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木鱼书缃

　　晚上发过稿之后，为着第二天的相亲，苏暖拉开衣柜找明天的衣服。

　　这种集会她第一次去，有点紧张，也有点莫名其妙的失落。仿佛相亲本来就是大龄女青年的标签之一，这次去了，就彻底告别少女时代，代表着某种不可言说的终结。

　　苏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胶原蛋白似乎越来越少了，眼角的纹路却略显清晰。她看着镜子，有点失落。

　　“咚咚……”

　　门外传来的敲门声把苏暖从短暂的愣神中打断。苏暖侧耳听着这个敲门声，心里第一反应竟然是想起徐眺。

　　苏暖走到门旁，依然谨慎的问：“谁啊……这么晚？”

　　“快开门，快开门，我啊！”门外传来的女声，苏暖一下子就听了出来。

　　“木雪，你怎么都没提前打电话给我？”苏暖说着，打开了门。

　　石木雪滋溜一下进来，留苏暖在身后。

　　苏暖打量着石木雪，她穿着一身水蓝色的毛呢裙子，脚上蹬着一双长靴，头上一顶贝雷帽，有点飘飘的。

　　“看什么？没见过美女？”石木雪见苏暖一直盯着自己看，调侃的笑。

　　“几日不见，当刮目相看！”苏暖故意拉这长音，做了个揖。

　　石木雪推了一把苏暖，看了看摊了一床的衣服，站起来：“你这是还没找好明天的行头呢吧？我来帮你找！”

　　两个人一边说笑，一边折腾起来。

　　门外，徐眺一直站在楼道里抽烟。他其实比石木雪到的早，只是他一直犹豫着，要不要敲门进去，他现在一身焦头烂额的债务，不然，他也不会向苏暖开口，这次，他怕被拒绝，所以一直在犹豫。

　　看到石木雪来，他才躲到角落里抽烟。徐眺吐着烟圈看了一眼时间，他又走到苏暖的门口听了听里面的动静，直到最后，他确定了，石木雪今晚应该不会出来。徐眺无奈的摇摇头，缓步走下楼梯。

　　人被逼到穷尽，无路可退，可能就是徐眺现在的状态。只是他不知道，此刻妻子曾小雅在暗夜处默默走在他的身后，她看到徐眺无尽的空虚绝望，却不敢跳出来，怕自己最后悬着的联系撕断，尽管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惶恐至极。

　　看着徐眺上了车，曾小雅在小区抄小路回到家里，暗夜的冰冷一直凉到她心底。

　　门外传来徐眺脚步声的时候，曾小雅做出一副笑脸跑去开门。

　　“你今天怎么又这么晚……你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曾小雅接过徐眺的外套，她闻到一股刺鼻的烟味：“你什么时候学的抽烟……”

　　“突然有事，跟客户一起加班，大家都抽烟缓解压力，就抽了。”徐眺没有看曾小雅，径直走进洗手间。

　　“你吃过饭了吗？我还给你留着饺子，一会儿给你煮上……”曾小雅看着徐眺的背影，没有追问。

　　徐眺听到曾小雅的询问，才觉得浑身无力。说实话，进来曾小雅似乎变了不少，总会主动尝试着做饭给他，可是他自己此刻却完全无心感受这份改变。他叹了一口气，喊到：“好，煮上吧，我洗个澡就吃。”

　　曾小雅听徐眺这么一说，脸上的苦涩有所释怀，她跑到厨房，用麻利的动作烧上开水。等徐眺出来，曾小雅已经把热气腾腾的饺子端上了餐桌。

　　“你也没有吃吗？”徐眺看着曾小雅摆好了两副碗筷，问道。

　　“我在等你啊……我们……好久没有一起吃饭了。”曾小雅说着，把勾兑好的三合油放饭桌子上，她眼里露出温柔的满足感。

　　“小雅……对不起……我最近……真的是太忙了……”徐眺眼里布满血丝，他不敢看曾小雅的眼睛，只是自顾自的端起饺子，大口吃起来。

　　曾小雅看着徐眺，心里无尽愧疚。徐眺曾经是多么阳光的一个男孩子啊，从高中鹤立鸡群考上名牌大学，还没有毕业就敲定了工作，工资也很可观，可是她曾小雅，高中就时时被警告有落榜危险，好不容易上了一个三流的学校，又在大学里开小差怀孕堕胎。而徐眺就一直在她背后帮他保护她，给她支撑……可是，即便结了婚，她也因为看到的一些QQ聊天记录而大动干戈，甚至……甚至让自己即将临盆的孩子早产，彻底断送了徐眺给她的最后一层念想……

　　“你最近是不是工作压力比较大……？可以跟我说说嘛？”曾小雅试图打开话题。

　　“……有点。”徐眺抬起头，他所认识所爱的那个任性暴躁的曾小雅突然间如此乖巧，他有点不适应。“跟你说，你也不懂……别瞎担心，快吃饭吧。”

　　曾小雅看着徐眺故作镇定，她不知道该怎么再开口，只能在心里问了无数遍，徐眺，你到底怎么了？

　　一个人的热度是有限的，如果源源不断的输出却得不到补给和呼应，总有一天这份热度会冷下去，甚至消失，即便是爱。

　　不知情的苏暖第二天早上和石木雪开心的去了相亲聚会。石木雪偷偷告诉苏暖，这次来的大龄男青年都是高学历高工资。

　　走进聚会里，还不到半小时，苏暖就确定了自己的后悔。这里的人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她适应不来，尽管她知道自己没有什么了不起的，这种不平等的感觉，不是她想要的恋爱对象。

　　苏暖看了一眼石木雪，她倒是仿佛已经习惯了，侃侃而谈。

　　苏暖试图上前跟石木雪打个招呼先离开，可是几次都没有成功。她只好发了一条信息给石木雪，自己仓惶走出来。

　　“苏暖，你这是要走吗？”一个梳着油光可鉴头发的男子看着苏暖走过来。

　　“……是啊，有点别的事情，要先走。”苏暖含笑解释。

　　“都是两两聊着，你这一走，注定我一个人冷场了！”男人说着，眼里露出一丝不悦。

　　苏暖抱歉的笑着：“不好意思！”说完，走出聚会的场所。

　　男人看着苏暖的背影，轻轻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一个灰姑娘，还指望调到金龟婿呢，不自量力。”

　　苏暖没有听到男人的言语，但是她心里已经感受到了。

　　苏暖回到自己住处的时候，她发现竟然有人等在门口，那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徐眺的妻子曾小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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