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罗蕊鼓励的眼神,女孩继续述说这段痛苦的回忆。
“我怀过孕,本以为这是我们逃出去的机会,可是他还是不让我出去。我和他又一次发生了争执,这一次他比以往都打我打的狠,打到我的孩子都没了,打到我都昏了过去。真让人难以置信吧,即使这样,我居然都活了下来。后来妹妹决定假装和他和解,对他特别温顺,他对妹妹越来越好,不打她了,还带她出去过好几次。”
“为什么最后还敢让她接触旁人?”罗蕊问出来心中的疑问,毕竟接触旁人的危险性太大了。
“呵,那是因为他贼心又起了,他看中了隔壁来度假的小姑娘。所以想让妹妹得到小姑娘的信任,然后帮他进去小姑娘的卧室。妹妹装作乐意帮他的样子,但在和小姑娘玩时,拒绝了好多次小姑娘提出去家坐坐的邀请,她怕害了小姑娘。临走时塞给了小姑娘纸条。”
“妹妹回来后,很开心的和我说了过程,说我们可能得救了,但不一会他走了进来,妹妹继续骗他,对他说,下次再想办法进去小姑娘的房间。但妹妹没想到,他一直在门外看着两人,看到了妹妹一离开,小姑娘打开了手里的纸条,以及马上拿起手机打电话。然后。他就这样当着我的面,把妹妹打到再也醒不过来了。”
女孩诉说了这些经历,即使她的眼神看起来坚定无畏,但眼泪还是不听使唤的流了下来。她不停的用丝帕,用手擦去。
罗蕊站了起来,将手放在了她的肩膀上,对她报以鼓励和支持。
正当罗蕊转身,想要走出房间时。女孩又开口了:“你知道是谁杀死他的吗?”女孩并没有目睹这件事的发生,但亲眼看到了于莫春倒在地下的尸体。
罗蕊的拳头下意识的握紧了,她背对着女孩,不希望女孩看到她的神态,回答道:“不知道。”
女孩微微一笑,眼中带泪,说道:“不管是谁,替我谢谢他。”
罗蕊没有再回答,径直走了出去。
韩铭同时也从旁边用来监控的房间走了出来。罗蕊知道韩铭一直都在监控这间房间的情形,但她不知道韩铭会细致到不光看女孩的反应,还看了她的反应,她咬嘴唇握紧拳头的样子都落在了韩铭的眼里。
“为什么否认。”韩铭没有质疑她的反应,而是问出了这样一个很好辩解的问题。
“本来她也不用知道这么多。”罗蕊其实很疑惑韩铭问这样的问题,毕竟她的回答理所当然。
但看着韩铭的眼睛,罗蕊却读懂了韩铭的意思。他实际上问的是她的反应。
罗蕊依然不会在韩铭面前揣着明白装糊涂,所以直接接着说道:“这毕竟是我做的,我肯定不会一点触动也没有。但除了每个人做自己人生中某个第一件事情,而且还是意外发生的时,理应会有的惊讶外,我真的没有太多的情绪。”
韩铭没有说话,但依然看着她。如果罗蕊一直嘴硬,韩铭也没有办法,罗蕊很倔强,也有爱逞能的时候,而且有时候逃避人生中的灾难,比面对它要容易,也更要有利。就像活下来的这个姑娘,也许她永远无法再让自己面对这段经历,但起码她可以选择逃避和遗忘,然后好好活着。
只是越表现的滴水不漏,越让韩铭为她担忧。
罗蕊在结束案件的过程中依然很淡然。客观的讲述这类案件的凶手特征,以及受害者特征。但如果是以往的罗蕊,韩铭一定会从她眼里看到悲伤、惋惜和愤恨等情绪,整个人应该是鲜活的,可此时,罗蕊并没有。
如今,虽然经济建设快速发展,法律意识不断普及,国民教育也被高度重视。但妇女儿童被拐的案件还是层出不穷。
从经济上来看,贩卖妇女儿童,为不法分子提供了获得利益的途径。从法律上来看,一些落后的山区依然没有意识到买卖人口,这是犯罪的问题。他们没有法律的概念。当然,这也可以归结为教育的问题。也许是因为教育的落后,思想观念无法更新,很多男人依然把女人当成生育的工具,随意买卖年轻女孩,作为自己的**,甚至是一家人的**。
但于莫春这样的人,所造成的人口失踪是特别的例子。不过对于罗蕊这样研究变态心理的专业人士,也就不算是特别的了。甚至于莫春算是典型的案例。他受过教育,对法律是有清楚的概念的,在他脑海里也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他社会地位高,经济条件好,在人前,他是儒雅和善的大老板,他是孝敬母亲的好儿子。但人后,他却有一颗腐蚀的心。
是的,正是因为这颗被腐蚀的心。他才走上了不归路。而被腐蚀的原因,则是因为小时候的心理创伤。这几乎是这些人格缺陷的人最主要的病因。于莫春小时候,父亲离世,母亲是名外交官,所以于莫春只能跟随母亲前后定居东洋和新高丽,没有朋友,语言不通,从小养成了他不苟言笑,不善沟通的性格。
特别是看到母亲在外交过程中进行极有魅力的谈判时,他越发的自卑。这也造成了他,在少年情窦初开,对异性感情懵懂时,却因为不接触他人,而没有得到该有的情感启蒙。
三十多岁人到中年,于莫春才和身体不好,已经瘫痪的母亲回国定居,母亲想为他找寻另一半。但于莫春明白,自己只要和女性有情感上的交集时,自己就说不出话来。于是索性用事业刚起步推辞了,一直到如今,开明的母亲也几乎也放弃了对他的劝说。但没想到她的儿子,将多年的压抑,情感的克制,全部用一种最罪恶的方式发泄出来了。
将于莫春的成长经历和犯罪心理形成的过程,进行了详细的分析后,天色已晚,罗蕊不用值班,便回到了宿舍。
躺在床上,她却又一次的失眠了。不同于上一次是因为对雪儿死亡那一幕的刺痛和为她们找出凶手的责任感,这次,罗蕊是因为内心的不安和谴责,如果说害怕,当然也有,不只是害怕于莫春,更害怕自己,她,居然亲手杀了一个人。
即使知道自己杀了一个坏人,自己只是开了一枪而已,但内心并不会那么理所当然的好过。罗蕊仿佛明白了,也许杀死一个坏人不比错杀一个好人来的心安平静,因为你杀死的是个恶魔,他会住在你心里,让你不得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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