我收拾些换洗的衣物再过来。”
“妈,爸那边。。”陆沿提了一句,又看了看身边的陆一。
“我会和他说的。”
她并不想继续谈论这件事,径直走过了两人,从头到尾都没有看陆一,
从陆蠡的那几句话中她已经能大致猜出发生了什么,陆沿疼爱陆一,她一直都知道,所以她也有理由相信陆蠡的话。更何况,她永远都是站在陆蠡这一边的,无论发生什么。
说她偏心也好,这她不会反驳,她一直都认为自己是亏欠了陆蠡的,十四年的分离没有磨灭她对陆蠡的爱,反而越来越深。
回到家后李宓很快收拾好了陆蠡的衣服以及一些洗漱用品,最后自己也拿了一套换洗的衣物,陆蠡和她说自己这几天都不想回家,李宓犹豫片刻还是同意了。
她现在只想尽量满足陆蠡的一切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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