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帮助谭阅之好起来,沈兰上网学习一些幼儿园的课程,买来一些儿童的漫画书籍。每天除了照顾好谭阅之饮食起居以外,就是给他读书讲故事,再跟他一起做手工。她常常和谭阅之做游戏,有时候藏起来让谭阅之找她,有时候和他一起折纸,有时候教他画画。两个人玩的其乐无穷。
这天沈兰到厨房做饭去了,让谭阅之自己画画。谭阅之画了一会儿,觉得没有意思了,叫了几声“啊、啊!”,沈兰只顾做饭没有理他。见沈兰没有应声,谭阅之就起身摸摸索索地到卧室去了。
卧室衣柜的门挡住了他的去路,原来沈兰刚才找东西忘了关柜门了。谭阅之看着敞开的柜门,忽然神秘地笑笑,大概是想到了沈兰藏在衣柜里的事情了,于是他也想躲进柜子里去。他伸着头,蹑手蹑脚地往柜子里走,没有能进去。又把身子斜过来,可是转了好几圈身子也斜不过来。于是就弯下腰坐进了柜子里。身子坐进了柜子,两条腿怎么也进不去,只有伸在外边。心里感觉不安全藏不住,又拉过一件衣服遮住脸。这回放心了,谭阅之静静地等着沈兰来找他。
沈兰做好了饭放在餐桌上,大声招呼谭阅之吃饭:“吃饭了,老公!”没有听到谭阅之应声,就到各屋去找。找到卧室,看到谭阅之的两条腿在柜子外面伸着,一下明白了谭阅之的用意,走过去刚要喊“我找到你了!”却发现谭阅之打着呼噜睡得正香,看着谭阅之的样子,沈兰呵呵的笑了好一阵。
看着谭阅之睡的难受,沈兰拿过一个枕头垫在谭阅之的身子下面,把他脸上的衣服收起来,拿过一个毛毯为他盖好,又把手脚给他重新放舒服了。自己坐在床边的地毯上,看着谭阅之。
睡了一会儿,沈兰发现谭阅之动了动眼皮,知道他要醒了,赶紧扶着床站起来,悄悄的躲在一边。看到谭阅之睁开了眼睛,急忙走过去大声说:“我找到你了!”
谭阅之眨眨眼睛愣了一会儿,忽然非常得意地大笑起来。笑过以后想要站起来,但是努力了几下也没有站起来。他又诶诶的哭了:站不起来了,脚已经麻了。
“站不起来了吧。你这么大个窝在这里,能不难受吗?”沈兰心疼的一边唠叨着一边走过去给他按摩,腿脚都捏了一遍,又帮他活动活动四肢,拿过一把椅子让谭阅之扶着,才慢慢的把他拉起来。
在沈兰的精心照料下,谭阅之的病情稳定下来。虽然和以前没法比,但是谭阅之在老小孩的世界里,活的潇洒自如了。沈兰也慢慢适应了谭阅之的小孩生活,对谭阅之康复充满了希望。于是在每天忙碌劳累的间隙,也有了更多的笑声。
谭阅之的言谈举止越来越像是一个孩子。他有时候会不知道饥饱。沈兰只好限制他吃东西,但他会趁沈兰不注意偷着吃。
女儿买了香蕉回来,给爸爸拿一个。吃完了,谭阅之就坐在那瞪着眼睛看着香蕉。
女婿过来了,看到他眼馋的样子,就问他:“爸,你吃香蕉了吗?”
“没有!”
“想吃吗?”
“想!”
于是女婿又拿过一个递给他。
等到跟前没人了,他又跑到香蕉那,左顾右盼一番,然后偷偷拿起一个,一下放进嘴里,噎得直瞪眼睛。
沈兰常常被他逗得又好气又好笑。
沈兰有时候会逗谭阅之:“沈兰好吗?”
“好!”
“漂亮吗?”
“漂亮!”
“你喜欢她吗?”
“喜欢!”
“那咱把她娶回来做老婆好不好?”
“有纪律,不能娶俩!”说完,总是不好意思的低头嘿嘿笑两声。
沈兰听了就会哈哈大笑,这家伙都这样了还不忘纪律!
一天,沈兰边洗衣服,边哼起了歌。
“唱低了!”正在玩皮球的谭阅之猛然说道。
“唱低了?”沈兰心里一喜,谭阅之还没有忘记音乐。“那该怎么唱呀?你唱唱!”
谭阅之清了清嗓子,竟然还啊啊呜呜地开了开嗓子,很专业的给沈兰纠正起了发音。
这一表现让沈兰非常惊喜。是啊,歌唱是谭阅之一辈子最钟爱的事业,忘了沈兰是谁,忘了自己是谁,也不会忘了唱歌啊!
沈兰看到了希望,她觉得谭阅之的智力完全可以恢复,就是其他方面恢复不好,仅仅歌唱方面恢复好了也是奇迹啊!
沈兰为自己的发现兴奋地满屋子转悠,此刻她太需要人分享她的喜悦了。于是,掏出手机给谭冉打电话:“谭冉,你知道你爸爸今天有怎样的表现吗?他竟然还会唱歌,我太高兴了!”又给乔雅打电话:“你伯伯还会唱歌!”
谭冉连忙跟丈夫和儿子一起回家来,他们和沈兰同样的感到惊喜。一家人听着谭阅之的演唱,都流出了激动地眼泪。
于是,沈兰的课程里又多了一项声乐课的内容。她每天都要唱一些谭阅之过去演唱过的歌曲,要谭阅之和她一起唱。有时候故意唱错,让谭阅之给她纠正。
谭阅之唱起歌来一丝不苟,眼睛里完全没有了迷茫的痕迹。他的台风还是那样讲究,面带笑容,腰身挺拔,仍然是歌唱家的神采。除了唱歌,沈兰还让他给自己讲课,尽管有时候讲着讲着想不起讲什么了,有时候讲着讲着又跑题了,有时候乱扯一通,甚至一个问题反反复复能讲好多遍,但是谭阅之的态度却是极其认真和严格。
为了让谭阅之找到唱歌的感觉,不怎么会弹钢琴的沈兰,又开始学习演奏钢琴。每天她都要弹一些练习曲,要谭阅之跟着开嗓子。开完嗓子,再让谭阅之演唱歌曲。
“我们现在要演出了,唱一歌。下面有请歌唱家谭阅之为大家演唱歌曲《草原之夜》!”沈兰报完幕,催着谭阅之演唱:“该你上场了,快唱!”
“我还没有化好妆,还没有换演出服,怎么办怎么办!”谭阅之焦急的转着圈,小声的念叨着。
“我们现在是彩排,不是真的演出,不用化妆。”沈兰急忙安慰他。
“彩排呀,早说嘛。”谭阅之这才放开歌喉唱了起来。
为了让谭阅之能够恢复记忆,沈兰经常唱一些他们共同演唱过的一些曲目。这天她突然想起了他们曾经改编过的《小河淌水》,就要谭阅之和自己一起演唱:“记得我们的《小河淌水》不?我们唱一遍怎么样?”说着沈兰就开始演唱,谭阅之在一边应和着。唱完,沈兰问谭阅之:“我唱的好吗?”
“沈兰唱得好!”谭阅之所答非所问。
沈兰一听来了兴致,故意地问道:“沈兰哪里唱得好?”
“花腔部分好,清脆!”谭阅之的评价很专业。
听了这话,沈兰伤感起来:“唉,沈兰老了,清脆不了了!”
练习做了一段时间,谭阅之在歌唱方面恢复的很好,他不仅记得曲子,有时候连歌词也记得很准确。
沈兰想起小区里有个老年合唱团,曾邀请过谭阅之来教他们,但是由于那时候谭阅之还经常有演出任务,就没有答应。下午出去锻炼完,沈兰拉着谭阅之逛到了合唱团的排练场地,一群合唱团员一下就围了过来:“谭老师,来教我们吧!”“谭老师,给我们唱支歌吧!”
大家的热情感染了谭阅之,他很兴奋,拿出手机,要沈兰给他找出伴奏,在大家的掌声中唱了起来。那一刻,沈兰的眼睛溢出了幸福的泪水。
从此,每周有两个下午,沈兰都会带着谭阅之参加合唱团的排练。每次排练,谭阅之都很认真,在唱歌的时候除了有时候想不起歌词外,几乎看不出他是一个有智力障碍的老人。
临近年底的时候,合唱团要参加市里的合唱节,大家一致要求谭阅之担任领唱。于是,沈兰除了和谭阅之在合唱团排练外,还天天在家里排练。
要演出的那一天,沈兰为谭阅之拿出久已不穿的演出服,烫熨后为谭阅之穿戴起来,皮鞋擦的铮亮,头发梳的整整齐齐,沈兰还亲自为丈夫化了妆。
虽然沈兰也参加了合唱团的排练,但是她担心自己会为谭阅之紧张,不敢上台。只是坐在后台看着丈夫演唱。
大幕拉开,谭阅之毅然耸立在舞台中央,面带微笑,还是那样挺拔而洒脱。那一刻,沈兰仿佛回到了过去,她看到了以前的谭阅之,那个活跃在电视里、舞台上的谭阅之。
让沈兰遗憾的是她没有能认真欣赏谭阅之久违的演出。因为,谭阅之还没有演唱,她就已经泪流满面。
那一天,是谭阅之得病以来,沈兰最幸福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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