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作践自己
余微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样的一天。
重生之后,余微的生活一直很平淡,没有什么意外,所有的悲伤和不顺心也都是小打小闹,可是,顾盼去世这件事情,却是她生命中无法承受的。
前世的时候,顾盼活的好好的。
虽然顾盼出车祸是意外,但是前世的时候她并没有认识蒋晨,也没有怀孕。
余微无数次想起,都会想,如果自己没有认识陈衍,也就不会认识蒋晨,那么顾盼也就不会认识蒋晨了,是不是一切都会改变,顾盼还是会和以前一样活得好好的。
一直到顾盼的葬礼结束,余微也没办法从这阴影里面走出来。
她仍旧觉得一切都是一场梦,这一切都是上天和她开的玩笑。
还有顾盼弥留之际,那一句没有说完的话,余微想了许久也不知道答案,顾盼和她之间,其实并没有什么秘密的,但是那中场合,那种时刻,顾盼脸上的表情让余微知道,她要说的事情一定是很重要的。
可是,她这一辈子也不能知道了。
想到这里,余微的空掉的心,又生生的疼了起来,她捂着心口,望向了窗外,那颗巨大的无桑树下,蒋晨和陈衍背对着她,正坐在那里不知道说些什么。
但是看着蒋晨的背影,余微就觉得伤心。
又孤寂又萧索,数日之间从一个风华正茂的少年变成了一个垂暮的老人一样。
余微的眼眶忍不住一红,其实蒋晨说的很对,如果不是顾盼想叫她一起去吃饭,如果不是她和顾盼那么长时间没有见到,顾盼也不会那样急切,他们也不会出车祸,顾盼也不会死。
是她害死了顾盼。
她是那个杀人不见血的凶手。
她闭上了眼睛,不忍再看。
脸上火辣辣的痛楚似乎还在,仿佛蒋晨那一巴掌刚刚才打上来一样。
那天晚上,顾盼去世之后她就眼圈一黑天旋地转的昏倒了,什么也不知道,等到再醒过来的时候,顾盼的身子已经冷硬了,但是唯一的好消息就是,顾盼腹中的孩子是一对龙凤胎,正在暖箱里面扬着。
她只是一时受了刺激,又加上穿的单薄,受了寒气,才会昏倒,并没有什么大碍。
可是蒋晨呆呆的靠在窗前,不知道在看着什么,下巴上的长出的胡茬已经很长了,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看起来格外的苍老。然后听说蒋晨已经连着两三天没有睡觉了,也只喝了几口开水,她一时看不过去,就劝了蒋晨一句,已经失去顾盼了,但是不能再让蒋晨有什么三长两短,起码还有孩子,必须要让孩子平平安安的长大。
她的话音还没有落下来,就被突然冲过来的蒋晨打了一巴掌。
那一巴掌响亮又悦耳,在空荡荡的病房里回荡了一大圈。
她一下子就被打懵了。
然后响起的就是蒋晨的怒吼:“都怪你,如果不是你顾盼怎么会出事?如果不是你,顾盼现在一定好好的,你这个凶手,你竟然还有脸来劝我不要伤心,还有脸来劝我!我看你一点也不伤心,那可是一条命啊!你有没有心!”
余微呆呆的沉默良久,望着蒋晨那失去了理智的模样,悲从心中来,她如何能够不伤心,如何能够不难过,那是陪伴着她度过漫长青葱岁月的人,那是什么事情都挡在她前面,不让她受伤的顾盼!
失去顾盼,她心里的痛又去和什么人说!
余微从来都是脾气最好的那个,即使受了委屈,受了欺负,也都是忍气吞声,可是这一次,她却一点也没有人,赤着脚下了地,站在医院冰冷的白色瓷砖上,抬起头望着蒋晨。
然后也一巴掌打了过去。
余微使了全身所有的力气,那种凌厉的气势让蒋晨一下子就怔住了。
余微厉喝道:“你有什么资格这样说?是我害死了顾盼吗?蒋晨,是谁开着车出了车祸?是你,不是我!我是杀人不见血的凶手,那么你是什么?你就是拿着刀砍下别人头颅的刽子手!”
“你没有资格来指责我!”
“你现在这样不吃不喝做给谁看!”
“难道顾盼这样拼死拼活生下的孩子就是让你这样虐待的吗?”
“从出生到现在你去看他们一眼了吗?”
“蒋晨,你这个懦夫!”
“你根本就不敢面对现实,你难道就想这样当缩头乌龟吗?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做,不吃不喝,难道这样逃避着顾盼就能活过来吗?时间就能倒流吗?”
余微撕心裂肺的吼完了,气喘吁吁的看着满脸痛苦的蒋晨,泪水哗啦啦的就流了下来,沉默许久,她才淡淡的说道:“顾盼不止是你一个人的顾盼,也不是表现在脸上的伤心才是真正的伤心。”
“不吃不喝这样自杀多慢了,你要是想死,”余微走到窗子边,打开窗子,指着外面:“你现在就跳下去,马上就能死,就能逃避这一切,你放心,你不用担心顾盼用生命换来的两个孩子,你跳下去之后我就去把孩子抱过来,从这里扔下去,陪着你,这样你们一家就能团聚了。”
“哦,我这个杀人凶手自然也会跳下去陪着你们的,你不用担心。”余微的声音淡淡的,但是听起来却无比的让人难过:“反正你什么都不想管,刚出生的孩子死了也干净,省的拖累别人。”
蒋晨的眸子中满是挣扎,吃吃的望着余微手指的地方,脚下的步子虚浮的厉害,他一步一步的走着,像是踩在云端之上,深一脚,浅一脚。
他在余微的面前停了下来,抱住头,呜呜的哭了起来:“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我一开始认识顾盼的时候就诅咒她会被车撞死,是我的错,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没办法,我没有办法,我不能原谅自己。为还么不是我去死了呢!”
蒋晨哭的痛彻心扉。
余微看着,也泪流满面,她知道蒋晨的愧疚,蒋晨的难过,可是,她又何尝不是呢。
谁都可以消沉,可是蒋晨却不能。
他还有两个孩子,要把他们抚养长大。
她不能看着蒋晨这样作践自己。
不然,顾盼拼命生下的孩子还有什么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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