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木鱼书缃

　　天公作美，早上一阵急促的小雨，让第二天体育场的露天典礼清凉了不少。

　　每个学院都穿着自己设计的T恤，整齐的站在主席台下方。

　　站在这里，苏暖开始有点电视剧里的感觉了。好像，电视里也是这么演的，只不过，现实里是露天的而已。先是学生代表讲话，然后是代表教师，最后是系主任。

　　心里没有那么多心潮澎湃，大家在下面偶尔窃窃私语。

　　苏暖突然感觉后背上有人拿着笔在T恤上写字。

　　“别动！”看着苏暖突然直起背，石木雪说，说着，石木雪在苏暖的白T恤上签上了“石木雪”几个大字。

　　“我也给你签上！”苏暖悄悄和石木雪换了位置，大笔一挥。

　　“我也签！我也签！”

　　系主任的讲话刚刚结束，不知道谁就这样高声喊了一嗓子。

　　大家立刻从讲话的困顿中觉醒般，拿着笔在拥挤的人流里跑来跑去，很快，每个人的后背上，胸前，甚至慢慢整个纯白色的T恤上，都被签满了名字。

　　小汝突然调皮的跑到苏暖的前面，举起大笔硬生生把名字写在苏暖凸起的**上。

　　“小汝，你个死流氓！”

　　等苏暖反应过来，小汝已经飞似的跑到人群里，冲着苏暖做鬼脸。苏暖一个健步冲上去拉住她翘起的小辫子，报应的在小汝凸起的地方同样写了自己的名字“苏暖”。

　　人群里一阵哈哈的笑声。没有人说伤感的话，也许这个时候，每个人都在开心的庆祝这份离别，每个人都期待着真正成为大人走向社会。没有人意识到，那些四年前从四面八方凝聚而来的人，会在这一天分开，甚至再也不会相见。

　　苏暖和宿舍的人一起挽着胳膊准备回宿舍。

　　那条一起走过无数次的路，还是那样熟悉而悠长，承载着的是离别者的兴奋。

　　走在人流里，苏暖的电话响了。苏暖低头一看显示，徐眺。

　　“结束了吗？”

　　“嗯，”苏暖脚步变得缓慢，慢慢靠到路边，躲到阴凉的槐树下。

　　小汝和石木雪看着苏暖的表情，眼神一阵活跃：“苏暖不会是和她那个高材生网友好上了吧？”

　　“……我觉得很有可能，不是前段时间还用特别浪漫的方式送了苏暖一珊瑚嘛！”小汝眼睛瞄着苏暖，在石木雪耳边说着。

　　看苏暖微红着脸慢慢的打着电话，石木雪朝苏暖挥挥手示意，一群人就先走了。

　　“刚结束，你今天怎么这个时间打电话，没上班吗？”苏暖用手拢了拢头发到耳后。

　　“……上了，想起你说过今天典礼，就打电话问问。”徐眺有些言语吞吐：“一切都还顺利吧？”

　　“没什么事情，一会儿中午跟同学吃个饭，我就彻底办理退宿了。”苏暖说。

　　“苏暖！一会儿见！”吕修长从她身边经过，一边喊着，一边拍了下她的肩。苏暖举着电话没有出声，只是朝吕修长点点头。

　　“嗯，你忙工作吧，等晚上我回表姐那给你打电话。”

　　“好。那你路上注意安全。”

　　徐眺放下电话，长长舒了一口气。他抬头看着火车站的时刻表，在接站处不停的向站台里张望。

　　一个长发翩然，脸颊消瘦的高糖女生出现在站台。她抬眼向外侧张望，看到徐眺，脸上浮出笑意。

　　“没等很久吧？”

　　“没有。”徐眺嘴角微微颤动，跟在女生身后。他眼神里是复杂惆怅的。

　　两个一前一后走着，徐眺跟着女生来到车站附近的一所西餐厅，坐下。

　　“好久不见你们了！”服务生见他们走进来，径直带他们到了一个拐角安静的位置，这里靠窗，可以看到窗外的车水马龙。

　　“小雅……其实你不用因为这个专程来一趟。”徐眺坐下，眼睛没有看这个漂亮的女人，他不敢看。

　　“当然要来，你听到的那些都是他们诋毁我！”

　　“我们都分手了，结果是一样的，有必要因为之前的事情来这样专程解释吗？有意义吗？”

　　“对我来说有意义。你知道，我不是那样的人，我不是！我是分手之后才……”

　　“曾小雅！我知道就那么重要吗？”徐眺眼睛瞪着，涨红了。他的手紧紧攥着拳头。

　　“你相信我，就重要！”曾小雅声音并不高，她表情平静。心理是有着些许激动的，以前，徐眺怎么会这样高声呵斥她的名字！

　　“……”徐眺轻笑了一声，没有说话。曾小雅，你还是那么任性。“相信不相信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徐眺恢复了平静。

　　“我只是……不想让你太伤心。”曾小雅抿着嘴唇。

　　“已经过去了。你以后不要因为这些小事就这么冲动。”徐眺说着，脸又转向窗外。

　　7年恋爱，4年异地。这个车站的小西餐厅，承载了他们来来往往的四年相聚和分离，现在，可能是最后一次这样面对面坐着说话了。

　　“他是个跟你完全不一样的人，更加开朗。我觉得，他更适合我的脾气。”曾小雅喝了一小口柠檬水。

　　徐眺没有讲话，只是转过脸，无奈的看了一眼这个曾经他爱了7年的女人，现在依然深爱的女人，她竟然这么狠心。

　　见面之前，徐眺也有无数次猜想，万一，万一小雅改变了心意呢？现在听她说完这些话，徐眺知道自己想多了。曾小雅不过是怕毁了曾经在自己心里的完美形象而已。为了这个完美形象，她还特地坐了3个小时的火车当面跟他解释。

　　沉默在两个人中间拧成一股尴尬的气息。

　　还好，曾小雅的电话响了，打破了这份寂静。

　　“……说完了，什么，你都帮我买了回去的票？好吧，一会儿我就准备回去……嗯，嗯，顺利，顺利。好。那晚上见。”

　　徐眺听出来，这是曾小雅的新男朋友。果然是曾小雅的风格。

　　徐眺站起身，没有跟曾小雅告别，结了账，走到街道的人流里。曾小雅早就把他这一页翻过去了，他自己也该清楚了。

　　曾小雅接完电话，看到离去的徐眺的背影，眼神飘过一丝没落，很快又消失。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径直走向火车站，没有回头。

　　彼时，苏暖刚好和木四水、吕修长吃完饭坐上回表姐住处的车，手里捧着最后吕修长送给他的那本书。

　　经过火车站的那条路上，苏暖看到了沿着长桥走路的徐眺。沿着长桥的灯火，变得越来越远。

　　苏暖拿起电话，播了徐眺的号码。刚响了一声，苏暖后悔了，迅速挂掉了。

　　苏暖一夜无眠。

　　徐眺一夜无眠。

　　这是正式离开学校的第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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