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医生没想到他会用那么重的措辞，正在打结的手微微一颤，然后说道：“在你看来，很多事情的确是这样的，”
顾盛爵很不喜欢遮遮掩掩，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了，卓医生仍然跟他绕着圈子，于是他直接将话题带到直白处。
“你已经藏了这么些年，我现在能找到你，那你应该很清楚，被你瞒着的事情也会被我查到。”
卓医生这才给自己处理伤口，他的手背尽显老态，在正眼看到的时候他还有一阵短暂的恍惚。
“我知道，你现在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那你也肯定知道我为什么找你，以及为什么跟你耗了那么久的时间。”
“我也知道。”
“既然你都知道，那最好就选择最明智的做法，不要在做让你后悔的事情。”
卓医生听出了他话里的威胁，一直都很平静的他突然笑了起来，语气含着一丝怀缅。
“其实，说起来我也有好多年没见过我的家人了。当初你母亲的事情后一年，我就申请来了这里，我早就习惯了这里，如果不是你我都快忘记我的家人了。”
“你以为这些年你对她们绝口不提就是在保护她们吗？你真的相信，你能一力承当？”
顾盛爵的反问，终于让卓医生变了脸色。他错愕又震惊，“你什么意思？”
“你的女儿早在三年前就出事了，你的老婆也不在B市，早就回自己的老家了。”
“你胡说！”卓医生激动的反驳，双肩剧烈的颤抖。
顾盛爵神情很冷硬，“我不知道当初他是怎么承诺你的，但是这是事实。否则你以为为什么我会来，甚至还有人比我更先来找你。”
卓医生反复收到了巨大打击一般，浑身颤抖着，神情悲恸哀绝，“怎么会！怎么会！”
他颤抖的声线泄露了他的痛苦，他咬住唇，低下头，明明不相信可是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流下来了。
脑子飞快的掠过很多画面，有自己女儿刚会叫爸爸的，有自己老婆才开始嫁给自己的，还有自己下班回家一家人其乐融融吃饭的……很多很多，如今这些支撑他的美好就坍塌了。
他像是被抛弃的孩子，彷徨而又孤苦。
顾盛爵没有被他的情绪影响，继续说道：“你可以不相信我，只需要你待会儿跟我一起回市区。去到你的家里看看，一切都知道了。”
卓医生陷入巨大的悲痛中，不愿意回去。等到情绪克制一些后，他才嘶哑着声音问道：“谁做的？”
顾盛爵腻着他，双眸漆黑。
“谁杀了我的女儿？”
顾盛爵垂眸，答：“警察说你的女儿是在横穿马路的时候被货车刮到，货车司机在三年前已经伏法，现在还在监狱里。”
“我要见他。”
“你是在命令我？”
卓医生猛地看向他，眼神带着某种决绝：“不，我是在请求你，同时也是在跟你做交易。你难道不是来找我做交易的吗？”
村外，叶小嘉站在车前，望着脚下那片如诗如画的梯田，却无心欣赏那里的美，反而陷入了自己的迷思。
在等了一阵，见里面还是没有动静，她回头去看一前一后站着的黑T恤。看了一会儿后，就近问道：“要不然我们进去看看吧？”
那人看也不看她，回答：“叶小姐，顾总说了让我们在这里等他。”
“可是他那么久了，还没从里面出来，我有点担心。”
黑T恤不为所动，“请叶小姐相信顾总。”
叶小嘉：“……”
果然是物以类聚，什么人叫出什么样的下属。
说起来，这两人她还从没见过，不应该属于顾氏。更像是顾盛爵私人派遣的。
可是自己以前也没见过啊。
正想着，她就看到有人从村里走出来了。从体型上看，有点像顾盛爵。她垫着脚往那边看，等了一阵后，才走出去。
本以为黑T恤会拦着她，但是没想到对方愣是没动，她跟断定走出来的人是顾盛爵了。
她往外走，之前不觉得疼的脚后跟，这一迈就疼了起来，而且还是那种翻倍的疼。
她只好站住，乖乖等着他过来。
顾盛爵走出来就看到了她，见她表情不对，连忙较快了脚步。
走近后，叶小嘉立刻问道：“你和卓医生谈好了吗？他怎么没和你一起来？”
顾盛爵哪还顾得了这个，低头去看她的脚，“你什么时候受伤了？”
叶小嘉呆愣，“受伤？没有啊。”
“还嘴硬！那你走一个我看看。”
叶小嘉这才解释：“我不是受伤了，是高跟鞋磨到了，没什么的。这是每个女人都会经历的痛，没事的。”
“给我看看。”
他伸出去的手，正好缠着绷带，虽然没有血迹缺还是让叶小嘉很是心疼。
“你的手……”
“没事，只是一些擦伤，我们回去吧。”
叶小嘉听要走了，欣喜的点头：“好啊。”
在她转身要走的时候，突然身体一轻，脚下一空，整个人就凌空了。
“你的手都受伤了，快放我下来。”
顾盛爵却道：“既然脚跟都磨破了就不要再走了，不然引发感染就麻烦了。”
“哪有那么娇气！”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偷笑。
“不是你娇气，是我会心疼。”
叶小嘉彻底没了拒绝的理由，轻轻环住他的脖子，靠在了他的心口。
上车之后，她看了看有些还在看他们的村民，看着他们沧桑的面貌与简陋的条件，忍不住出声：“要是我们能帮上他们就好了。”
顾盛爵闻言，看了她一样，道：“难道你不是自身难保？”
一句话瞬间就把她拉回了现实。
是啊，自己都是自身难保，怎么帮助他们？
在说了，就算不是，她也没什么能力做什么。
“是啊，所以还会要先管好自己。可是他们好多人活了一辈子可能连外面是什么样都不知道吧。”
“嗯，这是有些人的宿命，不过慢慢来总会改变的。”
叶小嘉眼含希望：“你要帮他们吗？”
顾盛爵反问：“你觉得这里能回馈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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