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去日常的学习,上课,以及做一些基本的实验外,罗蕊将大多数的时间泡在了制药项目的实验室中,从最初的战战兢兢,就怕做错什么露出马脚,到渐渐的,虽然依然看不懂听不懂,但是可以做一些活儿,操作一下还是能表现的游刃有余。毕竟她是破格被招进这么‘厉害’的实验项目中的,又是唯一一个研一的学生,所以即使她真的实力很强,但是做一些零散的,算不上苦力的跑腿活儿,也是理所应当的。
虽然罗蕊一直记得自己一月十三日来的学校,现在已经一个多星期了,领导们倒是说不着急,时间短,但是进展如此小,也着实让罗蕊着急。毕竟学校快放寒假了,一个月后就是春节,本科生们已经开始忙着考试,有的甚至已经考完所有的科目开始收拾东西回家了,他们研究生晚一些,但半个月以后,也要进行期末考核,而罗蕊这个实验项目,就算不知道具体时间进程,但按照崔院长给出的计划,也是要在春节前完成的。
不过唯一算是好消息的一点,就是最近没有再有人被送往医院了,可换个角度又想,敏感、多疑、戒备心强的罗蕊又害怕这是因为犯罪分子收到了什么风声。如此这般不停的思考盘算,罗蕊只能越发的让自己小心,并且加快行动进度。这种感觉就如同站在刀刃上,想提前结束疼痛,只能不得不向前快速走,忍受更大的疼痛。
终于,在这一个多星期后,罗蕊见到了据说外地考察学习去了的葛洪。葛洪长的很俊美,典型的西方美男子,如同杂志上的外国模特那般,他的眼睛是罕见的浅蓝色的,看着人时,旁人大多数感受到了天真、温暖和纯净等等美好的词语,但罗蕊却感受到了一种凉飕飕的寒意。就好比,深秋的天空,高,蓝,澄澈,你在温暖的室内,透过窗户看到它,以为今天会是阳光明媚的一天,天气一定极佳,但当你出去时,尽管天很蓝,尽管阳光很充足,但依然是冷的,依然是给你感受到了透心凉的寒凉。
罗蕊本以为葛洪会像其他师兄师姐或者是导师那样,无视她,或者是简单的自我介绍认识一下,但葛洪没有这么客气。他居然主动在下午休息时,邀请罗蕊去喝咖啡。
这样的看似对罗蕊有利的举动,实则让罗蕊有些摸不清楚,但无论什么意外对于她而言都不是什么好的感觉。可罗蕊依然要答应,为了任务,至于葛洪到底是发觉了什么,还是纯粹是外国人思维,喜欢邀请新朋友这样交流认识,罗蕊不得而知,不过对于后者,罗蕊抱有的希望不大。
“Korhonen教授,你好,我叫杨芮。”罗蕊故意放慢语速说道,虽然她知道葛洪的中文很好,但作为杨芮,她并不清楚这一点。
“我不在F国了,入乡随俗叫我葛洪就好。”
“入乡随俗,不是应该叫葛教授吗?”
“不,不,有些传统还是要继承的,比如我受不了太繁杂的礼节,无论我们国家还是你们国家的,而且我也没比你大几岁,我也依然是崔院长的学生。我们是一样的。”
“好,葛洪。”
“嗯,你好,杨芮。”
“你今天叫我出来有什么事情吗?”罗蕊迫不及待的开门见山的提问。
“谈谈你对这个项目的看法。”葛洪也不是一个喜欢拐弯抹角的人。
“我是一个快结束了才加入进来的人,对于这个项目其实没有太多的想法和发言权。”
“你的简历可是很优秀的,说简单点,杨芮,你可是天才。天才的见解,我想我还是需要知道的。”
“在京大,华大读书的人,天才可不是少数。”
“可用你们国家的话来说,你是人上人。说说吧,我需要知道。时间有限,你应该是个干脆利落的人。”
葛洪的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罗蕊其实明白了。这个项目所制造出的混乱,无论和葛洪有没有直接的关系,但起码对于项目的弊端,葛洪是清楚的。现在,眼看项目终于就要结束了,罗蕊却忽然插了进来,葛洪必须了解罗蕊的看法和态度,以及她现在发现了什么,又想要做什么。
“这个项目单纯的从它最初的目的来看,毫无疑问是个很有价值的项目,不仅在人类的化学和生物方面有所建树,以及造福患者,还能带来巨额的经济效益。但渐渐的发展下来,虽然看似没有任何的纰漏,但我总觉的越做越模糊不清,有一种知道了终点,但不知道路线,可为了到达彼岸,硬是横冲直撞的画一条直线,将其硬生生的称为道路的感觉。”罗蕊故意说的要多隐晦有多隐晦。
“你这样的比喻我是很喜欢的,不过理解的和你不同。谁说道路一定是要找出来的,它也可以是我们自己建造出来的,你说我们简单粗暴的连接起点和终点,便将其作为路线,我认为这有何不可?这可是最近的一条道路。”
“那,万一这条路线在开辟的过程中,很艰难,甚至行不通呢?”
“会吗?我相信不会的。”葛洪笑得很自然,流露出他的自信,或者说是自大。
“那万一会伤及无辜呢?”罗蕊又赶紧补充说:“为了彼岸的苹果树,难道就可以砍掉沿路的杏树,梨树,樱花树吗?”
这个问题太过露骨了,罗蕊其实问出去后,就有点后悔和后怕了,情不自禁的微微咬紧了自己的下嘴唇。
“这颗苹果树既然如此诱人,那么它值得我们放弃其它平淡无奇的事物。”幸好,葛洪没有多想。但他却接着问道:“你知道我的中文名字的由来吗?”
“葛洪,东晋道教学者,著名的炼丹家,医药学家。”当时听到了葛洪的名字,罗蕊出于好奇,想,怕是别有寓意,于是特意查了一下。
“但我第一次听说他,是我同学告诉我的,说他是古代著名的化学家。”
“嗯。可以这么说吧。”
“他是化学家,也是医药学家,所以我更加坚信,化学和医药是可以完美结合的,这将是我毕生所投入的领域。”
“但是,你知道这是用现代术语的解释,事实上他所做出的化学反应,从而炼出的药,实则是丹药,而丹药不但没有延年益寿的作用,反而是重金属汞,有剧毒。”
葛洪这次没有再很快的答话,自大的笑容也慢慢消散了,用一种迷茫但又打量审视的目光看着罗蕊。
罗蕊也怕自己过分了,有点害怕,但努力表现出一副轻松和淡然,然后说:“我们怎么谈的这么远,好像辩论赛。其实,这个项目的价值毋庸置疑,我妈妈也有神经性头痛的毛病,这样的药物一旦问世,那一定是会备受瞩目的。我的建议说了这么多,也许你听的糊涂,简而言之,其实就是一句话,我觉得把项目后续的实验做好,这将会是完美的一个项目。”
罗蕊的补充,虽然让葛洪依然困惑着什么,但他的笑容重新浮现出来,并且很郑重的点了点头,表示赞同罗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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