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最后一个煎饺塞进嘴里，嚼着嚼着，又想哭了。
记忆里，薛鸣慧也做过早饭，还是爸爸在的时候。那个时候她很小，大约小学一年级，曼曼还在幼儿园。每天早饭都是牛奶和吐司，有时候她兴血来潮会煎个蛋，味道相当一般。后来她就叫唤照顾孩子太麻烦，爸爸把老家的保姆张妈请了过来。张妈很传统，很少出去买早饭，从来都是自己做。而且每天早上变着花样的做，小米南瓜粥配糖饼，豆浆配卷饼，杂粮稀饭配酱瓜……她在屋后开辟了一块田，种蔬菜和水果。很多年，他们家的蔬菜都能自给自足，十足新鲜。她放学后就钻进菜园，最喜欢摘的就是黄瓜，新鲜脆嫩的摘下来，放在水龙头下一冲，入口清脆爽口。后来吴妈从乡下移了一棵石榴树，细细的小枝桠，隔年竟然还结出了石榴，小小的一个，她忍不住尝了一个，酸的直摇头。爸爸说，那是观赏性的，不宜食用。
爸爸一走，物是人物。现在那块空地荒了。
乔月带着刘阿姨去市场买菜。她打针的时间到了，因为伤了左手，所以只能挂在右手上。这下她连手机都不能玩了。无聊着无聊着，就睡着了。
梦里她站在教堂门口，里面放着婚礼进行曲。婚礼似进入高潮，宾客们纷纷起身鼓掌，她放眼望去，台上站着一对新人。正在接受大家的祝福。他们起哄：“亲一个！”男人侧身亲吻女人，她一惊，那人竟是陆浩川。
陆浩川要和别人结婚了。
她奔过去拉新娘，陆浩川挡住她的路，将她推开。他在维护那女人。她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索性坐在地上撒泼打滚哇哇大哭。
陆浩川很火，她扰了他的婚礼，他抬腿一脚，将她踹了出去。
爸爸，你在哪儿呢爸爸。陆浩川欺负我，陆浩川要娶别人了。梦里她凄苦的大叫，可是茫茫天地间，谁也没来救她。
她猛的睁开眼睛，直到看清病房的屋顶，才恍然松了口气，一场梦。
乔月还没来，她勉强起身，眼睛一瞟，看见枕头边上放着一朵暖黄色的小花，小雏菊。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难道自己睡迷糊了，还在梦里？可是明晃晃的小花就兀自躺在她的枕边。她摁了铃，问护士，刚才是否有人来?
护士点头:“是，有一位先生来过，说你朋友，看你在睡觉，等了你一会就走了。“
“他是不是拄着拐杖，走了多久了?“
护士摇头:“没注意，才走了一会。“
她起身，走到窗边，隔着玻璃往下看。停车场就在楼下，车辆进进出出，早已不知道是哪一辆了。
陆浩川来过。
小雏菊是他们的秘密。
那是他们第一次相约看电影。陆浩川从来不去电影院，架不住她的撒泼耍赖，终于从了她。那已经是夜场，正在放韩国电影雏菊。她哭的稀里哗啦。他给她擦眼泪，还笑她:“至于吗，一个电影哭成这样。“
她:“你不懂，你懂什么是爱情吗。“
陆浩川怔了怔，摇头:“不懂，但是不会让你一个人哭。“
她埋头他怀里:“如果以后我们不能相见，就用雏菊来怀念好吗。“
她觉得自己矫情，却没想到一语成谶。她拿着雏菊凑到鼻尖，有淡淡的香味，她将花压扁，藏在手机壳里面。
………………………………………………
陆浩川外表平静的坐在沙发上，实则心中焦躁。看到陆行来，不等他坐下就问:“绿阳山项目怎么样了?“
陆行本以为叫他来是为了锦山二期工程的事情，他把设计方案都带来了。一听绿阳山，再一看他的衣着，端不住笑了。
“进展顺利，只等他们招标结束，工程开始。大约三个月的时间吧。“
“能不能尽快?“
“想要多快?“
“越快越好。“
陆行侧目:“你怎么了?“
陆浩川并不瞒他:“暖暖生病了，在医院。我心疼。“
和他心里猜测的八九不离十。
“心疼就接过来，直接挑明，一起对抗他妈，怕什么。”
陆浩川面露难色：“我怕打击太大，她受不了。”
“昨天我去看过她了，顺便烧了一把火。不知道她给不给力。“陆行合盘托出。又补充，“绿阳山的项目一旦曝光，薛鸣慧逃不了干系，但是如果她根系发达，又扳不倒她，那就尴尬了。闻人暖是第二重保险。”
陆浩川的脸有点阴翳:“不是说过，别打她的主意吗。“
陆行:“大哥，你护着她我可以理解。但是她已经不是以前不堪一击的小丫头了，她长大了，她有权选知道真相，她有权利择自己的幸福。你以为瞒着她就是为了她好，如果我手上有证据，我直接摔她脸上，这样让母女反目成仇，来的更快。“
陆浩川并不说话，眉目间满是犹豫。
陆行深知他的顾虑:“哥，你不想出手，那么恶人我来做，我告诉她。“
一向运筹帷幄的陆浩川突然失了准头，心乱如麻。
陆行:“哥，当年闻人礼手下有个经理叫莫为明，挺能耐一个人，可是闻人礼出事没多久，他就辞职了。现在在汇县做点小生意。”
陆浩川：“有什么问题？”
陆行向来做事先斩后奏：“我去拜访过，他瞎了，看不见人，信不过我，不和我说……”说着打住，看着陆浩川。
他明白陆行的意思，点头：“找个时候一起去，带上闻人暖，之前先给她做个心理建设。”
陆行此行目的达成，又将一个蓝皮文件夹打开，道：“这是何国明儿子何元靖的设计方案，你看看。”
何元靖？他想起来了，那天晚上和暖暖一唱一和的男人。
那毛头小子！眼力劲儿也有，傻气也有。
他翻开设计，看了片刻，点头道：“比他老子强多了。”
陆行不喜陆浩川夸人，不服气的哼哼：“可不是嘛，眼睛歹毒，一眼看出我不是最终的委托人，不和我详谈。你说混帐不混帐。”
陆浩川笑的云淡风轻“那就安排个时间，让他直接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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