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谭阅之也和沈兰一样为难:满足杨茹的心愿,且不说沈兰答不答应,自己同样受良心的谴责:老婆病着,自己另觅新欢,还是人吗!不满足她,错过了治疗时间怎么办?再说这也许真的是她最后的心愿了,让她带着遗憾走吗?
其实杨茹的病情谭阅之很清楚,医生早就告诉他了,她已经没有几天了。现在杨茹把自己的生命抛到了沈兰的手里,沈兰的态度非常关键。杨茹的病一天也不能耽搁了,这都已经休克一次了!谭阅之最后决定,如果明天杨茹还是不去医院,自己就去求沈兰,管不了那么多了!唉,为难沈兰了,可杨茹的命要紧呀。
谭阅之的态度本来是很坚决的,绝不能因为杨茹的荒唐,就委屈了沈兰。但是面对病情不断加重的杨茹,他心里开始动摇了:只有对不住沈兰了!
只明白了一晚,杨茹又糊涂回去了。第二天怎么也不愿去医院,这蔫脾气的人,任起性来,真是八头牛也拉不回。
谭阅之的主意已定,决定去找沈兰谈谈,他也不再管杨茹去不去医院,安排杨茹吃过早饭,就开车去找沈兰。
到了车上,他犯了难,他不知如何开口和沈兰说这个事。他反复酝酿着,还是没有主意。无奈只好先给沈兰打了个电话:“沈兰,在招待所等等我,我一会儿到。”
到了招待所,来到沈兰的门口,敲了敲门,等待已久的沈兰连忙把门打开,把谭阅之迎进屋里。
“谭老师,请坐!吃过饭了吗?”
“刚吃过。”
“我给你倒杯水。”
沈兰拿出一个干净的茶杯,反复的用开水烫了几遍,给谭阅之倒了杯水。知道谭阅之有话要说,就坐在床上,不言不语的等着他开口。
面对沈兰,谭阅之更加犹豫了:沈兰是无辜的,凭什么让人家受到牵涉。自己这样的身份,如果走了消息引起轩然大波,那沈兰怎么做人?沈兰还年轻,还应该有自己的爱情,我不能太自私了。但是如果自己不答应,看似拒绝了杨茹,实际也拒绝了沈兰,那是不是也会伤害沈兰?
原想着“解铃还须系铃人”,让沈兰来劝说一下杨茹,没想到沈兰来了,铃铛不但没有解开,反而系的更紧了。
谭阅之皱紧着眉头坐在椅子上,一连喝了三杯水,还是不知如何开口。
“谭老师,有什么事情就说吧!”看到谭阅之为难的样子,沈兰心里很不是滋味,便主动地问道。
听了沈兰的话,谭阅之抬起头:“没什么事,我接你过去吧。”
明明是有事,却不讲出来。谭阅之的难处沈兰很明白。她愣愣的看着谭阅之,没有动。
谭阅之意味深长的看了沈兰一眼,欲言又止,慢慢转身走了出去。
谭阅之忧郁的眼神定格在了沈兰的脑子里,沈兰的心紧缩成一团,见他已经出去了,也只好跟着出来。
坐到谭阅之的车上,沈兰低下头思考了一会儿,觉得这事应该和谭阅之说明白,再共同想想办法,便说道:“谭老师,嫂子病糊涂了,嫂子和我说的那事,我想了几天了,唉……我能这样做吗?谭老师,我们该怎么办呢?”
见沈兰主动说起了这事,谭阅之索性也直接说了:“她是很荒唐!让我们都很为难。但是她都病成这样了,你是不是考虑一下她的提议呢?”
沈兰愣住了,谭阅之打来电话的时候,沈兰一直在想谭阅之找自己是商量对策的,商量着怎样把杨茹弄到医院去。没想到谭阅之竟然说出这样的话。现在谭阅之把自己的意思给她说明白了,自己该怎么办呐。
谭阅之继续说道:“她都跟我闹了两个月了,开始我也是不同意。我也知道这事让你很为难,甚至说是对你的伤害。”
“我无所谓,可是她都这样了,最后还要失去丈夫和家庭吗?”
“我也不想呀!可她现在不去医院你说怎么办?再说,这也许真的就是她最后的愿望了,我只能想办法满足她,让她踏踏实实的走。”
“你可能不知道,我们分别以后,我都躲着你们。因为嫂子有过戒备,如果现在这样,那真是有嘴也说不清了。”
“以前是你嫂子不对,她是无中生有,事后也很后悔。”
“如果有人把前后的事连起来,那就真假难辨了。到时候满城风雨,你这样的身份,要不要做人啊!”
“我也考虑过很多次了,她是让我们很为难。我也想了很多的办法,都行不通,我也是迫不得已。”
“让我再想想,好吗?”
“我是着急啊!她没有多少时间了,这次都晕过去了,再不去治疗,我怕要留遗憾了。我是想无论如何,先把她弄进医院再说。”谭阅之躲避着沈兰的目光,神色抑郁的说。
“谭老师,嫂子对你的感情,让我很感动,嫂子的心情我也能理解。我可以留下照顾嫂子,我也可以帮你,可这种事情……,我自己都看不起自己!”沈兰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
“沈兰,她就认定咱俩可以在一起,认定我们合适。这个念头,从她一查出癌症就有了,恐怕很难打消。她不去看病,以死相逼,跟我胡闹,我才想去你那里躲躲,想着不理她过段时间也就好了。我没有想到她竟然让你来,亲自和你说这个事,她是不达目的不罢休!我本来是想着,你来了可以说服她,可现在……,这人可真倔!我也知道她很荒唐,你也很为难,我也很为难,有什么办法呢?她都病成这样了,她的命要紧啊。”谭阅之鼻子眉毛皱成一团。
“要不,我们就先给她一个说法,让她先去住院?”谭阅之的目光里满是企求:“沈兰,她的时间不多了。这辈子她为我付出了很多,临了了,我不想她带着遗憾离开,委屈你了……我会补偿你的。”
“我不要什么补偿!她的心情我是能够理解的,但是这种做法我实在是不赞成!”沈兰眼睛看着别处,她不敢看谭阅之。
“为了你嫂子,你就再考虑一下,行吗?”
“让我再好好的想想吧!”
谭阅之走了,他恳请沈兰好好考虑考虑。
沈兰留在招待所里,也不再到谭阅之家里去了,她真的没有办法再去见杨茹。面对杨茹那殷切的目光,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沈兰有着一个理性的头脑,但她面对这个问题,怎么也理不出一点头绪来。其实,沈兰是理解杨茹的,如果杨茹为谭阅之物色别人,沈兰会帮忙劝说谭阅之答应她,无论如何先把她弄进医院再说;可杨茹为他物色的偏偏是自己!
沈兰矛盾极了:不答应,她脑海里立即出现了杨茹病歪歪的样子,想到杨茹的病情,她就想干脆答应了算了,让她住进医院再说。刚有这个想法,眼前立即出现很多人的指责,不明真相的人会大骂她和谭阅之搞婚外恋,自己还能做人吗?她又退缩了。
沈兰后悔来北京了,咋就没有想到这些呢?反反复复的想了一个上午,她想到了一计:“走,回家!”
午后,沈兰收拾了东西,没有和任何人说,逃跑似的离开了招待所。
一个小时后,沈兰坐在了西客站的候车室,她买了晚上八点的火车票。走了,一了百了!
离开车还有四个多小时,沈兰坐在候车室里,无聊的翻看着手机,一副谭阅之的照片被她翻了出来,这是一张谭阅之的自拍照。
那是一天午后,沈兰在和谭阅之一起整理上午收集的资料。一个藏族老妈妈的照片引起了沈兰的主意。这张照片是这位艺人年轻时候的照片,对比现在的她,沈兰觉得现在的她更有韵味。虽然,有些许的皱纹,但五官却是更加的入目,比例更加协调。
沈兰看到一篇文章,说是人的面部比例,幼年的时候,额头部分和面部的比例是1:1,随着年龄越来越大,额头就会越来越小,面部会越来越大,到中年以后,这个比例会处于黄金比例,人这个时候就会显得更加美丽。对此,沈兰很有同感。沈兰的丈夫是搞美术的,他在画人物头像的时候,不同年龄的人物,往往要先勾勒出所画人物的五官比例。
想到这些,沈兰不觉抬头向对面的谭阅之望去,她在脑子里将谭阅之年轻时模样和现在的他做着对比,她觉得中年的谭阅之更有魅力。
对面正在对民歌试唱的谭阅之,看到沈兰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想跟她开一个玩笑,就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面对着沈兰坐直了身体,人家是演员,才不怕你看。但他发现沈兰并没有注意到,还是沉醉地看着他,于是他拿出自己的手机,自拍了一张照片,发给了沈兰,并附上一句话:可以下笔画了吧!
手机一响,打乱了沈兰的思绪,她拿起手机一看,是谭阅之的照片,当她一脸困惑地抬头看向谭阅之时,看到的是谭阅之含笑的目光,沈兰尴尬至极,忙红着脸低下了头。哎呀,有地缝没,赶紧钻进去!赶忙借故跑出了房间。一连几天,见到谭阅之,沈兰都躲着走。
想着这些,沈兰不觉又是一阵的面红耳赤,那尴尬的场景再一次浮现在眼前。沈兰偷眼看了一下周围,发现没有人注意她,这才喝了口水,平复了一下心情。
想到谭阅之,她不禁又想到谭嫂子杨茹,蜡黄的面容,憔悴的身影,沈兰的心不觉又揪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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