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张开双臂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我以为你走了呢！”她再也无法抑制内心波动的情绪，从遇到他的第一天起，她就是那么最为真实的她，在他面前没有半点伪装。

　　“不是我说你，那么大的冰箱里竟然没有吃的东西，我买了早餐，过来吃吧！”凌野只是淡淡地回报了她一下，随后撇下她径直走到了客厅。

　　她不由自主地跟在他的身后，然后偷偷地瞥向眼前男人的那张完美俊逸的脸庞，心一动，她不由控制地快速又往前走着。

　　眼前的这种情景倒是完全出乎郁茗的意料，她甚至想过最坏的打算，凌野会把昨晚和她发生的事情当作只是一时激情，然后消失在她的生活里。可是，这却完全跟郁茗想象的不同，他不仅没有离开，反而还出门为她买了早餐。

　　往前一步，往后也是一步，而他就在距离她一步之遥的地方。

　　那是幸福么？

　　“真好！”她的眼光始终舍不得从他的身上移开，餐桌上整齐摆放着美味的餐点，那晶莹剔透的玻璃杯里盛着纯白色的牛奶。

　　“快吃吧。”凌野自顾自地吃着早餐，他的表情里并没有特别的情绪，似乎做这些本也只是举手之劳。

　　只是，他不知道，在他自己看来的举手之劳，对于郁茗来说却不只是如此。

　　已经空荡了太久的冰箱足以说明一切。郁茗已经太久没有吃早餐的习惯，因为在酒吧工作，她常常结束工作已经到了午夜十二点，或者凌晨一点，长期晚睡晚期的不规律作息，已经让她没有了早起吃早餐的习惯。

　　一个人，无所谓怎么样。

　　“你照顾好自己，我先走了。”凌野用餐过后，他只是淡然地告别，似乎一切温情的流露都是不经意的，或者说都是我行我素的。

　　“啊？哦。”郁茗匆忙地放下餐具站了起来，她无力地轻轻低垂着头，一脸失落的表情，没错，她肯定是再此要被抛弃了。“那你什么时候还会来看我？”

　　“再说吧，等我有空的时候。”凌野径直走到衣帽间，从宽大的衣柜取出他的外套，然后利落地穿起来。

　　“那，我们之间算什么？”郁茗在踟蹰之后，还是鼓起勇气问出了这一句话。

　　虽然，这一句话会让男人觉得她和其他的女人一样，没什么区别，甚至俗不可耐。可是，她还是问了，哪怕只是等着面前的这个男人说出一句承诺，哪怕是那种华丽的谎言，即便她知道那是假的，她也会奋不顾身。

　　真的，她只是需要他给她一点点爱，一点点就好。

　　“你觉得是什么，就是什么！”凌野愣愣地看了她几秒，他脸上的温情已经散尽了，反而那薄凉的眼底还透露着一丝无谓的表情，他好无情！

　　郁茗不自觉的向后退了退，然后偷偷地垂下眼睑，她不像让他看到她眼底的暗涌，虽然他的每一个字都让她心碎，甚至绝望，可是在看向眼前男人的那张完美俊逸的脸庞时，她的心有一次软了，她甘愿为爱作茧自缚。

　　她不由控制地又往前走了一小步，“凌野，你会不会爱上我？”

　　她的声音像是敲击在玻璃上的冷雨一般，带着一些纤细的无力。每一个字却也同样敲击在凌野的心上，他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对任何的女人，说出的任何话有任何感觉，但是，凌野错了。

　　“我不知道。”凌野站在原地，那精致的手工定制西服精致地包裹着他健硕的身体，他神情奕奕地看着远方，他的情绪有些凌乱，也许只是因为衬衣最上方的纽扣有点紧的缘故，他有些烦躁不安地再次调整着领口，那圆润的喉结不安地上下滑动。

　　眼见如此的场景，郁茗的心里或多或少有些安慰，她唇角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看不上自信或不自信，最起码也算是一种安慰。

　　夜涩里最受欢迎的女人很多，可是，像郁茗这样的女人却极其少见，她在这个圈子里的言行举止算得上是颇为收敛了。在这个开放的年代，她身处这样的环境却依然能够洁身自好，从某一方面来说，她也算得上一个好女人。

　　姚曳眼睛一眯，有几分自信地笑笑，她就知道，这年头不爱女人的男人，不偷腥的猫是不可能有的。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郁茗啊，看你神采奕奕的样子，看来是得到盛宠了？有荣幸能够为凌大少怀上一个龙种，可就是不知道你有没有那么当大少奶奶的命！”

　　姚曳，夜涩里不折不扣的拜金女，她对于男人的要求就两个：有颜，有钱！从她手里倒也过了不少既颜值爆表又腰缠万贯的男人，不过，在这种风月场上，能有几个男人是出于真心呢？大家不过都是玩一玩罢了，谁又会把谁当真呢？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姚曳已经不止一次地被男人甩过了，那些男人中绝大部分已经结婚了，有一些甚至有未婚妻。一开始，他们为了想要得到她，就会不惜在她身上花费重金，甚至编织虚假的谎言来骗取她的感情，承诺会跟自己的妻子离婚，然后跟她结婚。

　　可是，当她投入整颗心的时候，那些男人却离他而去了。甚至，有一些男人的妻子来找她，把她当作第三者进行教训，连那些男人竟也毫不羞耻地说是被她勾引了。

　　“我要结婚了！祝福我吧！”这是姚曳说过最多的话，不过，这都是她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的，然后有眼泪猝不及防地流下来。

　　有好几次，她觉得自己快要疯了，不！她分明就变成了一个疯女人，那是为感情而疯！

　　不过，现在想想，那好像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久远得像是上辈子。

　　可是，她依旧死性不改，她自己说过，她是一个为爱而生的女人，所以，她的生活无爱不欢。

　　只是，在此之后，她变了，她只动情，不动心。

　　闻言，郁茗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眼神不由自主地看向此刻一脸骄纵的她。

　　“哎，我跟你说话呢，你装没听到么？你看看，在我们这儿混的，哪一个不是跟我一样？不就是男欢女爱的那点事么，谁没做过啊！”姚曳双手交叉环在胸前，在此之前，她倒是一直懒得搭理这个叫郁茗的女孩，看她整天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像个丧门星一样！

　　谁知道，这小丫头片子还真有两下子，连她姚曳能看上的男人都指名道姓地说只找她，看来她还真是不简单啊！

　　“呵呵，我这人说话就这样，妹妹，你可别介意啊！”说话之间，姚曳突然就改变了态度，只是，这变化也太大了点吧？简直就是华丽的360度逆转，“来来来，咱们姐俩坐这儿聊一会儿。”

　　一开始，郁茗是拒绝的，反正这么多年她一直都是一个人，身边也没什么朋友，倒也无所谓交不交朋友。

　　“你叫郁茗是吧？我叫姚曳，姚曳的姚，姚曳的曳。”这个介绍说了等于没说，“叫我姚姐吧？我肯定比你大！”

　　“姚，姚姐，你找我什么事啊？”郁茗怔怔地看着姚曳，刚才对她那副视死如归的眼神，转眼之间就变成了真情流露，这是怎么回事？

　　“昨晚找你那个帅哥，是你男朋友啊？”姚曳不过只是无意地打听，她用脚指都猜得出来，那个男人多半也是来寻欢作乐的，如果真是她男朋友，为什么还让她继续待在这种风月场合？

　　男朋友。这三个在郁茗的心里缓缓地画着圈，带着些甜蜜和苦涩的味道。就像是昨晚，她用光洁的指腹在他的胸前画着圈一样，一圈又一圈，缓慢而悠长，她真希望会有什么外力可以圈住他的心。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呗！”姚曳有点着急，她不喜欢郁茗一副慢吞吞的样子，反射弧也太长了，问一句话，她能想上好半天，急死人了！

　　“我跟他没什么关系。”郁茗终于缓缓地脱口而出，她的表情里带着一些怅然若失的神情。

　　“哦，看来又是一个迷途的羔羊。”姚曳像是在自言自语，似乎对于郁茗的回答倒是让她有些喜出望外。

　　“什么？”郁茗微微皱着眉，她没听懂姚曳话语里的意思，什么迷途羔羊？

　　“我知道，这些富少都是A市有钱的主，就算他不是你男朋友，既然跟你在一起了，能不拿钱给你花么？这可是稳赚不亏的交易！”姚曳摆出一副过来人的样子，一脸真诚地跟郁茗分享那些自我心得体会。

　　这些年来，姚曳遇到的那些男人也确实财力殷实，虽然不能给她想要的爱情和陪伴，但是也会一掷千金或者给她信用卡。姚曳倒也没有辜负他们的苦心，她拿着卡在商场里疯狂地刷，血拼那些曾经让她望而退却的奢侈品，直到把自己打扮成一个名副其实的拜金女。

　　“我是女人，更何况还是一个漂亮的女人，我不买昂贵的化妆品和漂亮的衣服，难道要我把钱带到棺材里去么？”这是姚曳所信奉的真理。

　　现在，她不会再相信那些虚无缥缈的爱情誓言，说得再漂亮有什么用呢？

　　“我爱你，曳！”在情欲达到巅峰的时候，总有男人在她耳边说着一些只为调剂气氛的话，只是应景，仅此而已。

　　“爱我就给我无限额信用卡。”姚曳倒是毫不避讳她爱钱的本质，甚至可以说，她以此为荣。

　　至少说，这些肯在她身上舍得花钱的男人，他们对她的爱还可以折算成数字，用信用卡的额度来进行衡量，可是，那些口口声声说着爱她入骨的男人，最后却不告而别。

　　由此可见，钱也能给人一种安全感。

　　不过，这也仅仅是姚曳的想法。那些男人离他而去之后，很长的时间里，姚曳将他们的钱通通败光，一分不剩，但是这些做法也丝毫没有改变她的现状，至少，在郁茗看来，她依然孤身一人。

　　凌太太……多幸福的字眼。

　　郁茗也在奢望，但是，大多数的时候只是自己偷偷地在心里假象一下，她甚至不敢说出口，生怕会被别人嘲笑。

　　原来，她自己也清楚地明白，她的卑微。

　　“如果没什么事，那我先走了。”郁茗顿了顿唇，她的脸上带着一些落寞，不管怎么样，她自己的生活不还要继续么？

　　“你别急着走啊，我话还没说完呢！”姚曳有些不高兴，她不喜欢郁茗这种温吞吞的性格，感觉有点呆滞，一点都不活泛。

　　“谢谢您告诉我的这些，不过，我不是看重他的钱。”郁茗的表情里多少带着一些愤恨，她讨厌用那些现实的因素去衡量爱情，虽然一度她确实是因为钱，才跟着李澈来到了这里，不过，那时候她是因为急需用钱。

　　不过，现在说这些都没有意义了，她只身一人从小地方来到了这样繁华的城市，外面的世界这么大，可是，想要找到一个属于自己的容身之所却真的好难！

　　她始终想要遵从自己的心，虽然这样的地方，曳总是美得过于迷离，寂寞总会如影随形，可是，她早就已经学会以苦为乐，甘之如饴。郁茗想起昨晚，凌野整个人覆在她身体上的时候，那一下真的很痛，深入骨髓，可是，却远远不及她内心的冰冷。

　　是的，她渴望被温暖，被炙热的爱情。

　　姚曳淡漠一笑，浓妆艳抹的脸上露出一抹嘲讽：“怎么，这样就被他骗到手了？我看着那个男人倒像个有钱的主，往往这种男人出生高贵，自幼接受高等教育，长相俊朗，风度翩翩，做情人最合适不过，如果妄图想要攀附他，那你最好想都别想！”

　　想都别想！

　　我知道，我自然知道，我早就知道！郁茗的心里几乎是崩溃的，凌野对于她来说根本就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这一点，她何尝不知道？

　　“我......”郁茗一时语塞，她多想为自己辩解几句，她多想说真爱至上，爱情无价，可是，在这样物欲横流的年代，说出这样的话，别人不会觉得你天真，而是傻！

　　“妹妹，其实这种事情有什么可纠结的呢？大家都是成年人，你情我愿的，也不存在什么伤害不伤害的，只是，你自己心里想清楚才是真的，有些东西看清了，也就看轻了！”姚曳始终是前辈的口吻，像是在为不谙世事的少女普及恋爱秘籍，可是，她哪里会有这么好心呢？

　　郁茗淡淡地看了姚曳一眼，赶紧推开门离开。

　　厅里一下子静默了起来，她缓慢的转身，恢复以往那种魅惑的撩人姿态转向刚刚走来的一个男人。

　　“许少，您可有段日子没来了，看来是把我给忘了！”

　　“怎么会呢？走吧，我带你出去逛逛。”

　　闻言，她跟上他的脚步，手不禁地挽着他的臂膀。

　　她想，这便是她想要的生活，随遇而安。

　　俪园，深秋的下午。

　　这些日子，她一直在家待着，无事可做的时候就看书，喝下午茶，弹琴或者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发呆。

　　自从她知道唐润还存在于世的时候，她的心怎么也无法平静。他们之间的距离仅仅只是几条街的距离而已，呼吸着同样的空气，看着每天阴晴不同的天气。在此之前，她为他几乎流干了眼泪，思念也早已堆积成撕下的一沓沓日历，可是现在，他就在离她不远的地方，而她却选择躲了起来。

　　还有别的办法么？

　　即使赫连羽跟她说的那些话，在她当时听来，她是拒绝的，愤怒的，可是，回归到真实的现实生活，每一个字却有那么言之凿凿，她能怎么做？

　　有人说，怀旧是一种孤芳自赏的高雅。尹陌这些日子也在怀旧，在或晴天或雨天的午后，她喝着红茶认真地想着她跟唐润之间发生的一切，那些或浓或淡的往事。时间过得真快，有时候，她还要借助以前写的日记，才能回想起当时的一些细枝末节，感觉那些事情都已经是很久以前了，久到她差点会以为那些发生过的事情只是自己的幻觉。

　　如果真的只是幻觉，是不是现在的我和你，至少还可以像普通朋友一样，一起喝喝茶，然后相视一笑？有时候，尹陌也会做一些这种假设，由此可见，太过于明媚的往事，有时候也会变成一种忧伤。

　　可是，那些事情已经发生了，谁都没有时光机器可以回到过去，将结局改写。只是，我们之间就真的只能这样了么？这种不了了之的结局，算什么？

　　“尹小姐，您的客人到了。”佣人毕恭毕敬地站在门外，她微微弯着身子，一脸温和顺从的表情。

　　“知道了。”尹陌淡淡地回应，她优雅地合上手中捧着的书，顺势端起桌上的红茶喝了一小口。

　　尹陌轻轻叹了一口气，她最近的情绪似乎变得愈发沉重了，总是会叹气。不知道的人可能还会觉得她是无病呻吟呢，毕竟唐太太这样的位置，不知道是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让女人羡慕还来不及呢，还会有什么可愁的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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