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阅之有一样事情对沈兰很不满,那就是抠门。不是对别人抠,是对自己抠。沈兰给他和孩子们买东西总是最好的,给自己买东西总是最便宜的。谭阅之说她和自己有仇,不然为什么对自己这么狠?俩人为此没少争执。
一次出去演出,沈兰看中了两个宝石挂件,就给两个女儿一人买了一个,谭阅之要她也给自己买一个:“给自己买一个啊!”
“他们年轻戴着好看。要是他们不喜欢,两个都是我的了!”
“要是他们都喜欢呢,你戴什么?又不是没钱,多一个又能怎么着啊?”
“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你东跑西颠的容易吗?能省就省点吧。”
等回到家,两个女儿都很喜欢,一人一个拿走了。
谭阅之不禁埋怨沈兰:“让你多买一个,你就是跟自己有仇!你说你不花我的钱我要钱干什么。要不我明天找一个情人,让人家花?”
“哈哈,你就吓唬我吧。就你,一个用道德、荣誉的绳索把自己捆起来的人,会为了女人毁了自己?鬼才信呢!找去吧,找个年轻的啊!”沈兰边说边拉着谭阅之坐下,手在谭阅之的肩膀上按摩着。
“好像很懂我!老胡也说你懂我,她说结婚以后不能对沈兰有任何的隐瞒,连你的潜台词。因为她太懂你了,包括你肚子里的蛔虫!”
“老胡这样说吗?太懂我了!”沈兰幸福的笑了。
“你真的懂我吗?我想让你幸福,想让你享受最好的生活,想让你最漂亮,我的这种心情你懂吗?”
“和你在一起,就已经很幸福了。那些身外之物,不是我的追求!”
“还有一件事情你也不懂我。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沈兰好奇地停下了手,探过身子,竖起耳朵听老公说些什么。
见自己的话起了作用,谭阅之故意放慢语速,故作动情的说:“我曾经为了一女人茶饭不思三下中原,向她求婚,她居然不同意,还招来另一个男人追她,我又气又急,都病倒了!”
听明白谭阅之在逗自己,沈兰将手往谭阅之的腰部重重一捏。
“哎呦,你干嘛?”谭阅之疼的叫了一声。
“还三下中原求婚,你求了吗?你是命令,‘收拾东西回北京,结婚!’是你说的吧?还有你病了吗?装病骗我。'医生确诊了,喝多了',喝多了用得着医生确诊吗?我都能确诊!”
“哈哈哈哈……不过咱们的事可是你求我的,你哭着求我的:‘醒过来吧,醒过来我们结婚!’”谭阅之学着沈兰,笑着说。
“去去,编词编曲带演唱,就造谣吧。和老胡一唱一和。”沈兰不觉也笑了。
“你好狠心呐,就那样分别了,连一电话也不给我打!”谭阅之的思绪转移了。
“你也没有给我打!”沈兰不满地回答。
“我多少天没有打电话?”谭阅之回过头看着沈兰问。
“三个月了都!”
“是吗?记得真清楚。是不是天天盼着我电话啊?”谭阅之故意神秘地说。
“我是想给你一个空间,让你谈场轰轰烈烈的恋爱,找个倾心相爱的人,不枉来世上逛一趟。”
“我说在这件事情上,你就不懂我。你不知道我爱谁吗?差点造成终身遗憾。”
“不知道!在一起一年,什么都没有说过。分别近一年了,来了就要结婚,谁知道你心里想什么。那么多追我的我不嫁,偏偏嫁一个不理睬我的,脑子灌水了非嫁你!”
“那你现在脑子是不是灌得满满的啊?”
“我?我这么聪明能灌水吗?”
“是吗?没灌水咋嫁我了?”
“那是灌了浆糊了!”
“哈哈!哈哈!”俩人一起大笑起来。
谭阅之不觉又回忆起了那段往事,沉思着说:“我挺感谢那场绯闻的,那场风波让我不顾一切的要保护你,再也不让你为我受委屈。不然,我们可能现在还劳燕分飞呢!”
“可能吧。那时候出了你家的门,我都没有想过再回来,我要在千里之外永远为你祝福!”
“那我们俩就成就了一段爱情悲剧了。”
“那时候我们心里都有障碍啊!我都想好了,我们不结婚,就那样相互思念相互牵挂,是不是很凄美很悲壮,很令人感动!”
“没发烧吧,这作家的脑子里都装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你想再成就一出红楼梦吗?”
“你不觉得《红楼梦》有非凡的魅力吗?火了那么多年,至今还有那么多人在研究。不完美的结局,给人以更大的想象空间!”
“那是小说,是悲剧!再说贾宝玉、林黛玉也不想分开呀。”
“硬被分开才是悲剧啊!都说‘幸福的家庭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正是各有各的不幸,才各有各的故事,才有千差万别的写作素材。童话故事都是‘从此王子和公主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就结束了,生活太幸福了就没法写啦。所以那些童话就供妈妈们晚上哄孩子睡觉喽。”
(哎呀,我也写不下去了!谭阅之和沈兰的生活也太幸福了,要不我们也给他们增加点麻烦吧!又有点于心不忍!)
“那是文学,不是现实,两码事!悲剧在别人是故事,在自己就是事故,我可不喜欢悲剧!”
“你不是不喜欢悲剧,你是不愿做悲剧的男主角,是不是?”
“谁愿意做悲剧的男主角,谁精神有问题!”
“其实悲剧的魅力就像是暗恋一样,虽然有苦说不出,但是没有结局的故事,才让人回味。”
“有生活!”谭阅之斜着眼睛微笑着看着沈兰。
“嘿嘿!”自己的心思暴露了,沈兰不好意思的垂下了眼睛。“要是我们不在一起,你再找一个,想想,一个陪伴你,一个牵挂你,你不是赚了吗?”
“我才不想赚那个便宜!除了你我谁都不会娶!”谭阅之白了沈兰一眼。
一番交谈,谭阅之没有能让抠门的沈兰有所改变。但两人却更加理解对方。
为了改变这个和自己有仇的媳妇,以往不怎么买东西的谭阅之硬是拉着沈兰订做了几身漂亮的衣服。可是那些几千上万的衣服太华贵了,除了参加活动外,沈兰很少穿,她宁愿去网上购买一些穿着更随意的服装。无奈,谭阅之也学起了网上购物,有一次还把沈兰购物车里东西全部付了款,害的沈兰连忙撤单。但是沈兰还是多了不少的名牌东东。
让人想不到,不缺钱花的两个人,竟然为钱发生了一次婚后唯一的一次争吵。
五一放假,沈兰回到北京家里,进行一下大扫除,忙活完后就进卫生间洗澡了。沈兰手机来短信了,谭阅之拿起来一看,是女儿乔雅发的,告诉妈妈又发现了一批好的画作,就是资金还差一点。
是啊,乔雅和易阳正在筹备画廊,谭阅之都提醒沈兰几次了,要她给乔雅足够的资金,女儿怎么还差钱呢?
等沈兰洗完出来,谭阅之就着急的问她:“我们没有钱了吗?”
“有啊!”
“你给乔雅多少啊?孩子怎么还在筹集资金呢?”
“我把我的积蓄全给她了,还有她爸爸留的都给了,易阳可能也筹集一些。”
“你的,她爸爸的,我们的呢?”谭阅之很疑惑。
“我……”沈兰有点语塞。
谭阅之明白了:“你分的挺清楚啊,沈兰!我是谁呀?我是你丈夫,我是孩子的父亲,我的钱她不能用吗?”谭阅之愤怒了,同时心里还隐隐作痛:沈兰和自己这么客气!
“你听我说啊,让他们作作难有好处的。”
“我不听,你和谁客气呢?这是不是你的家?明明有钱,却让孩子四处求人筹集,你是母亲吗?”
“我想让他们锻炼锻炼。”听谭阅之那样说,沈兰有些理短。
“别说这么多,赶快给孩子打钱!”说完,谭阅之再不理沈兰。
一连几天,谭阅之都生气不理沈兰。
假期结束了,沈兰要回去了,她又为谭阅之包了很多饺子。走的时候告诉谭阅之:“饺子吃完再回来。”
谭阅之拉开冰箱一看,满满的一抽屉:也太狠了点吧,这么多饺子,让我吃到什么时候?让我吃完再回去,我立马给你吃完!
他拿出一些给谭冉送去,又请来了老胡吃饺子。老胡挺可气的,吃着饺子还说:“你们什么时候再吵架告诉我,我还来吃饺子,太好吃了!”
“让你吃着饺子,还盼我们吵架!别吃了!”谭阅之收缴了老胡的筷子。老胡不慌不忙地站起来,又拿来一双筷子继续吃,边吃边啧着嘴:“人家的媳妇,是躲起来不做饭,难为老公;你这媳妇做的你都吃不了。你说,你为什么这么有福气啊!”临走,自己又到冰箱里拿了几袋,还说是帮谭阅之夫妻早日团圆。
还剩了很多,实在是吃不完啊!哼,那是我家,饺子不吃完我照样回去。于是,谭阅之开车就回去了。
等他到家的时候,沈兰正在赶稿件,看到他回来就问道:“饺子吃完了?”
“没吃完我照样回来,这是我家,我为什么不能回来!”说着放下行李箱,坐到了沙发上。
看他还是气呼呼的,沈兰不觉笑了,倒了一杯水递过去,在他身边坐下来:“你都不让我给你解释,我知道你想帮乔雅,可你把钱都给了乔雅,考虑过谭冉吗?”
“谭冉出嫁了,乔雅没有。乔雅还得依靠父母!”
“可是,如果你把钱都给乔雅了,谭冉会不高兴的。你就这么一个骨肉,她要是和你不和,你会很难受的。为了一点钱值当的吗?”沈兰本来是不想告诉谭阅之这个理由的。
“我的孩子不会那样的!”
“孩子懂事那是孩子的事,我们做父母的不能偏心,会很伤孩子的。财产和孩子是再婚的最大矛盾点,我们得处理好了。”
“你说的不对,再婚夫妇最大的矛盾应该是‘客气’和‘生分’,我最怕你把我当老师不把我当老公!”
“那画廊就是一个吸金的黑洞,多少钱也不够用的,他们得学着把资金流动起来才行!”
“我不懂那些,反正我不想让你和孩子为难。”谭阅之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我知道我太太要强,可我也想为你做点事啊,我不想你太累了。你不再是一个人,你有老公。我想给你可依靠的肩膀!”说完,眼巴巴的望着沈兰。
沈兰晃晃了谭阅之的肩膀,把头放了上去,闭上了眼睛,陶醉地说:“嗯,挺结实的,靠着很舒服。”
谭阅之被沈兰逗笑了。
不过,谭阅之觉得沈兰说的也有道理,可是乔雅急等着用钱啊。“要不这样,你看看还有多少,把谭冉应得的算好,我给她打个欠条。妹妹急等钱用,当姐姐的应该帮忙。”
“和谭冉商量一下吧!”沈兰知道谭阅之是诚心想帮助乔雅,再坚持己见,谭阅之会更加伤心,于是也就不再坚持了
“好。到底还有多少钱?”
“我哪知道啊!”
“登记那天,全部家产我可都给你了!”
“那保险柜我一次也没有打开过。”
“你是说,保险柜里的钱你没有动过?”谭阅之有点吃惊。
“没有。”
“那我们这一年多花的啥?”
“我有工资啊。”
“就你那点钱,一个月两千块?我一双皮鞋都不够!”
“我有稿费呢,还有你给的二十万,够花!”
“这么说,是我太太在养着我?我一个大男人居然让媳妇养?”
“是啊,你只给了我保险柜的钥匙,没有告诉我密码,我怎么开保险柜?根本就不想养我呗!”沈兰笑呵呵看着谭阅之说。
“保险柜是有密码的?”
“没有密码叫保险柜吗?”
“可我也不知道密码啊!”
“杨茹倒是给我说了,我当时带听不听的,也没有记着。”
“谭冉应该知道吧?”
“那就问问她吧。”
“不知道密码,你怎么不问呐?你让我说你什么好,说你爱钱,放着钱你不用,说你不爱钱,花一点你都不舍得!”说着,拿出工资卡:“我工资卡里有一些钱,你先给乔雅,别让孩子着急了。”
拿着工资卡,听着谭阅之的数唠,沈兰心里挺受用的:“行了,教训够了吧,谭老师?都是为了孩子,我们俩吵什么!饿了吧,给你下饺子?”说完,用挑衅的眼神顽皮的看着谭阅之。
“不吃饺子。”谭阅之赶紧说。看到谭阅之紧张的样子,沈兰笑起来。
“我现在看见饺子都发懵,那么好吃的东西,愣是让你变成了我们分别的信号,一吃饺子就分别,还包那么多,你是诚心不想见我!”
“我不是怕你饿着吗!”沈兰抿着嘴笑吟吟的听着谭阅之教训他。
沈兰也有对谭阅之不满意的地方:特别娇惯孩子!尤其是对乔雅的孩子君君,他甚至把那个外孙驮在头上。
“你这样会惯坏他的!”沈兰常常对着谭阅之发泄不满。
“他还小,长大了我就不这样了!”
小家伙很聪明,他从来不让沈兰抱,一出门就缠着谭阅之:“抱抱!”
“男子汉,自己走!”沈兰总是严格要求他。
“我不让你抱!”君君嘟着嘴,对姥姥很不满。
终于有一天,在沈兰又发表不同意见时,谭阅之叹了口气说道:“你不知道啊,谭冉出生的时候,我在新疆演出,我回来时,她已经满月了。她满月前是什么样子,我不知道。团团出生的时候,我在西藏,回来的时候,他都两个月了,他出生时的样子,我也没有见到。只有这个小家伙,一出产房,我就从医生手里接了过来。他让我知道,原来刚出生的孩子是那样的,软软的,白白的,眼睛肿肿的,皮肤皱皱的,他竟然会哭会笑、会揉眼睛、会吃拳头!呵呵,我都看不够。他弥补了我心里最大的遗憾,我们爷俩有缘呐!”
看着谭阅之陶醉的样子,沈兰心里一阵发酸:他本是早就应该享受到这份天伦之乐的。
君君也确实和谭阅之有缘,特别是那明亮的嗓音,更是让谭阅之对他疼爱有加。每逢假期,谭阅之都要把这个外孙接到北京,教他唱歌、弹琴。这个小家伙最后就成了谭阅之最小的关门弟子。当然这是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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