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孟熙和陆浩川从楼上下来，两人对刚才的话题闭口不谈。顾孟熙和负责人打了个招呼，就带着两人回了老屋。

　　从上午一回来就忙着认祖归宗，接下来去看望了外公，从药房回来，这才有了空闲。闻人暖细细的打量起顾家的老宅

　　顾家的老宅几乎就是一个园林，除了亭台楼阁曲折回廊外，松竹奇石小溪一样不少。在树林茂密的正北方，竟然还有一栋钟楼。在顾梦熙的带领下，两人来到了属于他们自己的小院落。闻人暖和陆浩川的院落位于老宅内西侧。西宅的中间是中堂，东边的院落是顾孟熙的。两人院子前面有一块人工开凿的湖水池。水池的前方，也是一个院子，那是外公的院子。

　　从外面看整个园子仿佛是隐藏在梅州岛的世外桃源，古朴清静幽雅。

　　两人踏入房间，原本以为是中式传统家居风格，没想到房间的布是闻人暖喜欢的现代简约风。

　　顾孟熙笑道：“你们的房间是我布置的，不确定你们喜欢什么风格，索性就最简单的，以后你们有喜欢的在添置。”

　　闻人暖在屋里晃荡了一圈，对顾孟熙的布置颇为满意，极简的现代主义，不繁琐不复杂，米色与绿色植物的搭配让房间看起来既舒适又安心。这个家族里本来就是一起用餐的，但是顾孟熙很贴心的为他们准备了一个小厨房，厨房虽小五脏俱全。

　　“这个厨房是爸爸特意吩咐给你们准备的，就怕你们吃的不习惯，又不好意思说，冰箱里有最简单的时蔬，还需要什么食材，就打电话给厨房让他们送过来。”

　　闻人暖拉着顾孟熙的手：“舅舅，你想的真是周到，我能不能求你件事儿？”

　　“嗯？”

　　“我想去看看我妈的老屋。”这个要求不算过分，但是碍于老爷子曾经发话封了那个院子后，再也没人去过。顾孟熙想了想说：“你叫上张妈，让她带你去。”

　　张妈住在后院，正和几十年没见的老姐妹聊着天，听说闻人暖要去大小姐的房间，众人都是一愣，脸色颇为为难。

　　终于有一个管事的阿姨说道：“去吧去吧，她如今是老爷子唯一的外孙女，已经认祖归宗，老爷子疼她还来不及呢，不会有事的，”

　　张妈带着闻人暖来到了顾欣暖曾经住的院落，这里大门紧锁，还是管事的阿姨偷偷拿了钥匙，开了门。顾家老宅的房子基本上是东西对称的，但是这间院落明明偏东很多。张妈说：“以前这就是前东院，本来和顾老爷子的院落是相对的，后来出了这些事，老爷子嫌天天看着伤心，于是在中间加了个中堂，才把这间冷落了。”

　　果然是冷落很多时候，院子里的草长得有一人高，角落里颓然的立着几口大缸，上面的木板早已经风化断裂了。闻人暖走进去看了看，缸里盛着乱七八糟的脏水。张妈：“这里很久没人来，这缸里估计是雨水积剩下来的，以前大小姐喜欢收集无根之水，用来浇花浇草。”

　　母亲的这间院子极大，比她的后西院多出了半间的屋子。想来那时候是很受宠爱，连门口四个台阶上都雕刻着花纹，风吹日晒后，显得沧桑许多。

　　管事的阿姨留了钥匙就走了，张妈摸索着打开了屋子，一股潮湿的霉味扑鼻而来。张妈率先走进屋子，轻车熟路的拿起了插在花瓶里的鸡毛掸子，一边掸着桌上厚厚的积尘，一边对她道：“你看，这儿一点儿都没变，还是我当时走时候的样子，你看这是老爷特地找人给她打的梳妆台，找的江市最好的木匠，这是可以自动开的。”

　　张妈的手顺着镜子的侧边摸了过去，她似乎按下了什么按钮，梳妆台旁边的小柜子应声而开。闻人暖好奇，走了过去，不过柜子已经空空如也。

　　“你妈妈以前喜欢翡翠，那时候来巴结老爷的人多，送了不知道多少翡翠，老爷子把最好的都给了她，当初她走的时候还想留个一两块做个念想，我劝她通通带走。出了这个家门，用钱的地方不知道有多少。我不想让她在钱上为难。她那傻瓜全拿去卖了，给你父亲做生意。到头来没捞到一声好……”

　　闻人暖深知外公家对她的父亲是颇有怨言，而用现在的话来说，父亲也确实是个渣男，没什么好辩解的。

　　张妈关上了梳妆柜，鸡毛掸子又拂上了书柜。柜子里摆着满满当当的三层书，除了和中医相关的之外，剩下最多的竟然是言情小说。

　　她随手抽出一本，纸页已泛黄，扑面而来的是潮湿的霉味儿和过了期的油墨味。她皱了皱眉头，正要合上书本，却在书的最后一页上发现了一行字：

　　“一生一代一双人，今生绝不负你。”落款是闻人礼。

　　她嘴角不经意的微微一撇，露出讽刺的笑容，父亲还真是很LOW，就算东拼西凑，也凑个押韵的啊。

　　这本书的书脚已经破损的不成样子，估计母亲翻看了很多遍。她似乎看见很多年前顾欣暖捧着这本书，满脸笑意和憧憬的样子。

　　“傻瓜。如果知道是这个下场，曾经还甘之如饴吗？”

　　撕拉一声，闻人暖撕下那张纸，揉成了团，扔向了梳妆台边上的小桶，可是她准头太差，那小纸团打在了桶边上，弹了出去然后滚啊滚，落在了正中的地上。

　　也正正巧落在了一个轮椅旁。

　　长生推着外公，正从外面进来。那纸团不长眼似的骨碌碌滚到了外公的脚边。

　　老人只将那纸团扫了一眼，长生就乖觉得捡了起来。

　　等外公看清了纸上的字，仿佛又勾起了他的陈年旧疾，他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也不知是被灰尘呛的还是被气的。

　　闻人暖察言观色，走过来帮他顺气，正好说些安慰的话，就听外公说的：“这里灰尘太大了，明天着人来打扫打扫。”长生急忙应下。

　　外公负气似的将那纸团往地上一扔：“我去你院里，你不在。我猜你多半要来这，看完了有何感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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