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妈妈虽然知道自己的儿子住进了医院,但是对白鹭华的病情不太很清楚,如今听黄娟这样说,一下子呆住了。黄娟仍旧眼泪汪汪地说:“如果我继续跟着鹭华,我这一辈子都完了,我一个月挣得工资不够他吃药,孩子以后怎么办?你们谁能告诉我,这日子究竟怎么过下去?呜呜呜……”
一屋子人都不说话,静得只听见黄娟的呜咽声和白妈妈、黄母的抽泣声。白鹭飞和白鹭鹏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事实就在这里摆着呢,黄娟和白鹭华确实为了盖房子付出了不少,至于欠钱的事心里也都明白,农村人盖房子都是东借西借的,哪一家都从这个时候经过,但多数人在盖完房子后,好好干上三五年,也就还完了,可谁想到白鹭华突然得了这种病,当然,更想不到的是,黄娟居然选择了离开……
再在黄娟娘家呆着已经没有意思了,白妈妈心灰意冷到了极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招呼白鹭飞和白鹭鹏要回去。白鹭飞还觉得不甘心,想再挽救一下:“黄娟,你听大哥我说两句,虽然你说的是实情,但是做人得凭良心,这么多年,我们白家没有亏待过你,鹭华也好,还是我叔、婶子也好,全家人都把你当宝贝一样,你倒好,鹭华一病,还没出院呢,你就生了不跟过的心了!你这女人怎么光考虑自己呢?难怪都说‘最毒莫过妇人心’呢,我看你就是蛇蝎心肠,要是鹭华一出院听到你不跟他过的消息后,病情加重了,你说这是谁的责任?”
白妈妈本来都不再对黄娟抱有希望了,现在一听白鹭飞说的有理,虽然自己的儿子确实躺在了医院,但只要儿子一天不同意离婚,黄娟就一天还是自己的儿媳妇。想到这里,白妈妈一下子精神了,立刻要求黄娟现在就跟自己回家,“走,立刻回家!你们俩就是以后不过了,也得等鹭华出院了再说!”说完,就去拉黄娟,黄娟却依旧在地上跪着不动。
白鹭飞和白鹭鹏也不好意思上前去拉,毕竟黄娟是自己的兄弟媳妇,这当哥的动手,让别人看笑话。黄娟的父亲在旁边一直没说话,这时候,看到白妈妈去拉扯黄娟,虽然也觉得自己的女儿做得不够仗义,但黄娟毕竟还是自己的女儿,说不心疼是假的。于是急忙走过去,拦住了白妈妈,笑着说:“亲家母啊,这样吧,反正鹭华也还没出院呢,就先让她在这里住两天,我和娟儿她妈好好劝劝她,等鹭华一出院,我们就是绑着也给你送过去!”
黄娟的父亲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白家一群人还赖在这里不走,就有些说不过去了,于是白妈妈和白鹭飞等人开着回去了。
白鹭华在医院里已经呆了五天了,医生说再过两天,进行一个全身检查,如果没有什么异常,就可以出院了。这五天里,白璐薇和白爸爸总是以各种理由拒绝让白鹭华用手机跟黄娟联系,生怕黄娟说了跟白鹭华离婚的事,白鹭华受到刺激,手术白做了。医生也再三交代,病人目前虽然看着跟普通人一样,但毕竟脑袋里安了两个支架,不能有任何刺激,以免出现意外。
现在马上就要出院了,医生也已经允许白鹭华下床活动了,虽然白鹭华一再说自己的左腿跟假腿一样,走路的时候,还需要白爸爸和白璐薇两个人一左一右地架着,但毕竟能下地了。当白鹭华从床上颤颤巍巍地迈出手术以来的第一步时,还跟白璐薇开玩笑说:“我也迈出了划时代的一步,这一小步对别人来说是平常的一步,但对于我来说,却是伟大的一步!”
白璐薇笑着笑着眼泪就下来了,扶着哥哥绕着病房溜达了一圈,白鹭华就浑身冒虚汗,全身没劲,急忙又躺到床上了,一躺下就闭着眼睛说:“薇薇啊,你哥我算是废了!”白璐薇急忙安慰:“谁在床上躺几天,下来都是这样,怎么能说废就废了呢?”“你说你嫂子是不是会嫌弃我呢?我估计以后再也不能跟从前一样在建筑队上爬高爬低了!”白璐薇没说话,不是不想说,是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说嫂子不嫌弃吧,嫂子明摆着已经嫌弃到家了;说嫂子嫌弃吧,医生说了不能受刺激,还是什么都不说的好。
白鹭华没听见白璐薇回答,忍不住睁开眼,侧着身子问:“我问你话呢,你说黄娟会不会嫌弃我呢?”白璐薇看了一眼白鹭华,故意开玩笑说:“黄娟是你媳妇儿,也不是我媳妇儿,我又不是我嫂子肚里的蛔虫,我怎么知道呢?”白鹭华也笑了:“笑话我呢!”随后躺平身子,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唉!我现在觉得还不如直接死在工地上呢,这样你嫂子还能领个抚恤金什么的!现在倒好,人是活了,可跟一个废物一样,你嫂子能不嫌弃吗?唉!”
“哥,你说啥呢?怪不得别人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呢,你老想着黄娟,就不想着咱爸咱妈?为了你,咱爸好几天都吃不好,睡不好的,咱妈一听你病了,在电话里就哭了半天!”白鹭华没说话,闭上了眼睛,但白璐薇看到有两行泪顺着白鹭华的脸颊流到了领子里。
两个人聊天的功夫,躺在隔壁空病床的白爸爸已经睡着了,连续几天的担惊受怕,终于一块石头落了地,老人睡得很香,前来查房的小护士也没好意思叫,只是看了看,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白璐薇看白鹭华不再说话,就站起来拎起暖壶,打算去接一壶开水。一出门,琢磨着无论如何也得跟嫂子打个电话。虽然现在哥还蒙在鼓里,可总得出院啊,真不敢想象回到家,哥看不到嫂子后会怎么样。于是白璐薇掏出手机拨通了嫂子的号码,可遗憾的是,电话语音提示已关机。
白璐薇很奇怪,大白天的为什么关机呢?正琢磨着,同病房的一个家属过来了,亲切地跟白璐薇打招呼:“薇薇,打水啊?”白璐薇急忙说:“嗯嗯,大姐,我能跟你商量个事吗?”“你说,你说,咱们都在一个病房住着,只要我能做的,绝对帮忙!”“让我用一下你的手机可以吗?我怀疑这个人把我拉黑了!”白璐薇没告诉人家,谁把她拉黑了。那位大姐爽快地把手机交给了白璐薇,白璐薇再次拨通了黄娟的电话,这次一拨居然通了,很快就传来黄娟的声音:“喂,哪位?”“嫂子,我是薇薇……”白璐薇一句话还没说完,黄娟居然“啪”地挂断了电话。
白璐薇拿着手机,有那么一瞬间都想揍人,可是究竟是谁错了?在生活的这架天平上,衡量对错的砝码是什么?黄娟不愿意把自己的余生全部奉献给白鹭华,她想过自己喜欢的日子,虽然道义上说不过去,可不能用对错来判断。毕竟,每个人的生命只有一次,无论是谁,都代替不了黄娟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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