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致,你向来不喜欢沸沸扬扬,这次怎么想起来搞现场签售了?”朱丹丹一听说冯小致要为自己的第十部作品搞现场签售活动就激动不已,跟着冯小致早早来到现场。
“她呀,还不是听了她家陈志鹏的建议。”杨春梅比她们谁来得都要早,已经开始忙着布置场地。
“噢?陈志鹏什么时候对你的书感起兴趣来了?”
“你别见着斑点就想斑马。他只是建议我应该为自己的第十部作品做点不一样的纪念活动,比如现场签售,他说这是对这么多年来一直关心和喜欢我作品的读者的一种非常好的答谢方式。我觉得他的这个提议挺在理儿,也蛮有意义,便采纳了,跟他对我的作品感不感兴趣不相干。”
“那他自己会来吗?”
“他说会的。”
“啊,感觉不一样了啊!”
“什么不一样?”
“哼,他一向忙于自己的工作和应酬,什么时候在乎过你的事,尤其是你写作的事。我看他骨子里从来就认为你干这事就是闲得无聊。”
“闲也是他逼的。”杨春梅不屑地说。
“那你们就权当他今天也是闲得无聊,出来散散心吧。”冯小致不置可否。
“也只能这样,不然期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杨春梅一副了如指掌的模样,“哎,小致,振振今天来不来?”
“不来。”
“为什么?今天你这边这么大的事。”朱丹丹上大学时就喜欢大惊小怪的风格一点没变,“哎,他该不会是有意回避你家陈志鹏吧?”
“我说丹丹,你今天脑子是不是坏掉了,怎么总是浮想联翩地发神经!他们公司新址三期工程这段时间在接收检查,你满意了吧?!”
“怎么都赶一起了?那他设计的那些造型怎么搞啊!”杨春梅真是发愁了。
“我来吧。他把设计图和效果图都发给我了。”
“噢,那这一块场地就全交给你了。丹丹,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就在小致这边帮她搭把手吧。我带人去摆书架……”
“对了,春梅,振振来不了,现场布置线路和调试音响我专门请了姚辉来帮忙,你没有意见吧?”
杨春梅愣了愣,“我有什么意见,都是来帮你的忙。”
“是公司的忙,别把自己说得不相干一样。”
正说着只见三个男士拎着大包小包已经来到近前,其中一个年龄四十开外,中等个头,身材敦实厚重,他那一脸的友善与和气让人第一眼便留下非常亲切的印象。
“冯经理,我们到了。这是音响公司配的两名技术人员,设备和技术人员武总昨天抽空都过了几遍,还准备了备用设备,你尽可以放心。”说话的人就是姚辉,他边说话边看了杨春梅一眼。杨春梅却已经走开,忙着布置书架去了。冯小致看看姚辉,又看看走远的杨春梅。
“哎,小致,那姚辉是谁啊,你的新员工?没见过啊?”那一干人刚刚走开,朱丹丹便凑到冯小致耳朵跟前神经兮兮地追问不止。
“什么啊!”冯小致白了朱丹丹一眼,“那是跟我们合作的印刷厂的厂长。”
“感觉对春梅很殷勤的样子。”
“算你眼力好。”
“噢,真的追春梅呢!”
“他们应该算是日久生情,至少姚辉对春梅是这样的。我们一开始就跟姚辉的厂子合作,前后好几年了。”
“怎么好几年到现在才想起来追啊,预热过程也太长了点吧!”
“也不是,姚辉之前有家……”
“啊!春梅小三?!”
“滚你!你还会说话不会说话!”冯小致拎起一本书狠狠扇了朱丹丹一把,扇得朱丹丹直嚷嚷。
“你自己说他之前有家的。”朱丹丹不服气挨了这一扇。
“你小声点!我说他之前有家不假,可我有说这就等于春梅是小三吗?你也太缺德了。”
“不是我缺德,是这年头缺德的人太多!”
“哼,姚辉跟他前妻感情一直不怎么好。两个人一起出来做生意,一起把这个厂子办起来,挺不容易的,按理说应该互相理解和宽容。但是,也许他们属于志同道不合那种吧,两个人总是合不到一起,整天地吵,有时我们去谈生意,他们当着客户的面都能吵得不可开交。生意后来也受了影响。离婚的时候姚辉把所有现金都交给前妻,自己留下这个厂子继续经营,前妻带了钱回老家发展去了。听姚辉说她现在发展得还不错,而且又嫁了人,跟那个人倒不怎么吵了。”
“婚姻就是这样,你跟一个人过不好,不代表你跟谁都过不好。只能说这个人不合适你,不是你命中该有的那一半。所以,结论就是,发现婚姻不美满、不和谐,而且基本不可调和的时候,能散就尽早散了吧,否则便是害人害己。”
“说起来简单,又有多少人能及时意识到确实不和了呢,分了以后又有多少人能遇到那个对的一半。”
“所以,婚姻是要靠运气的。”朱丹丹看着冯小致。冯小致怎么都觉得她那眼神分明是在说“我朱丹丹在婚姻上是运气极佳的,而你冯小致就不尽然了。”
“哎,客观点讲,婚姻的合适与不合适也存在阶段性的概率。”冯小致不去理会朱丹丹那诡异的眼神,“有些人这一阶段是合适的而下一阶段就不一定合适了,有些人从始至终都不合适,有些人从始至终都合适。这就是婚姻生活的百态,也就是为什么有人一开始就得离,有人中途会离,也有人一生一世不会分开。”
“一开始就分了的比较好理解,那不过是选错了人。中途分开的呢,怎么个说法?”
“人的成长是过程性的,只要生命在继续,从来就不会停止。中途分开的,排除那些其实属于一开始便选择错误却一直忍到中途的,就是选择之初是对的人,但是在后来的生活过程中成长的步伐没有能够同步,互相不理解、不吸引了,便留不住了。再有就是,随着生活圈的扩大、生活经历的丰富,接触异性的机会在扩大,经验也在多样、多元的人缘结构和心理认知增加了吸引和被吸引的概率。人是天生好奇的。”
“照你这么说,婚姻就没有办法一成不变了。”
“当然是这样。既便是一生一世没有改变的婚姻,那也只是外在的婚姻形式没有改变,内涵早已不知改变了多少,他们在婚姻的过程中不断更新和调整自己对对方和家庭的理解和认识,那也是一种变,不是吗?这一点,丹丹,你应该问问你自己,你和顾超现在对彼此的感情跟你们最初谈恋爱的时候有多大变化?不知不觉当中,你们随着日复一日光阴的推移,从内到外已经改变了多少?”
“那倒是,早没了最初的新奇和迷恋,却是多了不少默契和体谅。那你呢,你和陈志鹏又在怎样变化?”
“哼,我不得不承认,我们应该属于一开始就错了却一直又在逃避的那一种。”
“既然想得这么清楚,为什么还耗了那么多年,搞得跟阶段性错误一样。”
朱丹丹与冯小致大学期间便是好朋友,工作又在一家编辑部,一直以来要好的关系从来不曾间断,彼此间无话不说,没有什么虚的、假的,也没有什么藏的、掖的,直截了当是她们交流的惯用风格。
“在事业上我不仅帮不了他什么,甚至对他热衷追求的还不能理解,而他对我自以为是的这种‘闲散’的生活也不无鄙视,这是我们之间最大的分歧。但是,我们都不敢迈出承认错误的实质性一步,至少目前还不敢也不愿意。说好听一点,我们这是珍惜感情、维护家庭,说不好听点我们这就是保守和得过且过。所以说,婚姻这种东西,说起别人来比较容易一些,轮到自己,多半就要犯糊涂了。”当陈志鹏恶狠狠提醒自己考虑靠什么留在他们的家里时,冯小致感受到的是心痛和不舍,所以,之后她是主动向陈志鹏做出了让步的,虽然这种让步让她感到委屈,但是,当面对的是要不要留住这个家庭这样的问题时,这种委屈也许是必须承受的。
“别想这么多了,也许你们之间的矛盾还没有到那一步。毕竟你们这一路走来都十好几年了,所有的青春记忆几乎都在其中,哪是说放就能放得下的,是不是?”
“这也是我给自己找的最充分的理由和借口。现在看来,你和顾超婚姻的这种变化就是正态的变化,也注定你们的婚姻能够继续,至少目前看来是这样的。”
“我们永远都会这样。”对此朱丹丹很有信心,“那他们属于哪一类?”朱丹丹向杨春梅的方向示了一下意,姚辉在杨春梅的附近没完没了地布线、忙碌着。
“当然阶段性的喽,他们之前都有过一个已经结束的阶段。”
“那么,他们这一回合是永久性的还是又一次阶段性的?“
“不好说哎。杨春梅对这事不太上心,也不是对姚辉不满意,主要是她比较习惯和满意现在的生活状态,并不急着改变什么。”
“一个人总不是个办法。”
“她也不算是一个人了。她前夫现在和她相处得比较和平,儿子放假就让他过来陪杨春梅,有时还带上他后面那个妻子的女儿。所以,杨春梅的生活还是蛮充实的,我看她一时半会儿是不打算考虑感情和婚姻之类的事的。一个人生活久了,她会认为谈恋爱、结婚以及应付婚姻可能带来的各种事务和关系比较复杂和麻烦。”
“这就是女人独立的后果。”
“这也是男人不懂得尊重为了家庭放弃独立的女性的后果,女人没有了安全感才会想要独立。女人骨子里与生俱来的依赖感,也就是我们通常说的猫性,只有遇见真爱才会显现,否则宁可独清。”
“哎,小致,现在这个社会吧,越来越讲求尊重个性,个体也越来越看重自身感受,尤其是心里的感受,你说,以后,很多很多年以后,家庭会不会成为一个极其松散的社会结构?
“哼,那我哪知道?若干若干年以后,社会的、国家的、世界的结构会是怎样的都不知道,家庭作为其中最基本的子结构、最小的元素,发生一些流变甚至结构彻底崩溃也一点都不奇怪。”冯小致说着突然笑了起来,“丹丹,我突然想到,葛立东和苏格拉底那种类型的婚姻结构现在看来很特殊、很另类,说不定以后却会成了一种趋势一种常态。他们可能是一生一世的,但是,这个属于他们的永久性又被他们为了尊重各自的思想和个性而划分成了一个一个的阶段。谁说这种结构就不可以呢?也许我们不应该拿约定俗成的模式去看待婚姻,也许把婚姻合法化的紧箍咒放松一些,它趋于完美和获得幸福的可能性就会大一些。”
“这叫折腾。”
“生活本来就是折腾,不然活着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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