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沈兰的不幸,谭阅之和太太对沈兰的沉默很理解也很同情,干脆什么事情也不让她做,有时候还吩咐小王照顾她。在接下来的行程里,沈兰还有时间走神,还有时间迷糊,还有时间流眼泪。
清醒的时候,沈兰挺不好意思,自己是跟着来工作的,可现在什么事情不做不说,还得让人照顾。沈兰很想集中一下注意力,很想清醒的投入自己现在的角色,可是不行,思绪总是飘忽不定,由不得自己!
沈兰对丈夫的深情让谭阅之和太太很是感动。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夫妻俩有时会议论沈兰:“唉,人家这感情……看沈兰的难受样,真是‘为伊消得人憔悴’!”
“这就是女人,要是你们男人,早就找下一个了!”谭太太对那些只用下半身思考问题的男人很鄙视,对出轨、“小三”现象很痛恨。
“哎,别你们男人,以点概面!有情有义的男人也很多的!”谭阅之对太太的评论很不满,立即反驳她。
“嗯,是是是,这就坐着一位!”谭太太半认真半打趣的笑着说。
不工作不要紧,可沈兰的状态让人很揪心。谭阅之担忧地说:“感动是令人感动,可不能总这样啊,悲悲戚戚的,人就完了。”
“人家丈夫不在了,也不能不让人难过啊。”谭太太很理解沈兰的心情。
“可是什么时候才是头啊?她还很年轻,还有很长一段生活呢,这样下去可不行,你想办法帮帮她!”谭阅之对着妻子发起了命令。
"你有好办法?"谭太太反问道。
“我哪有好办法。一女同志我怎么帮?我和她又不熟。”谭阅之说着瞥了妻子一眼。
谭阅之虽然很为沈兰着急,可用什么办法帮她呢?他不清楚沈兰的情况,所以也想不出好办法。
这天小王找来了几个当地的民歌手,大家热情地围着他们聊着天。谭阅之也过来和他们拉着家常,听着他们演唱民歌,并嘱咐沈兰做好记录。刚开始的时候,沈兰也能集中精力听他们演唱,记录下演唱过的简谱。可时间一长,她就开始走神了,漏掉了一些难得的旋律。
知道她的心情,谭阅之并不怪罪她,凭着自己的记忆给补充上,也算完整,可这样谭阅之倒成了沈兰的助理了。有过这么几次,沈兰很是内疚。后来,沈兰就用录音笔先录下牧民们的演唱,回去后再进行整理。可是,牧民们说的都是当地方言,大多数时候听不明白。即便是听明白了,记录完整了,可工作进程却慢了很多。这种情况让谭阅之很着急。自己时间有限,这样的速度能收集几首歌啊?可是,沈兰的情况特殊,他也不能要求过分了,只能是干着急。
这天他们遇到了一个骑马赶路的牧民,边走边唱,歌声嘹亮动听不说,曲调也很婉转,很具有地域特色。谭阅之很喜欢这首歌,赶紧让小王拦下那个牧民,演唱了几遍,让沈兰记录下曲谱。回到驻地,谭阅之翻看沈兰记录的曲谱时发现少了一个小节,前后接不上。原来沈兰在录制曲谱时又犯起了迷糊,录得不清楚,当时也没有问明白,整理时就凭着记忆写了下来,但是少写了一个小节。谭阅之瞪起眼睛,一下发起了火:“你整天想什么呢!别说少一小节,就是一个符点不对,整个歌曲就不是那个味道了,这能马虎吗?那个老乡是个过路的,你说上哪找他去?多好的一首歌,弄成这样子。”
一边的谭太太一下子囧在了那里,她不明白一惯温和的丈夫竟然会发这么大的火,连忙在后面拉丈夫的衣服:“沈兰又不是故意的,再写上不完了嘛,至于发这么大火吗!”
谭阅之完全不理会,撇下窘迫的沈兰和目瞪口呆的小王,拉起妻子气哼哼的走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谭阅之满脸歉意的问妻子:“我刚才是不是很凶啊?是不是有点不讲情面呀?”
“你哪里是凶啊,简直是凶神恶煞,可怕极了,我都没见过你那样。至于发那么大的火吗?”谭太太有些生丈夫的气,话里带些埋怨的语气。
“我故意的!她现在这种情况,就得猛击一掌。尅她一顿,她就把心思用在工作上了。你呀,再多给她找点活,别让她闲着,不给她时间去想那些事!待会你去安慰安慰她,别让她生气了。”
明白了丈夫的用意,谭太太笑了:“你吼了一阵畅快了,让我为你弥补。”又转念一想:“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啊。工作一多,她就没有时间想事了。我这就去找她!”
谭太太赶紧来到沈兰的住处,带着抱歉的表情看着沈兰:“沈兰,刚才谭老师有点着急了,说话重了些,你可别放在心里啊!今天我们两人吵嘴了,他可能心情不好,他生我的气呢!”
“是我不好,没有做好工作,谭老师批评的对!”沈兰含着眼泪说。
“我很理解你,沈兰。谁遇到这样的事,不难过呀!不过我觉得你得自己劝自己,就是把眼泪变成海洋,他也不会回来了!得往好处想,往未来看,生活还得继续不是,还有孩子和父母呢,多想想以后吧!”谭太太很温柔的劝着沈兰。
“你说的对,嫂子!我也想集中精力,可我有时候就是管不住自己。”沈兰声音里充满了愧疚。
“是啊,有些事情身不由己啊!”谭太太原想着沈兰会大哭一场,自己要好好的劝说一番,但沈兰没有,这让她很感意外。
其实谭太太还不太了解沈兰。沈兰实际上是一个非常要强的人。不过她的要强不是表现在表面上,她不爱出风头也不争强好胜,但非常注重自我完善,注重自我的内在修养。她是强在心里、强在血液里、强在骨子里。
从上学开始,她就一直按照最高标准要求自己,每做一项事情,她都要付出百分百的努力,力求完美,从来不曾懈怠,不给自己留任何的遗憾。她不在乎别人的评价,但她不允许工作上有疏漏,偶尔出现一点的瑕疵,即使没人发现,她也不会原谅自己,然后是更加苛刻的要求自己。所以,从上学到工作,赞扬声几乎随时伴随着她。
然而今天,她确实错了。一贯温和的谭阅之冲她发了火,她在震惊的同时,又在心里检讨起了自己:谭老师说的是对的,不幸是自己的,不应该把个人的情绪带到工作上,更不能为此影响工作!谭阅之是谁呀,为他工作怎么能够懈怠?再说人家已经很照顾你了,你怎么能一直这样!
沈兰有些清醒了,乔良不在了,没有人心疼你的眼泪,流了也是白流;没有人理会你的悲伤,他们没有那个义务。没有了可依靠的肩膀,就得硬撑着站起来,得成为为自己和女儿遮风挡雨的屋脊!她不会再让谭阅之说她第二次了。
此后沈兰又开始和自己较劲,既然没有退路,那就得往前走。她强迫自己不再想以往,不再想乔良。虽然这做起来并不容易,但她硬逼着自己做到了最起码的一条:工作时间不想!这点她很快做到了:工作时间不再迷糊。
全身心地投入工作,效率和准确率大大的提高,沈兰很快适应了工作。谭太太太佩服老公了:居然让沈兰集中精力工作了,不简单。
不过谭阅之并不满意,他对沈兰提出了更加严格的要求:每天的记录必须要整理好,输入电脑。又安排太太把小王的工作也分给沈兰一些,什么买东西、联系酒店等等。谭太太就按照老公的嘱咐,把这些本不属于沈兰的工作全部安排给沈兰。沈兰心里怀着歉意,所以也不讲什么条件,分配给自己,就尽全力做好。
心软的谭太太很过意不去,大多时候都陪着沈兰去办理这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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