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冰像个活死人似的在床上躺了半个多月，很少说话，没有笑过，也没有嚎啕大哭，只是半个月以来，眼眶都是湿润的，始终蒙着一层淡淡的雾气。

　　柯晏没有提过孩子的事，小冰却无意中听到了Ray跟柯晏说的一段话，说的是英语，小冰只听懂了其中几句，却足以叫人心如刀割——

　　“……医生说，她以后很难再怀孕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你可能永远都无法成为一名父亲……”

　　柯晏没有在小冰面前表现出任何的伤心和失落，对小冰反而加倍地宠爱和疼惜，然而，这其中的缘由令人心碎。

　　柯晏的身体更加糟糕，由于之前肺穿孔后没有得到充分的休息和调养，导致伤口经常疼痛，并伴有呼吸困难，甚至感到窒息。然而这一切，柯晏只是独自默默忍受，不想让小冰知道替他担心。 

　　直到有一天晚上，柯晏去厨房做饭，平时只需要一个小时，可是那天，两个小时后，柯晏还没有来卧室叫小冰吃饭，小冰六神无主地看着窗外的大雨发呆，忘记了时间，过了很久，才意识到今天是雨天，柯晏会不会……又不舒服了？

　　屋子里静悄悄的，小冰的心忽然很乱，半个月来，第一次将注意力从失去孩子的痛苦中分离出一点给柯晏。

　　小冰不安地走向厨房，然后在门口彻底呆住了…… 

　　柯晏竟然直接坐在了地上，身子痛苦地向前弓着，手捂着受伤的肺部，吃力地喘息着，他的头是低着的，甚至没有察觉到小冰已经来到门口。 

　　小冰极力克制着自己的眼泪，快步走向柯晏，柯晏也很快发现了小冰，急忙用手臂撑着身后的流离台站了起来，只是苍白的脸色说不了谎。

　　“怎么起来了？饿了？”柯晏强撑着精神打趣。

　　小冰的眼泪在眼睛里打转，忙扭头打开身旁的冰箱门，装作是来觅食的，“嗯，饿了。” 

　　“那我加快速度，争取让我老婆……半小时内吃上晚饭。”柯晏说话还是有气无力的。

　　柯晏转过身，去拿洗好的青菜，却被小冰抢先一步，“我来吧。”

　　小冰娴熟地开始切菜，背对着柯晏，假装不经意地说，“躺了半个月，四肢都快退化了，让我活动活动，你去歇会儿吧，这里交给我。”

　　柯晏站在原地没有动，半晌，才将围裙解下，系在小冰的腰间，然后从后面抱住了她。

　　从那以后，小冰终于不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似乎从悲伤中走了出来，她开始主动关心、照顾柯晏，相比之前，更像是一位妻子。

　　两人的生活虽然平淡，却有一丝老夫老妻的甜蜜。

　　“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日子，你会不会觉得闷？”有一次，小冰忽然这样问。

　　“当然不会。”柯晏十分诧异小冰的问题，“你已经是上天赐给我最大的惊喜了，我不想再要什么轰轰烈烈，我只想跟你一起平平淡淡地度过余生的每一天。” 

　　柯晏话音未落，小冰已经勾住柯晏的脖子……吻住了他的唇。

　　柯晏后退了几步，倒在了身后的床上，小冰随即欺身而上，继续疯狂地吻着他。

　　柯晏担心小冰的身体，将她推开，小冰茫然地退回地上，看着躺在床上的柯晏，四目交汇，一刻也不曾分开，过了几秒钟，小冰开始脱自己的衣服，直到最后一件也已滑落脚边……

　　多么香艳的画面，不过，柯晏的关注点似乎全部在小冰小腹的那道疤痕上，那是之前小冰剖腹产时留下的疤。

　　柯晏抬起手，指尖轻轻触到小冰身上那道疤，然后抬头看向小冰，眼中尽是心酸和疼惜，声音温柔得几乎将小冰融化，“还疼吗？” 

　　小冰的眼眶再次泛起涟漪，哽咽道，“你亲亲我……我就不疼了。”

　　柯晏宠溺地笑了，然后将一丝不挂的小冰卷入怀中，深情拥吻。

　　那一夜，两人好似一对绝症病人，疯狂得没有明天，必须及时行乐、快乐至死，他们一次又一次毫无保留地把自己交给对方……

　　小冰在黑暗中哭了，直到最后全身的筋骨都被抽走，整个人软绵绵地躺在柯晏怀里，依旧泪流不止。

　　那天晚上，一向不善表达的小冰，第一次哭着向柯晏说出了“我爱你”三个字。

　　我爱你。

　　又或者，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

　　这些话从嘴里说出来，真是俗透了，可是真正做到了，真他妈的浪漫。

　　柯晏一遍又一遍帮小冰擦着眼泪，体会着眼泪里的心酸、快乐、悲伤、痛苦、依赖、无奈……可是后来才明白，这其中还夹杂着不舍和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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